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轉眼間又過了大半個月, 我也把之前造成的爛攤子收拾好,雖然是寒冷冬季公司內卻是一片欣欣向榮。

今天我接到了小爺爺的電話, 讓我過去一趟。

沒錯,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其他親人的,從公司離開後我開車向老宅去,今年的雪很多總是靜悄悄的下個不停,不知道小叔去了哪個國家?那裏現在是什麽季節?希望小叔去個暖和的國家,他體寒又怕冷,冬天對他來說總是有些遭罪。

我把車開進了院子, 聞家的老宅現在是小爺爺還有聞聽山一家人住在這裏,聞聽山是爸爸的弟弟, 也就是我有血緣關系的小叔, 以前我也的确是叫他小叔的, 不過自從小叔出現後, 這個稱呼就專屬小叔了。

“時京少爺。”于姨瞧見我慈愛的笑着, 接過我脫下的外套,“你先進去坐,于姨煲了你愛喝的梨湯, 馬上就給你送過去。”

“謝謝于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我時,于姨就在這個家裏工作了, 拿我當自己孩子一樣,只不過這些年我過來這邊的次數屈指可數。

中式的大廳精致中處處透露出規矩感, 壓迫感, 小爺爺坐在主位的金絲楠木椅上,下首坐着聞聽山和吳月琴夫妻倆。

原本正在說話, 只不過随着我一出現他們的談話就停止了,三雙眼睛齊刷刷向我看了過來, 我淡漠的瞧着他們腦袋上出現的字。

小爺爺:每次來都是這張臭臉。

聞聽山:看見他就煩。

吳月琴:今天這事可得好好說,辦成了才行。

我施施然坐下兩條腿自然交疊着,我也不說話,看他們什麽時候憋不住,于姨送來了梨湯,放在我旁邊的桌上,叮囑了句,“有點燙,等會兒再喝。”

“好。”

于姨笑着瞧了瞧我就離開了。

還沒等這碗梨湯涼下來能喝到嘴,我那小爺爺就開口了:“聽說最近公司出了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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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起白瓷的湯盅,淡淡的梨香不會太香甜是很解膩的味道,我慢悠悠地攪着瓷勺:“不清楚,沒聽說。”

餘光中小爺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聞聽山哼了一聲:“瞞着也沒用,我早就說了,你還太年輕,管這麽大個公司難免力不從心有考慮不全的地方,讓你交給我暫時替你管理,你偏偏不願。”

我舀了勺梨湯,很好喝,還是以前的味道。

就是人再也不是我小時候看到的那些人了,爸爸還在時,我看到的小爺爺是會眉眼溫柔對我笑的,聞聽山會給我買很多玩具陪着我玩兒,吳月琴也會每次都做好多好吃的給我,還會哄我睡覺。

但在爸爸去世後,他們全變成了另一幅模樣。

原本就更偏愛小兒子的小爺爺一門心思要把公司交給聞聽山,要知道是我爸和爺爺一起打下了聞氏這個江山,那時候的聞聽山還在學校裏因為逃課整天被老師叫家長呢,爺爺去世後我爸更是把聞氏做大做強,那麽拼命,不然他也不至于身體不好,那麽年輕就因病而亡。

而聞聽山沒了我爸爸的壓制,徹底本性暴露,對十幾歲的我大吼大罵甚至還動手打過我,一巴掌把我的臉扇得都腫了起來,從小到大那是我第一次挨打,他們還要把我扣在這裏不讓我回家,是聯系不上我的小叔帶着人找了上來,原本小叔還在試圖和他們講道理,但看到我腫起的臉後直接向聞聽山撲了過去。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小叔和人打架,沒什麽章法,除了最開始出其不意打了聞聽山一拳後就被聞聽山按着打了。

那時我瞧着被壓着起不來的小叔又摸了摸自己腫起的臉,之後才會下定決心去學習泰拳,雖然不提倡武力解決問題,但有時候的确需要武力才能保護自己。

還好小叔帶來的人多,小叔沒怎麽受傷把我帶走了。

“交給你管,讓你把公司賣了拿錢去賭?”我不屑的哼了聲,“聞聽山,你這輩子除了在牌桌上管管那幾張牌你還管過什麽?合同看得懂嗎?知道怎麽對賬嗎?分得清助理和特助的區別嗎?見客戶說得出一句上得了臺面的話嗎?呵——”

“聞時京!”聞聽山拍桌而起,狠瞪了我一眼後扭頭向小爺爺看去,“爸,你看看這就是大哥的好兒子!有這麽和長輩說話的嗎!”

