第27章
第27章
我從牙科醫院出來回到車裏, 血是因為我過于用力咬壞了裏面那顆牙,我舉起手, 上次手臂是疼這次是沉,嘴巴也突然疼了起來,就好像要阻止我說話一樣。
我是得了什麽怪病?
煩躁,我也不是醫生,琢磨不出什麽來,還是做點我能做的事吧。
我讓肖秘把有關秦肆意的一切資料,無論是他的公司還是他的個人資料全部發給我, 如果真得了怪病,嗝屁前我得先狠狠收拾這個渣滓一頓。
自打他出現後往我身上潑的髒水, 比我過往23年的人生都要多。
我絕不會讓他好過。
我沒着急回家, 估計小叔也不太想看到我, 我還是晚點回去給小叔點自己的時間。
“诶……”
我嘆了口氣, 看向後視鏡裏的自己, 怎麽感覺自己漸漸從意氣風發,誰見誰愛的聞總變成萬人嫌了?
憂郁了3秒鐘後我打開了肖秘發來的資料,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自耗從來不是我的性格,睚眦必報才是我的性格。
秦肆意的個人資料很複雜, 尤其是他回國後做得那些事情,我看得投入又認真, 不知覺間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小叔發來了一條消息:【幾點回來?】
我無聲咧嘴笑 , 小叔讓我回家了:【馬上,在回去的路上。】
我退出文檔收起手機, 開車回家,一打開家門我就聞到了飯菜香, 我有些訝異用最快的速度換了鞋去到餐廳,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我最愛吃的菜,小叔的身影還在廚房忙碌着。
我有些搞不清狀況,畢竟小叔早上可是挺生氣的,怎麽還會給我做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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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頭飯?
小叔放下鍋,端着一盤菜轉過身,見到我很自然的說了句:“回來了,快去洗手吃飯吧,今天做得都是你愛吃的。”
我有點摸不着頭腦了,迷迷糊糊的去到樓上洗了手換了身衣服下來,探究的打量着小叔,小叔的眼睛還沒消腫,但是神色瞧着很輕快,好像真得恢複好情緒了。
“小叔今天有什麽好事嗎?”我實在沒忍住。
小叔用公筷給我夾了一塊紅燒肉:“沒有,怎麽了?”
我掃了眼這豐盛的一桌,意思明顯。
“只要你開心,對小叔來說就是好事。”小叔突然特別正經,“早上的事是小叔反應太大了,還和你發了脾氣,小叔希望你永遠開開心心的,當然早上的事下不為例。”
我震驚又感動,小叔居然會主動提早上的事而且還這麽徹底的原諒了我。
世界上一定不會有比小叔對我還好的人了。
“快吃飯吧。”小叔又給我夾了一塊挑好刺的魚肉。
這頓飯我吃得心情很微妙,最近我身上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在車裏的時候我在百·度上查了下我的狀況,結果是我可能得了要死的絕症。
核磁共振的片子也看不出問題,可能真是什麽怪病,如果我真得要死了,那我希望小叔不會知道,我就和小叔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就好。
餘杭白食不下咽地吃着飯,百歲的事情是一定要告訴時京的,沒有人有瞞着他的資格,只是在此之前他希望時京能度過開心的一天,明天,明天再告訴他,讓他攢夠足夠的快樂也許面對驟然的分別時會少難過那麽一點點。
他所求不多,只想讓聞時京永遠開心,卻也這麽難。
吃過晚飯小叔居然又破天荒的提議和我打游戲,要知道小叔最讨厭玩游戲了,即使是我撒嬌耍賴甚至是打滾都沒用。
我兩步來到小叔身前,摸了下他額頭。
“幹什麽?”小叔拽下我的手。
我嘿嘿傻笑了兩聲:“我以為小叔你發燒了。”
“那你到底玩不玩?”
“玩啊!”
