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熒光

熒光

山洞坍塌是必然的,姜決既然沒有帶足武力就一定會想好退路。現場周廂的人還在一寸一寸摸,這副動靜早已把山下的人吸引過來。

子夜了,華襄山熙熙攘攘圍着很多人頭,不知道為什麽山神宮會坍塌,有些百姓甚至泫然若泣:“完啦!山神宮都塌了,山神必然勃然大怒!我們都完了!”

一時間竟有人哭了起來。

有個大娘不信邪,站了出來:“怎麽會,我女兒可是被山神選中的人,身上的光還沒散呢,不可能的,山神不肯能降怒于我們的!”

“發光?”連軸轉太久了,溫楚本來因為低血糖頭疼的厲害,聽到這話立刻走了過去,“您說您女兒現在依然能發光?她在場嗎?”

一個約摸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長相很是清婉秀麗,怯怯地舉了舉手:“……是我。”

“哎呀你出來幹什麽!很危險的!”

“娘……娘我想好好活着,您能不能別把我送給山神,我求你了娘!”

女孩害怕極了,眼淚當即掉了下來,跪着央求那婦人。

溫楚走近那女孩,皺着眉看着她的脖頸——那裏有一抹熒光綠。

他嗤笑一聲,随手從同行的後勤兵身上拿了水壺和手絹,浸濕之後交給同行的一位女侍從。侍從接過手絹,上前在女孩脖子上輕輕抹了抹,然後把手絹又交還給溫楚。

女孩一臉戒備地後仰,眼神不無驚恐。那婦人直接急得撲上去把女孩護在身後,怒視溫楚道:“你做什麽!”

溫楚低頭看了看微微泛着綠光的手絹,把水壺還給後勤兵後,手絹扔到了那女孩身上。

“假的,一洗就掉,你們被騙了。”

幾乎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着那微弱的熒光從女孩脖子上消失,滿臉不可置信。

所謂的“被山神選中身上會發光”,竟然只是熒光液制造的假象。而這副假象,讓無數年幼的靈魂為之堕落、沉淪,人生徹底被安排。

現場交給了周廂,溫楚先行離開,陸瑾還在跟那璎玑玄女周旋,他得回去看看。因為着急,溫楚一直緊繃着神經,快馬加鞭趕了回去。

到了客舍,剛好撞見敲鑼人在打更。四更天了。

他們那間屋子亮堂堂地,窗戶關着,但透出明亮的暖光。溫楚下了馬車大步流星地往裏走,誰知推門卻推不開。

“陸瑾?!”溫楚的音色向來處變不驚,現在竟慌張地不像話,音節都不穩了,“陸瑾你在裏面麽?開門!”

“……我沒事,別進來,”陸瑾聲音悶悶的,“隔壁包了下來,你今晚去隔壁休息,辛苦了。”

這句話在溫楚聽來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他“我快死了不想見你”。

溫楚用力推了兩下門,使勁拍着:“開門!”

裏面沒聲音。

溫楚漸漸冷靜了下來,言語間又恢複了冷厲:“最後一遍,開門。”

“乖,去隔壁,今晚別來招我。”

陸瑾的聲音算不上溫柔,只是一心想讓溫楚走。溫楚就更不可能走了,一聲不吭地側過身體去撞門。

他聽到陸瑾到了門邊。陸瑾抵住門,聲音沙啞:“你确定要進來?”

“別廢話,開門,到底怎麽了!”溫楚停下了動作,沉着聲回道。

陸瑾的手搭在了門闩上,最後警告了一句:“這可是你自己非要進來的,後果自負。”

溫楚一心想知道陸瑾到底傷成什麽樣了,根本沒有細究這句話裏的深意:“別躲着藏着,開門。”

“唰”的一聲。溫楚知道門闩被抽了出來,當即推開了門,卻沒有看到想象中陸瑾滿身是傷的樣子,直接被陸瑾從身後抱了上來。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身後人的體溫不正常。

溫楚拽了拽摟在他腰間的胳膊,側過頭看向陸瑾。陸瑾腦袋埋在他頸窩,發燙的呼吸一下一下噴灑在溫楚的脖子上,腿跟處的滾燙也難以忽視。

溫楚關上門,轉過身扶着他往裏面走,坐在桌邊的椅子上。陸瑾則一刻都不想離開溫楚,幾乎将全身緊緊貼着他,呼吸淩亂,眼神甚至有些朦胧。

“……”溫楚看着燈下的陸瑾,咬了咬牙,“所以他們下的藥是催.情藥?”