他腦子上那一行字全是不堪入目的髒話。

我繼續喝着梨湯,于姨的心意不能浪費,左右我最近找不到小叔心情不爽快,今天就罵他們消消火。

小爺爺板起臉:“時京,注意你的态度,別總是這麽傲,最近你叔叔他的公司運營的不錯,不比你差。”

小爺爺的腦袋上沒有字條,那應該就是他的想法和他的說法是一致的。

“哦~這樣啊,既然他這麽厲害,那以後小爺爺你還有這老宅的各種開銷就由他來負責好了,畢竟這種事越過一個兒子落在我這個孫子頭上,不知道的還以為小爺爺你兩個兒子都沒了,不大好。”

小爺爺:“你……”

我重重把手裏的湯盅放到了桌上,見我生氣小爺爺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聞聽山也把剛要冒嘴的話給憋住了,兩個人臉青一陣白一陣的隐忍着。

這說明他們很清楚,他們是靠誰才能過上現在這種生活的。

大廳的氣氛僵到能凍死幾個沒底氣的人。

這時于姨過來說晚飯做好了,可以開飯了。

小叔不在家最近我有時間都是自己研究做飯,算是到了勉強能吃的程度但也和好吃不沾邊,于姨的手藝不輸小叔,所以我決定留下來吃了這頓飯。

只是沒吃兩口,小爺爺又開口了:“看你這樣子就是最近沒好好吃飯,這些年你始終自己一個人我也不放心,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

他的話語裏完全抹去了小叔的存在,他們最恨的就是小叔了。

一直沒怎麽開口的吳月琴笑着接話:“是啊,你這整天忙着生意,的确需要一個貼心的人照顧你,說到這細心溫柔的人叔母這裏還真有一個合适的人選,是叔母表姐家的孩子,今年剛畢業還沒進社會,心思單純,人長得也好。”

我挑着魚刺,原來今天叫我過來是為了這個。

聞聽山:“你叔母為了你的事兒可沒少費心,給你挑得那都是最好的人,你可別不知好歹,明天你們就見一面把這事給定了,咱們兩家啊也算是親上加親。”

“這麽想親上加親,不如你去定,比我還親。”

“聞時京!你說什麽瘋話!你到底把沒把我這個叔叔放在眼裏!”

“沒有。”我回答的斬釘截鐵。

聞聽山說不過我,扭頭又找小爺爺:“爸,你看看他!”

小爺爺還真就看向了我,在他開口前我搶先了一步:“小爺爺你也真是辛苦,這把年紀了還要養一個五十多歲還沒斷奶的大寶寶。”

我笑:“聞聽山你可以去參加一下吉尼斯紀錄,就挑戰世界上沒斷奶的最大年紀者,我保證你能拿第一,為小爺爺争光。”

聞聽山和小爺爺快要被我氣死了。

“聞時京,你夠了!再怎麽說我爸也是長輩,我看這些年那個餘杭白果然是沒好好教你,讓你連一點教養都沒有!”

我冷眼向坐在末位的聞時玉看去,聞聽山的兒子,比我大兩歲算是我的哥哥,和他爸一樣不學無術,大學混了七年還沒混畢業。

我放下筷子将身體向後靠去,向聞時玉勾了下手:“過來。”

對方躊躇着:“幹、幹嘛?”

我挑眉:“不敢?”

對方哼了一聲,一把推開椅子就來到了我身前,期間吳月琴叫了他一聲,但聞時玉這個沒腦子的還是強撐着走了過來。

看着挺英勇的,但是腦袋上:他叫我幹嘛?早知道不為爸出頭了,操!該死的聞時京怎麽這麽吓人!

他站定在我身前那一刻,我一腳踢彎了他的膝蓋,在他單膝跪下後我又甩手給了他一巴掌,把聞時玉打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了出來。

吳玉琴和聞聽山跑了過來卻是不敢靠近,怕我連他們都打。

“再敢說我小叔一句壞話,下次我就用針縫上你的嘴。”我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聞時玉腫起的臉,“記住了嗎?”

