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利用

利用

姜決确實過于自傲了。他雖然在這個時空待了五年,建立起了比較龐大的勢力,但要是不論新型武器,他不可能敵得過盤踞上百年的陸家的。

壞就壞在,古代的各種設備過于落後,許多在現代随手可得的原料都需要他自己去配制,他的“新式軍”确實還沒有練成。

原本姜決确實有很大的優勢,但他沒想到的是在這個時代真的有人願意無條件地當溫楚的後盾,以至于溫楚明明剛來兩個月就有實力讓他不能輕舉妄動。

此時打,必是兩敗俱傷,雙方誰都不能全身而退,姜決不會把自己置于這種境地的。

寂靜的房間裏,燭光晦暗,姜決坐在桌前,手上把玩着那半塊玉佩。玉身微微泛着瑩白色的光。

想回去必須把主系統和分系統二合一,但是就目前來看溫楚不可能跟他合作。他和溫楚,任何一個人想二合一,都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消滅掉對方。

當然如果能搶過分系統的話姜決是很樂意留溫楚一條命并帶他離開的……

……

馬車搖搖晃晃的,溫楚阖着眼睛,眉頭輕輕鎖着。

剛才在德蘭苑,陸瑾幾乎明目張膽地站在了姜決的對立面。溫楚跟蘇淩分析局勢的時候,兩人都認為比他們早來了五年的姜決有難以攻破的優勢,他們誰都沒有把陸瑾算上去,也沒打算把任何一個古代人卷進來。如今陸瑾一加進來,姜決的優勢蕩然無存。

他還是入了局,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的身後。

額上有一抹冰涼。溫楚睜開眼睛,陸瑾在輕輕撫平他的額頭:“皺什麽眉?馬車很晃嗎?”

溫楚看了他片刻,搖了搖頭,擡手把他的手拿了下來:“手這麽涼。”

……那是因為陸大世子非要把簾子撩上去,風口正對着他自己。

陸瑾默默關了窗拉下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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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歷七月中旬,天氣一點一點變涼,深夜的風變得越來越凄厲。每月中旬的月亮總是圓潤的,散發着柔和但凄冷的光。

溫楚問:“你怎麽知道姜決的武器還沒造好?”

“猜的。”陸瑾似乎毫不在意,“要是他全都弄好了,應該也不會談什麽交易了。”

這是大多數犯罪分子的通用心理。若是他們夠強,想要什麽往往直接去搶,根本不可能心平氣和地談合作。

但是姜決不是大多數。即便他一切都準備好了,面向溫楚也能一臉僞善的笑意去邀請他入夥。

所以陸瑾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态去賭,賭贏了就和平退場,賭輸了大不了就硬拼一次。

溫楚抿了抿唇,眸光沉沉。

“別想這麽多。”陸瑾一把攬過他的腰,翻身壓下去,溫楚後背抵着馬車壁上鋪的柔軟的鵝絨毯,兩人距離立刻拉近。

陸瑾微微低頭盯着溫楚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有些冷:“不想讓我卷進來?”

“那怎麽辦,我剛剛把他氣得不輕,就差明明白白下戰書了。”他指尖冰涼,撫過溫楚的眼尾,在那顆小痣上打着轉。

溫楚擡起手肘抵了抵陸瑾的胸膛,陸瑾絲毫不動。溫楚無奈地說:“是啊,那怎麽辦,只能好好利用了。”

這下換陸瑾一愣,全身上下的危險氣息倏地散了,裝兇也裝不出來了,烏黑的眼睛甚至透出了半分懵懂。

今天那麽好說話?

這個表情成功逗笑了溫楚。他再次試圖把陸瑾推開——壓在身上還挺沉的其實——但還是推不動,陸瑾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溫楚不再“輕輕地”推了,抽出手全身發力抱着陸瑾翻了個身,攻受體猛然換位,陸瑾被壓在了下面。

陸瑾就這麽被壓着,眼神中竟透露出絲絲雀躍。

溫楚:“……”

他不是多話的人,不會像陸瑾一樣親之前說一堆垃圾話,直接便吻了下去。

陸瑾呆愣了一瞬,直接就張了嘴,結果……溫楚沒有吻技,根本不會,只片刻便要起身離開。

陸瑾:“……”

到嘴的鴨子哪能就這麽放走,陸瑾一擡手勾住溫楚的脖子往下拉,雙唇相貼的一瞬間舌尖直接探了進去。唇舌相抵,盡管門窗都關着,兩人也都盡量不發出聲音,呼吸都是抑制的。

……溫楚處在最占據主動權的位置,做着最被動的事。

馬車還在飛奔,車上搖搖晃晃,溫楚一邊一只手撐着座位不讓自己全部重量壓下來,一邊被迫接吻,不過片刻耳尖便微微發紅,撐着座位的胳膊也漸漸有些發軟。

剛才陸瑾關了窗子,這會兒封閉着的空間便有些悶熱,溫度不斷上升。溫楚那條胳膊終于撐不住了,猛地一歪摔在了旁邊的座位上,結束了漫長的吻,氣息亂的不像話。

馬車剛好停下來。

陸瑾臉上挂着心滿意足的笑,賤兮兮地湊到溫楚耳邊:“溫先生對我做了什麽壞事,為何呼吸這麽亂……哎呀,眼尾都紅了。”