我倆去了游戲房,小叔根本不會打基本都要我教他一遍才行,新手打得又爛,但是沒有關系,虐這棵小白菜也是很開心的,游戲房裏全是我猴子一樣的叫聲,感覺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輕松又無憂無慮。
“小叔,你又輸了。”我枕在小叔腿上,舉着手機,翹着的腿晃來晃去,眼皮一擡就能看見小叔,無比認真都快要鑽進手機裏了。
“打游戲時不要叫我小叔。”
我被小叔逗笑,還挺有講究。
“看我殺殺殺!”
“被我堵住了吧,小魚~同志,哈哈哈,你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嚨都沒用。”
“大白大白,快看我的新皮膚帥不帥。”
“杭子!你又要輸了哦~叫聲好聽的,哥哥我就饒你一次~”
餘杭白垂下眼睫瞧着活潑吵鬧的年輕人,時京也才23,平時卻要西裝革履的困在那個辦公室裏,要揣着八百個心眼和那些老狐貍們你來我往,他怎麽能不心疼,時京喜歡運動,喜歡旅游,他喜歡滑雪,騎馬,玩兒降落傘,年輕人膽子很大敢背着降落傘從飛機上一躍而下,沖浪時像一條靈活的鯊魚,偶爾還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騎行。
對他來說天地廣闊皆在腳下,少年永遠如風般自由。
不過那基本都是在時京接手公司之前了,接手公司後他變得沉穩又踏實,十分可靠,少年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大人的模樣,其實如果可以他是願意多管理幾年公司的,讓時京可以無憂無慮的繼續玩兒,繼續做他想做的事情。
但是他不可以,人言可畏,而人心更是難以猜測。
時京已經到了可以接手公司的年紀自己卻不退,誰會相信自己真得只是不想讓他太早承擔這些,想讓他多做幾年小朋友。
他更怕時京也會誤會他。
“快啊,快叫聲好聽的我就饒了你~”
餘杭白往聞時京嘴裏塞了一顆葡萄,快速又小聲的說了句:“聞哥,饒了我吧。”
只要他能開心就好。
我怔住,我聽見了什麽?
不可置信的向小叔看去,小叔還是專注在他的手機上,我用最快的速度吃掉嘴裏的葡萄:“你……唔……”
嘴裏又被塞了一顆葡萄,我瞧見小叔微微翹起的嘴角。
一連被喂了5顆葡萄,甜到我倒牙,而這把游戲我輸了,小叔激動的放下手機,鏡片後的眼睛亮亮的看向我:“我贏了!”
為什麽大家都說小叔看上去冷淡無趣呢,明明小叔這麽有意思又可愛。
我終于得到了說話的機會:“你聞哥讓着你~”
小叔沒搭理我,我瞧見他快速的截屏了他的戰績,做賊般。
游戲打得也差不多了但我還不想睡覺,小叔這次居然沒和我講熬夜的危害讓我趕緊睡覺,反而提議:“要不要看個電影?”
我真有點受寵若驚了,用力點頭:“要!”
和小叔選了一部剛出不久的喜劇片,我笑得昏天暗地,沒力氣的靠在幾乎沒笑過的小叔身上:“小叔,我笑得肚子疼。”
“就說不讓你笑得那麽厲害了。”小叔嘴上嚴厲,手已經放到了我的肚子上給我揉了起來,不過很快就放棄了,我肚子上是板正的腹肌小叔根本揉不動,只能把手掌攤開放在上面,手掌心熱乎乎的很舒服。
“小叔,你怎麽不笑?不搞笑嗎?”
餘杭白其實根本看不進去,尤其是當裏面出現了一匹馬,時京驕傲的說道和我的百歲根本比不了時,他幾乎要告訴他真相了。
“還可以,我笑點比較高。”
“那小叔覺得什麽才算搞笑?”
