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缢鬼(1)
缢鬼(1)
碎屍一案後,大永還真的安穩了小半個月。
清晨起床接個吻現在幾乎成了陸瑾的日常規矩,溫楚都懷疑是不是蘇淩又給他科普了早安吻一類的東西……
七點多醒的,硬生生快磨蹭到八點陸瑾才放溫楚去洗漱,如果溫楚表上有鬧鐘,大概會叫它個百八十遍。
吃過早飯,就聽到門外有人敲了敲門報了一聲:“寧公子來了。”
寧旭面色陰沉,推開門進了大廳,坐都沒坐直奔主題:“永澤郡百花樓出事了。”
陸瑾跟溫楚對視一眼,站起身來:“進來說。”
“死了四個人了。”寧旭皺着眉,眼底有些烏黑,看得出來因為這事焦頭爛額了幾天。
“報官了嗎?怎麽死的?”陸瑾問。
“還沒報,我跟着查了幾日。”寧旭說,“四名女子先後吊死,頭發披散、面目蒼白、眼睛突出,口中含有一條血紅長舌。據說這四名女子上吊之前都曾慌慌張張說看到房間裏有吊死鬼,但是沒人信。”
陸瑾眉梢挑了挑。他看了溫楚一眼,解釋道:“百花樓經營皮肉生意,是寧旭的長兄開的,一度很紅火,全國各地都設有場所,永澤郡是其中一家。”
溫楚:“這個死法……是想說缢鬼索命?”
陸瑾意外道:“你還知道缢鬼?”
“吊死鬼。”溫楚說,“模樣就長他說的那樣,喜歡纏在欲自殺之人身旁看着他自殺而死。”
陸瑾是不信這些的,但是自殺現場布置地跟吊死鬼一模一樣。
“現在種種跡象都表明是缢鬼索命,但……”寧旭很确定地搖了搖頭,“我不信這些,肯定有人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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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旭接到消息後趕往永澤郡百花樓查了好幾天,重點盤問了幾個姑娘吊死的那幾個房間的金主。四個人的大概經歷一樣,都是先在白天一睹了幾位姑娘婀娜絕美的身姿,當即交了錢點了一位,傍晚來到房間一開門就有一女子的屍體懸挂在房梁上,口吐血紅長舌,一身白衣,差點把他們吓個半死。
等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她們赫然就是白日裏見過的幾個人。金主們一個賽一個的慌張害怕,罵罵咧咧地找那位叫年姨的負責人投訴,年姨自是也沒見過這陣仗,慌忙上報了主家。
她本來想找的是寧大公子,結果好巧不巧寧二公子那幾日剛好出現在了永澤郡,年姨覺得反正他們是親兄弟,告訴誰都一樣,就報給了寧旭。
“所以你大哥還不知道此事。”陸瑾甚至直接用了陳述語氣。二十來年的好兄弟了,陸瑾知道他什麽脾性。
寧旭點了點頭:“我覺得倘若他知道了,定不會去查。”
死幾個人而已,每天哪裏不死人,大哥根本不會在乎。
陸瑾充當百度百科:“寧家大公子,字影鴻,性子上……有幾分偏執。”
“要查這個案子嗎?”溫楚表情一臉認真,“那我建議先把什麽知府知州縣令郡主全部嚴查一遍,就以上兩個案例而言這些官不是主謀就是幫兇。”
陸瑾:“……”
寧旭急忙插言:“查,當然得查!”
“除了這四名吊死的女子之外,永澤郡荒山後面有一亂葬崗,發現一名女子。”寧旭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心的情緒,“衣着暴露,身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痕跡,下……□□慘不忍睹。”
寧旭盡量把看到的東西描述出來。他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可饒是這樣,那些描述詞也難以啓齒。
陸瑾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眼中那點不忍,心裏一跳,問道:“這女子該不會是……”
“……是許念清。”
嚯。陸瑾罕見地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吐了兩個字:“節哀。”
溫楚沒說話。諾大的屋子一時有些沉默。
“嗐,”寧旭擺了擺手,“用不着一副哭喪臉,我就是覺得有點……意難平罷了。不知道誰把她弄到了百花樓,也不知道是誰把她淩.虐致死,等我把這些查清楚替她報了仇,也便算是不負她了。”
寧旭重情義。他離開之後,陸瑾一邊玩着溫楚的手指,一邊說:“永澤郡是京城下轄的一個郡,不算很熱鬧,也不是很富裕,所以一整個郡客舍酒館什麽的還算多,但只有一家像百花樓那樣的勾欄瓦舍。”
百花樓還吃喝嫖.賭樣樣都沾。
“其實寧凱風是不同意做皮肉生意的,因此他是酒莊飯館起家,結果不知為何寧影鴻卻非盯上了這塊肉,一心想要分一杯羹,便建了百花樓。”
顯而易見,這種溫柔鄉是很容易盈利的,更何況寧影鴻資金充足,規模做的大。的确有許多女子除了皮肉生意外什麽都不會做,這是她們唯一可以養活自己甚至是家人的地方,所以後來寧凱風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明顯能看出來寧凱風逐漸開始把重心偏向二兒子和小女兒,不再管這個大兒子了。
至于說他有點偏執,陸瑾說:“他做生意不地道,常常賺黑心錢,在賭場裏他提供的器具都是有漏洞的,可以控制哪方輸哪方贏。”
“……”溫楚不是掃黃大隊的,賭、毒這兩項也不在他的業務範圍內,但在警局裏掃黃大隊的辦公室就在刑警隊隔壁。時間久了溫楚聽見黃.賭.毒三個字也都條件反射地想亮手铐和證件……
溫楚抽走了被陸瑾百般揉搓的可憐手指,握了握泛紅的關節,面無表情地看着陸瑾:“你去過幾次?”