聞時玉一邊掉眼淚一邊點頭,我放下手後,他連滾帶爬的到吳月琴身邊抱住了她大腿嚎啕大哭。

我:“閉嘴。”

聞時玉立即沒動靜了。

我繼續慢悠悠地吃飯,餘光中小爺爺臉色難看至極。

要走時吳月琴鼓起勇氣來到我身前,二話不說差點把手機貼我臉上,照片裏的人和小叔有5、6分像。

讓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吳月琴:“這就是叔母要給你介紹的人。”

我把視線移到她臉上,不着痕跡的瞧着她頭頂:餘杭白走了,你也很需要一個替代品吧。

*

回到家我戴上了手套去涼亭那裏堆雪人,以往每年都是和小叔一起堆的,這次只有我自己所以堆得慢了些,小白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紅色小馬甲,四只小腳也都穿上了小鞋子在院子裏新奇的玩兒雪。

兩個依偎在一起的小雪人,我拿了小叔一個眼鏡戴在了矮一點的那個上,給我的那個則戴了個帥氣的墨鏡。

拍了照片發給了小叔。

【小叔,看我堆的雪人,不知道你那邊天氣怎麽樣?這邊今年雪很多,一個人的房子有點冷清,我在等你回家。】

又拍了一段小白的視頻發了過去:【小白它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

餘杭白租的房子是個小型公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裝修得很溫馨,有很多鮮豔的色彩,他希望能以此把他心裏的空白填滿。

晚飯是一片面包,加一小碟蔬菜沙拉。

吃飯時的聲響讓這個房間顯得格外的安靜,安靜到讓餘杭白受不了地點開了音樂播放器。

他瞧着又瘦了一些。

就那麽點東西他都沒有吃完,把食物收起來放進了冰箱。

洗漱過後他在書桌後坐下,拿出抽屜裏向日葵封面的本子,打開,翻過前面那些寫過字的,拿起筆寫下了今天的日記。

時京

我這邊今天天氣很好,家裏那邊應該下了很多雪,不知道你今年有沒有堆雪人。

很抱歉,不能陪你一起。

小白喜歡雪嗎?

晚餐我吃了蔬菜沙拉和面包,不怎麽好吃。

隔壁的情侶很吵鬧,如果你在一定會找上去,不過我覺得吵點也好,不然太安靜了。

寫到這餘杭白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随即又暗淡了下來。

不知道你有沒有找到駱可,今天的我依舊在為你祈禱,祈禱你可以找到駱可。

只是我祈禱時有點難過。

為你難過。

為我難過。

今天的我依舊很想、很想你。

*

我沒想到小叔居然這麽難找,動用了這麽多關系和人,過去了兩個半月依舊是查無音信,看來小叔是完全沒聯系任何他認識的人,一個人孤零零的去了國外,悄無聲息的活着。

我扶額:“小叔,頭疼,揉一揉。”

我嘀咕着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睜開眼,小叔還沒回來,我原以為我有通天的本事找一個人輕而易舉,現在我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想找到一個故意躲藏的人簡直難如登天。

這個世界太大了,那麽多國家,那麽多人。

有時候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不再相遇了。

回家時路過一個花店,我走了進去:“請問有紅玫瑰嗎?”

“有的,在這邊。”

我讓店員包了一大束,等待時門鈴響了,我無聊地看過去,穿着奶白色羽絨服的年輕男人推開門走了進來,下半張臉被豎起的領子遮擋,只露出一雙淺色的丹鳳眼。

我下意識地上前一步,一聲小叔在我的唇齒間打了個轉咽了回去。

男人看向我,表示友好的笑了下後就去到店員那邊:“你好,請問有紅玫瑰嗎?”

店員有些意外,怎麽都來買紅玫瑰?

“不好意思,紅玫瑰已經沒有了。”

男人看向店員手裏正在包的,店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些紅玫瑰已經被這位先生全部買下了。”

男人失落地“哦”了聲,低着頭眼巴巴的看了會兒後,忽然轉到我身前來,鼓起勇氣試探着開口:“那個,能分我兩束紅玫瑰嗎?”

他舉起手合上晃了晃:“拜托拜托~”

和他裝可愛的行為不同,腦袋上那行字可是很自信:這個聞時京看着比照片要帥一點,算他過關了,看我不拿下你。

“我只要兩束就行,我願意出雙倍的價錢,拜托拜托了,我真得很需要。”他吐舌,“如果我弄不到我會挨罵的,大帥哥,你就當救救我這個小可憐了~好不好~求求你啦~”

好惡心。

頂着和小叔有5、6分像的這張臉做這些表情真是造孽。

“客人,你的花包好了。”

我繞開這人接過花,掃碼付款,期間店員還有些同情的觑着那個男人,男人則眼巴巴的看着我,在我轉身後再次湊上來。

幾乎都要哭了:“幹嘛這麽狠心啦。”

“我知道你是誰。”

男人裝模作樣讓人作嘔的表情僵住了。

“這一次我不和你計較,再有下一次我會讓你後悔。”我拿着花離開了花店,我不知道他和吳月琴哪裏來得自信,以為憑借着那張和小叔有點像的臉就能獲得我的好感,如果這樣就可以替代小叔,那我直接找人照着小叔整容就可以了,還輪得到他們。

替身?