有催情的效果,但不完全是。原本只是迷.藥,璎玑将藥粉的成分改了一下,加入了催眠藥的成分,吸入者不光會被勾起情欲,還會對她言聽計從,任她問任何問題都會回答。

巧就巧在,侯府做藥丸的時候并沒有想過他們的世子會中催.情藥,因此抵擋住了絕大部分藥效,除它以外。

但陸瑾現在根本集中不了神智回答他的問題,起身猛地将溫楚按在椅子上吻了上去,連唇舌都是火熱的。

這架勢比之前鬧的時候兇的多,溫楚完全招架不住,呼吸越來越急促。唇舌激烈地糾纏着,這次吻的時間比以往都長,吻的比以往都火熱。陸瑾伸手挑開溫楚的衣服,順着腰線一點一點往上游走。

到了胸前,一股過電般的酥麻感傳遍全身,溫楚呼吸重了一下,往後偏了偏頭:“別……”

陸瑾聞言,手上動作頓了頓,眼底劃過一絲失落,一雙手滑到了腰間,懲罰般地咬了咬他的唇角。

溫楚吃痛,悶哼了一聲,眼尾眉梢都粘上了情欲,軟綿綿地癱在椅子上。他睜開眼,看到了陸瑾還沒收回去的失落,沒來由又笑了笑。

陸瑾晃了晃腦袋,恢複了一點理智,正打算起身,看見他笑又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麽?”

溫楚啞着嗓子,說:“去床上。”

“……”陸瑾剛起來的身子又壓了回去,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麽?!”

他甚至激動地忘了控制力道,就這麽把全身重量壓在下面,溫楚全身癱軟還得分出大部分力量阻止椅子往後倒。

他主動吻了吻陸瑾的眼睛:“去床上做。”

……

床幔是乳白色的,将整張床遮了個嚴實。屋裏燭火未息,透過床幔照了進來,為原本就暧昧火熱的空氣又添了些氛圍。溫楚眉頭緊皺,死死咬着下唇控制住自己不發出那些羞恥的音節。雙手難耐地擡了起來,又不知道落點在哪,只能軟綿綿地再放回去。陸瑾動作一大,一截早已汗濕的手臂便伸出了床幔,暖黃色的燈光下更顯得光滑水嫩、骨節分明。

接着就會被另一只手扣住十指給揪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溫楚朦朦胧胧地意識到,陸瑾身上的藥效該過了,努力抑制住發顫的聲音:“停……停下。”

此話一出,陸瑾像是發現了某種新大陸。藥效确實過了,但他這關還沒過去。陸瑾當真停了動作,烏黑的眼睛輕輕轉了轉。

溫楚急促地呼吸着,胸膛大幅度地起伏。床單早已濕透,身上也混雜了各種不明液體,粘糊得很,特別不舒服。

陸瑾竟然聊起了案子。

“璎玑玄女原本姓楊,很擅長使用銀針。她估計想等我中毒套我話,然後趁我意識不清殺了我,但是……”

溫楚腦子也被迫跟着他轉了起來。他想問“但是什麽”,剛張了口,陸瑾就是一陣猛烈的進攻,那些聲音還是從溫楚喉間溢了出來。

溫楚:“……”

“但是我本來就吃了藥,她香薰裏的很多成分對我不起作用,我們就耗着。沒想到啊……”

溫楚:“……”