小叔看向我,擦掉我眼角笑出的眼淚:“你笑到從沙發上滾下去的樣子比較好笑。”
啧啧,小叔真是蔫壞。
看完搞笑的我又找了一部小叔愛看的文藝片,文藝到我看了個開頭就睡着了。
餘杭白看向側着身緊貼在他身邊的人,那麽大的一只睡着時卻總是有一種可憐的感覺,把毯子扯了上來給聞時京蓋好,輕輕拍了兩下。
睡吧。
做個美夢吧。
*
我把車停進了馬場的車庫,小叔今天突然說要來馬場:“小叔也想百歲了?”
小叔雖然不敢騎馬,但是對百歲很好,偶爾就會過來牽着百歲溜一溜,還會親自給百歲洗澡,換一句話說,我和百歲都是小叔看着長大的。
坐在副駕駛的小叔臉色不大好看,應該是從一早小叔的狀态就不大好,明明我們昨晚過得那麽開心。
“時京,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不知為何,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
我從車上下來時腳下一軟差點沒摔倒,我抓着車門站穩後向着百歲的住處跑去,百歲沒住在馬棚裏,我特意花了重金在這裏給它建了一個木屋房,總是會開滿花,很漂亮,百歲很喜歡,總是在那些花上聞來聞去。
小叔在後面喊着我,我也沒有停下,小叔說百歲死了,我不信,它叫百歲,它要活一百歲,它怎麽可能死了。
明明前兩天它還好好的,還在馬場裏奔馳,我們還一起看夕陽。
工作人員看見我一臉慌張,我一路跑去了百歲的住處又在緊閉的門前停下了,我不敢推開這扇門。
我不明白,這世界上有那麽多的人在我這個年紀根本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為什麽我要一次次經歷這些,媽媽,爸爸,現在又可能是百歲……
我聽見自己緊握的拳頭在嘎吱作響,老天爺是以為我很堅強嗎?可以無休止的經歷這些?如果是這樣讓你誤會了,我道歉,我錯了,我根本一點都不堅強,我就是個連門都敢開的懦夫,所以等我推開這扇門的時候,可不可以把我的百歲還給我……
餘杭白氣喘籲籲的出現,滿眼心疼,視線停在順着聞時京拳頭落下的血珠上,一瞬間眼淚湧出,他抓住聞時京的手:“時京……”
“小叔,那個藥,痛苦嗎?”
餘杭白已經得到了檢測的結果,百歲的确是中毒導致的死亡,警察那邊已經在查了,畢竟百歲的價值不是普通的一匹馬,這已經是很嚴重的犯罪了。
這個時候他必須要冷靜:“毒性很強,所以、所以百歲沒受到什麽痛苦。”
“那就好、那就好……”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很安靜,以往只要推開門就能聽到百歲的聲音,每走一步我都能看到百歲在這裏時的樣子。
從那麽可愛的一個小馬駒到威風凜凜的大馬,百歲很頑皮,小時候會故意不讓我騎它,逗着我繞着圈跑,我跑累了它就會颠颠的回來在我身邊趴下,我就往它身上一靠,馬場的風帶着青草的香吹過來。
還有,我喂它草時,它會嚼着嚼着就嚼我的頭發,不是真嚼就是裝樣子的逗我,這是在我長大後不再追它,傻了吧唧的和一匹馬滿馬場跑後,它新研究的逗我的招數。
我停下腳步,瞧着躺在幹草上的百歲,又在裝睡逗我了,我如果這個時候掉頭就走,它就會馬上起來追上我,拿大頭蹭我。
我掉頭走了兩步,它沒再追我了。
我猛地轉回身撲倒在百歲身邊:“百歲,你起來,你起來我追你,我和你玩兒那個游戲,我一定追你,你起來好不好……”
百歲一動不動。
我擦了下眼淚:“我知道了,你今天累了,不想玩兒這個游戲,沒關系,那我喂你吃草。”
我起身去找喂百歲的草,可是卻沒有看到,原本這些都是準備好的,為什麽這裏沒有,我怒不可遏的吼道:“人呢!人都他媽死哪去了,老子花了這麽多錢就是讓你們這麽照顧百歲的!”