可笑。

在這本小說裏的确有替身,但卻和我無關,而是秦肆意和駱可,此時此刻這個時間段上秦肆意應該就和那個長得和駱可幾乎一模一樣的替身在一起,因為這段時間駱可處于失蹤期,秦肆意想他想得發狂,在看見那個像駱可的人後就把對方當做了駱可的替身,還要瞞着他那個國外的未婚夫。

我只覺得可笑,就因為長得一模一樣就可以替代,那對他來說重要的到底是這張臉還是這個人?

反正這一套在我這裏是行不通的,誰都不能替代小叔,這是絕對的。

我把玫瑰放到了小叔的卧室,最近我都睡在這裏,至于樓下的客房已經沒有了小叔的氣味 ,我睡在這裏感受着小叔留在這裏的痕跡,像是桌上的劃痕,床頭櫃一塊磕掉的漆皮,衣櫃裏小叔留下的貼身衣物,衛生間裏小叔沒用完的沐浴露等等。

我在這些上感受着小叔 ,仿佛他還在我的生活裏。

【小叔,看我做了你最喜歡的蟹黃粥,我是不是很厲害,等你回來我就做給你吃,到時你要誇我。】

誇我在被你丢下這麽久的時間裏還沒有瘋,還很乖。

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

餘杭白從浴室裏出來,臉被熱氣熏得紅彤彤的,他擦着頭發在書桌後坐下時忍不住地咳嗽了起來,昨天這裏下了場雨,出了很漂亮的彩虹他想拍下來給時京看,淋了雨後就有些發燒。

也是淋了雨後他才清醒,他的照片時京看不到了。

時京

今天我看到了彩虹,很漂亮。

餘杭白換了他特意買的彩筆,在本子上畫下了絢爛的彩虹。

我對着彩虹許了願,這次我沒再繼續許願讓你找到駱可,找人很難,我怕這個願望太大了不靈,所以我許願你健康、平安、快樂。

“咳咳——”

我有些感冒,身體很難受,這裏沒辦法在網上買藥,藥店又很遠我懶得走。

筆尖在本子上戳了好幾下,這些原本根本不會說出口的話就連寫下時都有些猶豫。

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今天的我依舊很想、很想你。

*

時間如白駒過隙,當我瞧見大街小巷開始變得紅紅火火時這才意識到春節快到了,看這樣子我将度過一個小叔不在的春節。

想到此我很消沉。

但到了公司瞧見因為馬上就要到的新年假期和年底獎金而喜氣洋洋的員工們,我知道我不能消沉,只是心中難免羨慕,他們都有等他們回去過年的家人,而我現在沒有了。

肖秘來報告時不停打量着聞時京,他是個能力不足的cp粉,這口糖磕不上他誰都不怨只怨自己,只是越是歡慶的節日,孤單的人越覺得孤獨。

不知道老板挺不挺得過去。

“小叔那邊有沒有消息?”我習慣性的問道。

“抱歉,聞總,是我無能。”

我合上文件:“沒關系,你已經盡力了,繼續找吧,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肖秘瞬間打了雞血般,舉起拳頭:“聞總說得對,一定能找到!”

我瞧着他,苦澀的笑了下。

周澤川他們也很關心我過年的問題,以往都是小叔安排置辦,給我準備新衣服,給我準備壓歲錢,做上一桌豐盛的年夜飯,一起看着越來越無聊的春晚,再在院子裏放上些煙花。

年年如此,我原本以為會永遠如此。

周澤川:“要不你上我那過年,我家裏就我和我哥。”

吳沛:“上我家吧,我家人多熱鬧。”

顧謹言:“還是跟我出國吧,也許碰巧就碰見小叔了。”

我還沒開口,他們三個就我和誰一起,上誰家過年的問題争得快要打了起來。

“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在家裏過年。”

馬上就要扯頭花的三人停下來看向我。

周澤川:“你自己一個人在家過年?”

吳沛:“別啊,聽着就可憐。”

顧謹言:“是啊,為什麽啊?”