“??”陸瑾痛心疾首,雙手握住了溫楚剛剛抽走的那只手,簡直聲淚俱下,“冤枉啊大人!太冤枉了!”
溫楚漂亮幹淨的淺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陸瑾摸了摸鼻子,“好吧,去過……呃,大概四五次。”
“……我就随便一問,你特麽還真去過啊?還四五次?”溫楚尾音微微上揚,難以置信地看着陸瑾。
有那麽一瞬間,陸瑾覺得自己這近一個月做過的努力即将白費,他馬上就要沒有夫人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陸瑾慌忙解釋,“我真的什麽也沒幹過,吃喝嫖賭一樣都不沾,就陪寧初陽去過幾回!”
“噢,沒事,去就去吧,反正跟我也沒什麽關系,我又沒有立場去管你。”溫楚一臉毫不在意,再次用力抽出了手,起身撈起按他要求洗好切好的水果,躺在了一旁的貴妃榻上,看起來很是惬意。
陸瑾:“……”
陸瑾現在心裏七上八下,目光追随着溫楚,試圖從他臉上看出幾分逗人的壞笑。
可惜什麽也沒有。
陸瑾這才真的有些急,忙跟過去半蹲下來哀求着:“美人我錯了,我真的沒幹過任何出格的事,寧初陽每年都要去方圓幾個郡的百花樓看一看的,這是寧凱風定下的規矩,說得防着些寧影鴻……我真的只是閑來無事跟他去看看而已,你不信我把寧初陽叫回來你問問!”
溫楚口中塞了兩顆葡萄,目光盡力躲開陸瑾,最後……陸瑾還是看到了他緊繃着的唇角。
那是他在努力憋笑,仔細看看就能發現腮幫子都辛苦地繃緊了。
“……”陸瑾站起來一把撲過去,惡狠狠地說,“夫人好演技,為了憋住不笑想了這輩子的傷心事吧。”
“誰是你夫人。”葡萄很大顆,溫楚還沒咽下去,說話有些含糊。
溫楚手裏還端着果盤,怕硌着陸瑾另一只手用力撐在前面。陸瑾壓在他身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起來很好奇地問:“酸的甜的?”
溫楚眨了眨眼,說:“甜的,特別甜。”
陸瑾:“不信。”
溫楚把果盤往上擡了擡:“你自己嘗嘗啊,真的很甜。”
陸瑾掃了一眼那果盤,端了過來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摘了一顆端詳了半天:“甜的?”
溫楚嗯了一聲:“甜的。”
陸瑾二話不說塞在了溫楚嘴裏。
溫楚:“……”
溫楚牙尖一碰,葡萄汁水就爆開了,他扯着嘴角笑道:“甜的。”
“好吧,那我嘗嘗……”陸瑾俯身便吻了下來,舌尖霸道地探了進去,完全掌握了主動權,然後把僅剩的半顆葡萄掃進了嘴裏。沒了果盤在中間卡着,兩人距離極近,呼吸交纏着。溫楚忍不住了,往後偏了偏頭,用力把他推開一點:“自己吃去。”
近看一下,溫楚眼中甚至有了點淚花,緩了一會才緩過來:“嘴裏有那葡萄就別來招我。”
“噗哈哈哈哈……”陸瑾實在沒憋住,把頭埋在溫楚肩窩裏笑得亂顫。
好一會,他才微微擡起頭,語氣戲谑:“明明很甜啊,夫人為何這副表情。”
溫楚:“那你都吃了。”
其實那酸味從溫楚嘴裏被過度過來的時候便沒那麽酸了,但還是酸的陸瑾下意識皺了皺眉……可見原本會有多酸。
“好了好了,起來。”溫楚推開他,往旁邊挪了挪留了一半位置,兩人都在貴妃榻上擠着。
溫楚問:“許念清怎麽回事?”
“哦,她是寧初陽的第不知道多少個一見鐘情的邂逅對象。”陸瑾懶懶地拖着腔,“不過這是他唯一一個剛有了好感卻根本沒來得及展開追求的姑娘。”
其實要是想想,寧旭既風流多情又重情重義。他對每一個邂逅的對象都非常上心,不俘獲對方芳心絕對連小手都不會牽一下。但往往他邂逅一個黃一個,每次中間都橫插各種原因讓他修不成正果。
“寧初陽是在永澤郡碰到她的,見過兩回,對那姑娘很有好感,但不知道那姑娘怎麽想的,”陸瑾說,“估計很久沒見了,這回去永澤可能也是想看看還能不能碰到,結果正逢那年姨慌裏慌張地要到京城找寧影鴻。”
“要查的話……我跟你一起。”溫楚想了想,沖陸瑾道。
陸瑾一愣,笑着看向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