餘杭白上前一步:“時京……”
馬場老板帶着警察出現,着急忙慌的說道:“查到了!查到兇手了!”
*
秦肆意在公司樓下準備吃個午餐,對面坐下來兩個人,他瞧了眼昨晚潑了他一身酒的餘杭白,而後看向臉色不佳的聞時京。
好景色,值得多看兩眼。
“我要你和雲家解約。”我直接開門見山。
“憑什麽?”秦肆意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
我摸出兜裏的煙,還沒等點着店員就過來了,我收起煙:“不同意,我就把你那個在精神病院的弟弟弄出來。”
秦肆意眼睛一眯:“你威脅我?你憑什麽?他可是精神病,我才是他的負責人。”
我現在沒心情和他廢話:“會有人被他弄傷,接着這個人會起訴,你們會拿出他是精神病的證明,我這邊會提出質疑,屆時會有中間方的權威來檢查你弟弟是否真得是精神病,別指望你能買通這個中間方,檢查結果會證明你弟弟是個能負刑事責任的正常人,我這邊的人會撤訴,你的弟弟也會因此而離開精神病院。”
我冷眼瞧着黑了臉的秦肆意:“所以,現在立刻馬上拟定合同和雲家解約。”
秦肆意的眼皮氣到蹦了兩下:“就算他出來又怎麽樣,他現在可是一無所有。”
“沒錯他出來搶不走你的公司,但是你也沒辦法繼續折磨他了。”
我煩躁地敲了下桌子,“所以不要再試圖和我繞圈子,我對你家的腌臜事不敢興趣,把解約書給我,我立刻就走。”
10分鐘後,秦肆意的秘書送來了解約書,秦肆意鐵青着臉簽了字。
我拿起解約書。
輸了一局的秦肆意故意說道:“聽說你的馬死了,真可惜啊。”
我攥緊拳頭,但現在不是和他動手的時候,我還要去找罪魁禍首算賬,小叔握住我的手将我向門口帶去。
秦肆意:“看來昨晚餘先生是冤枉了我,那一杯紅酒的事怎麽算?”
餘杭白冷冷的看向他:“算你倒黴。”
秦肆意被這一句噎得下句話都忘記怎麽說了。
*
警察局
雲叢連是從他的70大壽上被帶過來的,此時一大家子人都在這裏,起先還在擺他們有錢人的譜,直到警察把各種證據甩出來,他們這才老實了。
雲絮小聲和雲叢連說話:“我就說了要麽別做這件事,要麽就做得幹淨!”
雲叢連瞪了他一眼:“輪不到你來教訓老子,一匹馬而已能把我怎麽樣,老子在商場裏叱咤風雲的時候他還在吃奶呢!”
警察:“現在就等另一方過來,看看對方是打算和你們私了還是……”
“走刑事。”我說着走了進去,壓制住想要把雲叢連這個老登一腳踹死的沖動,把手裏的解約書拍在桌子上,“我要讓他坐牢。”
雲叢連臉紅脖子粗:“區區一匹馬老子賠你錢就是,想要我坐牢,你做夢!”
我露出個殘忍的笑,這些年百歲的花費已經交給了警局,快要近千萬,我每年給百歲安排的兩次體檢就是不小的數目,這個數字可以說是巨額數目,其次雲叢連是故意找人下毒,情節惡劣,我要他在牢裏蹲到死!
當警察如實告知如果我追究雲叢連的确需要坐牢後,這個老登癱了。
雲絮厚着臉皮來求我。
我把解約書拍到他胸口上,對方看後大驚失色:“這……”
“怪就怪你有一個好父親吧,有我聞時京在一天就不會有人和你們雲家合作。”我雖然不能殺了雲叢連給我的百歲報仇,但我能讓他生不如死!
雲叢連忽然回了神,暴跳如雷地拍桌而起:“聞時京你個雜種,我要殺了你!”