我磕了下煙蒂:“我怕小叔如果過年回來找不到我。”

顧謹言吸了吸鼻子:“靠,整這出,我都要哭了!”

*

【小叔,要過年了,回家吧。】

【小叔,別讓我一個人過年好嗎?】

【小叔,你就不想我嗎?】

【小叔你騙我,你說你會永遠在我身邊的。】

【小叔,我好想你。】

我不知道我那一晚給小叔發了多少條消息,只是喃喃夢呓間還在一直念着小叔。

*

餘杭白去了唐人街,當他瞧到家家門前的大紅燈籠時才意識到要過年了,飯店裏已經有人來預約年夜飯了,整整齊齊的一家人,歡聲笑語,媽媽摟過小女孩對老板說她家孩子最喜歡這裏的炒菜了。

他走在街上,張燈結彩的喜氣卻讓他愁眉不展,時京從來沒自己一個人過過年,聞家他肯定是不願意回的,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去打擾那幾個朋友。

“诶……”

誰給他買新衣服?誰給他壓歲錢?誰給他做年夜飯?

如果這些都沒有也太可憐了。

晚上他拿出筆記本。

時京

新年将至,今年不能和你一起過年了,抱歉。

餘杭白寫不下去了,滿腦子都是偌大的別墅裏聞時京孤零零一個人的場景,愧疚到讓他無法落筆。

*

以往這個時候我基本都不會再來公司,而是開始給自己放年假。

今年我打卡一樣每天準時準點出現在公司,好處就是讓員工們快要因為過年而長草的心,不得不再次緊繃。

我正看着文件,門突然從外打開,敲都沒敲,我不悅地掀起眼皮,這種沒禮貌的事情在我的公司還真從沒發生過。

看見是肖秘後我更意外了。

但是肖秘很激動,手上還拽着一個人,那個人我看着有點眼熟。

“聞總!有餘先生的消息了!”

肖秘幾乎是喊出來的,我怔住好半天都沒做出任何反應,小、小叔的消息?過了會兒我低下頭繼續看手裏的文件,卻是一個字都看不清楚。

又過了一陣我才想起肖秘說有小叔的消息了,于是我問道:“在哪裏?”

肖秘拽了下他帶來的人,對方立刻開始了自我介紹:“聞總,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我,我是機場的,上次您去追你小叔時,我們見過。”

我想了下,是那個把我當財神爺的管理。

握着筆的手攥緊,如果是他提供的消息那麽應該會是真的。

我:“作為機場工作人員,你們不是不能透露旅客的信息。”

“是這樣的,我因為一些原因已經不在機場工作了。”

“說吧,要求。”

我擡起眼就見那人舉起了手,五指張開。

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我家裏出了些事,希望聞總可以幫我一把,五百萬,我感激不盡。”

我沒說話垂眸看向文件:“販賣他人信息是違法行為,500萬數目巨大。”

“我……”

“你現在有三個選擇,第一我給你500萬然後我報警,你面臨刑事處罰最後還會一分錢得不到,第二我給你一百萬你給我小叔的消息,我不會報警。”

“那、第三個選擇呢?”

我把文件翻了一頁:“我找人打你一頓,打到你說為止。”

肖秘:我來打!我今天必須讓他說出餘先生去哪了!

那人好半天沒動靜。

我合上文件,看向臉色複雜的人:“選一個吧。”

如果小叔知道我花500萬買他的消息,一定會狠狠教育我一通的。

“你就不怕我報警?” 那人問着,腦袋上一行:靠!這個小子太狠了!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讓他們做得幹淨點,你知道的,這種事花點錢很好解決,用不了太貴,幾十萬就可以搞定。”

那人嘴角抽動了兩下,最後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我會先打給你30萬,找到人後,剩下的70萬會一起打給你。”

“那他又走了怎麽辦?畢竟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他也不一定還在那了。”

我心裏一沉,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樣你依舊可以白得30萬。”

淩晨兩點,我懷着忐忑不安的心被飛機帶上了萬米高空。

一路都在祈禱着小叔千萬不要離開。

知道小叔在哪個國家的城市降落後再找人就容易了不少,像是隐藏在灰裏的繩,挑起了一頭就能摸到另一頭。

經過30多個小時的飛行,我終于落了地,溫熱的風吹過來,也許是心理作用,我甚至覺得這風裏都有小叔身上香甜的氣息。

我不禁用力嗅了下。

小叔,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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