陸瑾神智早已恢複,還真坦然自若地在這個時候分析案情。而溫楚絕不再吭聲。

“沒想到我演技太好了,讓她認為我完全沒有受影響,原來的計劃行不通,她狗急跳牆居然直接跟我動了手。”

溫楚十指猛地蜷縮,原本皺巴巴的床單更加不堪入目。

“那她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啊是吧,沒對上幾招就中了好幾劍,跑了。”

溫楚又想問話了。但他硬生生忍住沒開口。

“放心,于墨去追了,”陸瑾俯下身子吻上了溫楚的唇,“別咬了,都破了。”

陸瑾原本就身強體壯,中了藥更是如狼似虎,模糊中,溫楚從偶爾挑起個縫的床幔看向外面……天亮了。

……

于墨回來時已經接近巳時。看到自家殿下門窗禁閉,不由得心下一驚——昨天璎玑玄女逃了之後陸瑾就立刻讓他帶人去追蹤,自己根本不知道殿下是不是受了傷。

他連忙叩了叩門:“殿下?”

沒人回。

于墨有些慌了:“殿下?您別吓我!”

溫楚艱難地睜開眼睛。天亮之後,兩人又斷斷續續鬧了很久,溫楚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動,陸瑾卻完全看不出來倦意,幫他清洗、換床單、換被子,期間溫楚都沒睜過眼睛。

于墨敲門時,陸瑾剛收拾完,陪着溫楚躺了下去。溫楚懶得動,開口道:“要麽你出去,要麽他闖進來。”

陸瑾想了想,道:“闖進來不至于吧。”

溫楚:“昨天我進門之前以為你馬上死了,甚至腦補出了你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樣子。”

陸瑾:“……”

他披了件外衣出了門,然後立即關上,沒給小朋友任何往裏瞅的機會:“我沒事。”

“那就好……吓死我了……”小朋友差點哭了,然後想起正事,“對了,我昨夜跟着那玄女,看到她進了宮。我怕暴露自己,就在宮外等着,但她進去有點久,剛準備溜進去看看,她就出來了。”

“進宮?去了德蘭苑?”陸瑾問。

于墨說:“我本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但是蘇姑娘和碧晴在宮裏碰到了她。她出來後我們派了其他人盯着,對了對線索。”

“她确實去了德蘭苑,而且,德蘭苑有秘密。”于墨神秘兮兮地。

……這也不怪他,蘇淩描述地太神秘了,什麽實驗臺試劑瓶蘇淩也跟他解釋不清楚。

“知道了,回去好好休息,”陸瑾點了點頭,轉身準備回去,又回頭道,“溫先生可能要睡很久,今日一整日非必要別敲門。”

“啊?”于墨愣了愣,又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好。”

回去的路上小朋友還想不通——華襄山的圍剿分明早就結束了,溫先生為什麽要睡很久?

……

陸瑾關上門,又上了門闩,躺回了溫楚身邊。溫楚穿着雪白柔軟的中衣,側着身蜷縮着身子,呼吸均勻。

看着溫楚身上深深淺淺的指印和吻痕,陸瑾有些後知後覺的愧疚和心虛,一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他睡飽了醒過來我就完蛋了。

陸瑾攬過他,把他蜷縮着的身體舒展開,嗓音柔和又無奈:“這麽久了還是這麽沒有安全感。”

溫楚突然開口,聲音很小:“一個月。”

陸瑾沒聽明白:“一個月?什麽一個月?”

溫楚:“不許再碰我。”

陸瑾:“……”

交代完“遺言”,溫楚直接睡死,陸瑾失去了為自己争取權利的機會,只能遺憾地躺了進去,長臂一揮把溫楚撈到懷裏。

其實溫楚死命拍門的時候陸瑾是存了私心的。溫楚在門外不知情,陸瑾對中□□的事只字不提,只是不讓他進來。而陸瑾确信,越是這樣說,溫楚就越要進來。

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這條路的盡頭也不能預見,但他們會并肩前行,迎接所有的困難和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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