他揮着手杖就向我撲來被警察抓住,倒是吓哭了他的小孫子,我來到小男孩身前,他被他媽媽抱在懷裏,我們上次見面是在她和雲絮的婚禮上,那時候喝過酒,我還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媽媽警惕的看着我。
雲叢連:“你離我孫子遠點!”
我擦着小孩臉上的眼淚,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別哭了,知道嗎,你原本應該有富裕的生活,過着小少爺一樣的生活,你生來本該是享受這個世界的,但從此以後你将一無所有,沒有別墅,沒有司機,上不了你的貴族學校,你要開始被這個世界傾軋,而這些都是因為你的爺爺。”
小孩子一臉茫然,多無辜。
叫嚣的雲叢連沒了聲音,蒼老的臉一片死灰色,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意識到聞時京的報複是多麽的殘忍。
雲家人的表情變得微妙,恨吧,這才剛剛開始,等你們徹底失去現在的一切,你們會更恨的。
我來到雲叢連身前,瞧着他像條老狗般被按着動彈不了:“你說,他們會多久去監獄看你一次,在他們因為你失去一切之後。”
恐懼自雲從連那張老臉上蔓延而出,以及後悔。
我不但要讓雲叢連老死在監獄裏,我還要讓他成為被雲家抛棄的那一個,被埋怨痛恨的那一個,我要讓他孤苦伶仃度過無比凄楚可憐的晚年給我的百歲賠罪!
雲從連擡手向我抓來:“對不起,我、我錯了,我道歉,我給你磕頭!”
*
回家的路上我阖着眼靠在副駕駛的椅背上,即使将害死百歲的人繩之以法也并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我的百歲再也回不來了。
它才15歲。
它只是一匹馬而已,一個喜歡吃飯睡覺在馬場上跑來跑去的馬而已。
“小叔,把百歲送去墓園它會不會害怕?送去草原?可是草原離我們這麽遠,它會想我們吧。”
“不急,你可以再好好考慮考慮,還有時間。”
回到家後我直接回了卧室,勉強打起精神換了衣服後我就躺下了,小叔在門口看了看我就關上門離開了。
我縮在被子裏。
是我的錯麽?如果我沒有搞雲叢連,那麽他就不會對百歲下毒手。
或許我壓根就不該養百歲,畢竟我總是留不住身邊的人,想到這兒我忽然害怕起來,我掀開被子跑進小叔的房間,把小叔一把抱住。
小叔被我吓了一跳:“怎麽了?”
我用盡全力抱着小叔,恨不得把他融進自己的身體:“小叔,你千萬別出事,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我的腦袋裏亂七八糟的,只記得小叔一直輕輕地拍着我,柔聲說些什麽,我只聽清了一句,他說他永遠不會離開我。
等我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小叔就坐在床邊,陽光落了他滿身那麽不真實,我慌得伸手去抓,實實在在的抓在了手裏我才安心。
“時京,關于百歲的事情我有一個想法,我聯系了馬場老板,他們願意在馬場開出一塊地,就在那塊可以看到夕陽的山坡上,我們可以把百歲埋在那裏,它從小在馬場裏長大,它喜歡這裏,不會覺得害怕,離我們也近,我們可以經常去看它。”
“你覺得行嗎?”
我紅着眼眶點了下頭:“謝謝小叔。”
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小叔摸着我的頭:“謝什麽,百歲也是我的百歲啊。”
那塊可以看到夕陽的山坡上有一棵參天的大樹,百歲就埋在了那裏,那麽大的一匹馬到最後只剩下瓶子裏那點骨灰。
沒有立碑,周圍一圈用花繩攔了起來。
我把一個純金的小百歲放到了樹根旁,摸了摸:“以後這就是你的住處了,不要沒日沒夜的瘋跑,晚上要回來睡覺。”
恍惚間我好像聽到了百歲的嘶鳴,我瞧着這片草場,我相信,百歲一定正在撒歡地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