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幕
落幕
接下來審案、判案就都交給鄭莊賢了,陸瑾填了卷宗就可以帶着大理寺的人打道回府了。但陸瑾讓大理寺的屬下先回去,他們還想聽聽鄭莊賢的審判結果。
鄭莊賢也明白,這次審判陸瑾肯全權交給他是對他的考驗,要是判好了,空出來的知府的位置應該就是他的了。他非常慎重,很珍惜這次機會。
次日下午,二人聽了審判結果,啓程回京。宋德生,經商不仁不義,欺壓百姓,草菅人命,沒收全部家産,二十年監期後逐出煙城,其家人發配為奴婢。陳忠,為官不辦實事,官商勾結,殺人放火,二十年監期,永世不得為官,其家屬全部遣散。趙全,此案主謀,且為綁掠幼童共計殺害了家仆二十一名,引起全城騷亂,判處死刑,但因發現知府賄賂,算他舉報有功,死刑改永生監禁。其餘從犯共計二十四人,判兩年監期。
這可以說把仁義二字诠釋的淋漓盡致了,情節輕重把握地很精準。陸瑾點了點頭,依之前所言把鄭莊賢的所作所為寫在了奏折裏。
回去的時候只剩他們兩人和于家雙胞胎了,德佑跟着大理寺其他人先行離開,算起來這會應該已經到了。于峰兩人把行李裝好,停在溫楚面前的又是那輛豪華馬車。陸瑾已經掀簾打算進去了。
溫楚想了想,道:“要不還是分開吧,我單獨一輛車。”
陸瑾腳步一頓:“為何?”
“……怕把你擠成偏癱。”
“……”陸瑾莫名其妙地不是很想讓溫楚單獨一輛車。他搖搖頭,滿臉為難:“不是不幫你,只有這一輛了。
于墨一聽,手抖了一下,果斷把手裏的為數不多的行李放到了後面那輛空馬車裏,連連點頭:“對啊先生,這次是我們疏忽了,沒有準備足夠的馬車。”
好,某人這麽喜歡被擠。溫楚挑挑眉,點了點頭,利落地上了馬車。
馬車上又多了一層天鵝絨,還有被子和枕頭。有一邊座位變得很寬,一個單人床的規模。溫楚心裏又出現了那股奇奇怪怪的暖流。他甚至鼻子酸了酸,手按了按鼻子:“你又改造了?什麽時候改的?”
你在這裏睡了一天之後。但是陸瑾不是很想說,他回避了這個問題,把被子展開:“來試試?這下睡着應該會更舒服一點了。”
這也是第一次有人這麽在乎他的嗜睡症,盡管嗜睡症已經好很多了。溫楚這樣想着。他笑了一下:“謝了。”
陸瑾又賤兮兮地湊上去:“怎麽謝?要不以後每次案子你都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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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楚美人怎能如此狠心,我對你那麽好……”
“……”
很快入夜,黑暗籠罩了過來。案子看似很完美地結了,實則有很大一個漏洞。那道士傳的謠言怎麽回事?真的是因為巧合撞型比丘國麽?
馬車走走停停,兩天後他們才到了京都。馬上六月份了,陽光逐漸從溫柔變得火辣,京都熱鬧極了,大街小巷都是人聲鼎沸人群喧嚷,展示出了它身為京城應有的活力。
馬車在世子府緩緩停下,只是……真的很吵。溫楚顫了顫睫毛,睜開眼睛,起身揉了揉肩膀:“世子府遭賊了?”
陸瑾:“……”
“賊”穿着一身乳白色錦緞華服,配有金絲束腰和束帶,看到馬車後立刻飛奔了過來:“子瑜你終于回來了!你都不知道,這一個月快把我憋死了都!”
陸瑾下了馬車,抵住那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年的肩阻止他抱上來:“憋得胖了一圈?”
少年:“……”
不過少年也沒等到反駁鬥嘴的機會,因為他看到,跟他天下第一好的陸子瑜回頭到馬車上親自扶了另一個人下車。
少年:“??”
他不服氣:“子瑜你都不讓我坐你的馬車!”
陸瑾:“你上一次坐我的馬車,徒手掰斷了桌子腿。”
少年嘿嘿地笑了笑:“那不是想試試你那桌子結不結實嘛。”
“上上一次,窗簾門簾都被整個薅了下來。”
少年:“……”
“上上上一次,你吃東西弄得整個馬車烏煙瘴氣,那氣味令街上行人都退避三舍。”
少年捂住了臉:“好了好了別說了。”
陸瑾轉頭看向溫楚:“這是十二皇子沈淵,今年應該……十七了?當小孩帶就行。”
溫楚沖他禮貌性地點了頭:“你好。”
沈淵快被氣成河豚了:“不好,一點都不好!”
溫楚:“?”
陸瑾笑道:“說了把他當成小孩。”
沈淵:“……”
府內,碧晴和蘇淩早已等在那裏。蘇淩一直不是很理解這種行為,打了個哈欠:“你說我們是等在這幹什麽,他們回來了肯定是要找我們的啊,讓他們找我們不好麽?”