溫楚:“……”

前面車夫下來了,在窗外恭敬地道:“世子殿下,到了。”

“好。”陸瑾應着,尾音上揚,目光還是盯着溫楚。

溫楚舔了舔牙尖,攤着臉捏着拳頭,咔嚓響了兩聲。

“……”陸瑾慣會自圓其說,笑道,“噢,沒幹壞事啊,那大概是我看錯了吧……”

拳頭揮過來之前,陸瑾先一步打開馬車門撩起簾子邁了出去,然後像個門童一樣盡忠職守地站在門邊伸出一只手:“來寶貝,我扶你下來。”

溫楚看了他一眼,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借力跳下馬車,嫌棄道:“沒事別老跟蘇淩鬼混。”

“……”陸瑾不承認,“我哪有跟她鬼混,我分明日日跟你鬼混。”

溫楚:“……”

陸瑾死死扣住他的手,他抽不脫,索性放棄任由牽着往屋裏走。溫楚很認真地道:“你們儒家文化教育這麽興盛,怎麽就把你給落下了。”

“……你這就冤枉我了溫先生。”陸瑾非常自信地拍拍胸脯,“在這京城你随便找人問,哪位不說我是正人君子?”

論嘴皮子永遠說不過他。

……

世子府是有一處很大很空曠的地方的,上面長滿了野草,小時候于墨總是喜歡跟碧秋碧晴偷偷在那烤野兔,還被陸瑾抓住過好多回,後果就是到嘴的野兔必須分一半給陸瑾。

現如今,那空地俨然變成了王慕安的訓練場。

“力度不對,手擡高。”于峰面色嚴肅音色沉沉,拿着根樹枝糾正王慕安的動作。王慕安确實有些底子,現在進步飛快,但怎麽着都挨不住于峰的魔鬼訓練的。

王慕安小臉上全是汗珠,眼神卻是倔強,用力揮動着長劍練着一招一式。等到他實在快撐不住了,于峰才叫停讓他坐過去歇會兒。

王慕安倒了兩碗水,喝掉一碗之後端着另一碗送到于峰跟前,坐在一旁仰着臉問道:“你不是世子的侍衛嗎?為何這幾日都不見你出去?”

“……”什麽徒弟,剛教了不過十日就盼着他走。

于峰接過水喝了幾口,說:“不算侍衛。”

“那是什麽關系?”王慕安似乎對這個問題産生了無窮無盡的好奇,必須打破砂鍋問到底,“朋友?師徒?”

于峰:“今日話怎麽那麽多。”

王慕安眼尾揚了起來:“我原本話就不少啊,不過是那兩日查到了阿姐的死因狀态有些不對罷了。”

頓了片刻,他接着問:“到底什麽關系啊?”

關系有點複雜。

于峰于墨是一對攣生雙胞胎,他們的父親名叫于鴻達,是陸智明小時候的伴讀書童。後來兩人一起長大,情意深重,陸智明從未把他當作下人看待,于鴻達成家之後也一直同陸智明有着聯系。

于鴻達很聰明,說是伴讀書童,學東西比陸智明還要快,做什麽事又頗有一番獨到見地,陸智明覺得人才被埋沒有些可惜,便向皇帝力薦。

于鴻達做了官,因他頭腦聰明、飽讀詩書且心懷天下,很快就升了好幾次,也有了自己的“于府”。等他終于被調到京城任職,在京城安好家後,于峰于墨便降生了。

陸智明雖不介意什麽主仆之分,于鴻達卻很看重這些。他出身低微,若不是碰上了陸智明他這輩子永遠都不會有出頭之地,兩個孩子出生後他一直教導他們要對陸世子忠肝義膽,盡管于峰于墨那時根本聽不懂。

但每回陸智明帶着陸瑾過去串門,總是讓兩個孩子喊他叔叔,一直致力于打破于鴻達的尊卑觀念。

陸瑾比于峰于墨大了六七歲,從他們倆能跑會跳的時候便開始帶着兩個小孩爬高上低摸魚打鳥。于峰還好一些,于墨特別愛玩,回回陸瑾逃學必拉上他。

于家遭難之後,五歲的于峰于墨就被陸智明帶到了侯府跟陸瑾一塊養着。于峰心智更成熟些,那次災難給他帶來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死活要學武功,還逼着于墨學。

後來,幾個孩子紛紛長大,于峰于墨随陸瑾搬到了世子府,無論出入何處都跟在他左右,兩人也是接管了許多世子府的暗衛,看起來的确和侍衛沒什麽區別。

但于峰知道,區別還是很大的。陸瑾從來沒把他們看作侍衛,在世子府他跟于墨的自由度也極高,吃穿用度一律都是按主人的規格來的。

于峰半晌沒說話。

王慕安鬥膽拿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于峰才回神,滿頭問號。

“……”王慕安立刻往外挪了挪離他遠了幾分,解釋道,“你……已經發了好久的呆了,我,我就看看你還有沒有氣息……”

于峰:“……”

他站了起來:“歇好了是吧,起來繼續。”

“啊?”王慕安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語氣有幾分失落,“可是你還沒告訴我你跟陸世子什麽關系呢。”

一陣風吹過,驚起了樹梢上的一群飛鳥,天色漸晚,一輪圓月高懸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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