碧晴頭搖成了撥浪鼓:“不行的,他們是主子,怎能讓他們去找我們?”
蘇淩:“……陸瑾那家夥不會拿着你的賣身契威脅你吧?”
“當然沒有……”
說話間,陸瑾和溫楚已經進來了,沈淵那嘴就一刻沒停過:“那案子到底怎麽樣啊?我都聽說了,可吓人了……”
陸瑾要回大理寺一趟,然後到宮裏複命,溫楚就和蘇淩來到了房間:“怎麽樣?”
古代傳話效率慢的不像話,一個月中他們就傳了一封信,溫楚大致介紹了一下情況,讓蘇淩多注意一下道士。
蘇淩搖搖頭:“別提了,根本沒有這個人。”
“店裏來吃飯的客人沒有一個談論起那個道士的,我還主動問了問,沒人知道。離這裏大概20公裏的樣子有個道觀,我也去拜訪了,問了道長和那裏的道士們,他們……他們說我聳人聽聞污蔑道士清白,說道家根本不可能這麽殘忍。”
溫楚眉頭皺了起來:“所以那人扮成道士,故意跟趙全說那些話,慫恿他起歪念頭?”
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借煙城商業失控的隐患,又選了趙全這麽一個名聲好有動員能力的屠夫,再加上知府與宋德生複雜的關系,用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那他的目的是什麽呢?看着煙城大亂?
“其實,這個案子細究起來跟西游記比丘國那個相似度也不是特別高,雖然确實容易想到那。”蘇淩捏着下巴想了想,“說不定就是巧合呢。”
但願吧。溫楚揉了揉眉心:“關于大皇子,查到什麽了麽?”
“正經事沒有,但有些八卦你聽麽。”
溫楚:“……”
蘇淩抿了口茶:“這大皇子,叫沈辰,年方二十六,死活不娶妻,據說曾經跟他非常要好的小青梅在五年前也被他單方面斷絕了關系。”
又是五年前。
“他身邊的小侍衛,跟了他十多年,五年前突然變成外庭傭人了,連內室都進不去。都說達官顯貴有排場,這五年來沈辰出門卻從不帶任何随從,向來獨來獨往,大皇子府的下人也被嚴令禁止進入他的卧室和書房,打掃也不行。”
“哦,還有一個更炸裂的,五年前,沈辰的母妃德貴妃突然離奇死亡,死後下葬時沈辰居然都沒到場。可是明明沈辰之前很有孝心,跟德貴妃的關系很好,德貴妃溫和善良也把他教養的很好。”
越說越奇幻了。就好像五年前他被暗熒選中之後就絕了七情六欲一樣。
“有看到過他那塊玉佩麽?”
“玉佩在他書房,重兵把守。”蘇淩嗤笑一聲,“半個時光機守成了寶貝,溫隊你說他那塊會不會不是主系統?”
複命走流程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要填卷宗,要事無巨細地跟皇帝說一遍兇手的犯罪過程,這次還加上了鄭莊賢的好話。
禦書房中,沈中天面色嚴肅,眸光晦暗不明:“你覺得是有人故意引導了這麽一起案子?”
陸瑾點頭:“傳言出現的時間地點都太巧合了,那人用盡了天時地利人和,若是再晚些,等到七月半那些孩子可能真的會被挖心取血。”
沈中天轉着玉扳指,站在窗前:“能不能查到這個道士?”
“暫無任何消息。”陸瑾回。
沉思了片刻,沈中天突然問道:“陸愛卿對暗熒怎麽看?”
陸瑾說:“不可信。”
沈中天登帝位多年,經常眉心緊蹙,如今已經擰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緒。
半晌,他目光從窗前移了回來:“子瑜啊。”
沈中天喊他子瑜,便代表着放下了天子身份,以一種長輩的身份在說話。
“你跟我交個底,老大究竟有沒有問題?”
陸瑾抱拳一禮,目不斜視:“證據太少,無從确定。”
……
回到世子府,天色已經擦黑。陸瑾崩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了下來,懶兮兮地賴在溫楚房間的椅子上一動都不動。
溫楚說:“只需要再往前走幾步就能到你院子。”
陸瑾:“不行,太累了動不了了,就這吧。”
他哼哼唧唧地抱怨:“跟他說了一天,連口水都不給喝,午時用膳還都是幹巴巴的。”
溫楚頓了頓,轉身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辛苦了。”
陸瑾差點彈起來。他盯着那杯水看了一會,不可思議道:“不能下毒吧?”
溫楚:“?”
陸瑾接過那杯水,猶豫了好久才一飲而盡:“算了算了,死就死吧。”
溫楚:“??”
“按你的風格,不應該先刻薄我一頓再把我趕走嗎?”陸瑾放下空杯子,“水裏沒毒,那就是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溫楚:“……”
他黑着臉把茶壺茶杯都收了起來,伸手拉開了門:“出去。”
陸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