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Amber 2

第002章 Amber 2

“啪”

陶之瀾扣開桃子汽水的蓋子,仰頭喝水之際側身坐在了階梯上。

她用手背抹去下颌角的汗,餘光掃見人影靠近,于是別過頭去,只見排球教練坐在她身旁。

“之瀾,聽教練一句勸,你應該嘗試增重了,以你現在的體重,根本到達不了體考要求的體重标準。”

“教練,可我吃不了那麽多,”之後,她目光落在門口,話鋒一轉,“謝謝教練好意,同學找我有急事,我先離開了。”

陶之瀾站起身,長腿跨過腳下階梯上的凳子,從第二階梯直接跳下,落地後她喝了一口汽水才匆匆跑過去。

“怎麽了,慧慧。”

蔣昀慧手裏夾着兩張票,在她眼前晃了晃,勾唇一笑,“平海舊址博物館今日開館,去嗎?”

陶之瀾毫不猶豫地扯過票,“去。”

二人趁着初一放學然後混入其中,就這樣不被人察覺地溜出了校門。

二人打了個車,很快來到了博物館。因為首次對外開館,來此的游人十分多。好在檢票速度很快,二人用不了多少時間便進去了。

整個博物館占地百畝,加上時間有限,陶之瀾目标明确的來到海外藏館區。

屋內溫度很低,前腳剛踏進去,一切來自夏天的聲音便被隔絕在外。

陶之瀾四下掃視一番,在每個玻璃罩前都停留幾秒。這裏有世界各地的藏品,比如眼下這個來自斯特維特的镂空折扇,還有厄爾維多貴族的畫卷。

“阿瀾快看這個,是不是你說的昭海?”

陶之瀾聽後上了二樓來到蔣昀慧的身邊。

陶之瀾的指尖抵在玻璃罩上,一雙杏眼緩緩垂下,只見玻璃罩內是一張黑白照片,裏面站着一對年輕男女。男人穿着西裝,女人穿着一件複古連衣裙,其背後建築是低矮的平房,在照片的右下角标記了日期“19Z0年4月21日”。

陶之瀾的指尖微微下移,目光也落在了照片下方的官方解說。

“19Z0年4月21日,我市著名作家林嘉葉先生與昭海作家伊亞,在昭海實現首次跨海會面。”

陶之瀾拿出手機迅速拍了一張照片。

無論在平海還是北漁,有關彼岸之國“昭海”的消息都少之又少。當下陶之瀾所搜集到的也就只有一張地圖,一張黑白照,還有她腦海中那些零碎的片段。

“阿瀾,我剛搜了一下林嘉葉先生的社交平臺,他的簽售會就在這周六,說不定你可以去問一問。”

“簽售會去問不太好,我私信先生吧,希望他能看見。”

“嗯。”

二人回學校時,正遇校領導在校門口巡查,她們按照以往翻牆的成功案例,決定翻牆而入。

蔣昀慧先從牆上跳下來,見操場樹林裏沒人,擡頭輕喚了一聲陶之瀾,她這才從牆上跳下,可剛落地樹林中傳出來一男一女的聲音。

“我剛剛聽見聲音了,是不是主任?”

“不會,根本就沒有聲音。”

陶之瀾對蔣昀慧做了個“噓”的手勢,二人躬身擡腳離開,一束光猛地照向她倆。

“你倆幹什麽?”

二人還未開口作答,樹林中的那對情侶卻先驚叫一聲。

陶之瀾與蔣昀慧對視了一眼,嘆了口氣。

半個小時後,二人與那對情侶同從德育處出來,人手一份檢讨模版書。

“有校門不走,翻什麽牆啊?真是的,就怪你們。”那女生埋怨道。

男生拉了她一把:“少說幾句。”

蔣昀慧冷笑一聲:“不是你自己莫名其妙的叫一聲把主任引過去的嗎,關我們什麽事?”

“怎麽就不關你們的事了?”

“有時間在這裏推卸責任,還不如多寫幾份檢讨。說不定下次被抓還能用得上。”陶之瀾環手抱胸盯着那個女生。

女生聞後啞然。

陶之瀾趁機拉上蔣昀慧往樓上走。

陶之瀾擡了一下眼皮,瞧見前方有人走下,還未看清人樣,對方手腕纏着的木質珠串使她察覺不妙。

趙潮生手插.在校褲兜裏,停住了腳,與陶之瀾同處一平面上。

他垂眸間,手已經迅速從她那搶過檢讨模版,浏覽了一番後問:“逃課去了哪裏?”

陶之瀾垂眸,目光移向別處,“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不告訴我也行,不過逃課的事我會如實告訴爺爺。”他将檢讨折疊起來交回她手中,淡然地走下樓梯。

陶之瀾朝他“喂”了一聲。

她剛因為擅自出走的事氣得爺爺住院,現在稍有好轉絕不能再讓他老人家受氣。

她見趙潮生沒有回身的意思,于是喊道:“趙潮生!”

在她喊話間隙,他已經走到了一樓。

她回身急忙對蔣昀慧道:“你先回教室,我去處理些事情。”話音剛落,她便尋着他的足跡追了出去。

陶之瀾一路追到食堂旁的販賣機前,趙潮生穿着白色運動款短袖校服,從背影看去,他的身形修長勻稱沒有多餘的贅肉。

“那個……你能不能別和爺爺說我逃課的事?”

“啪嗒!”

兩瓶桃子汽水從販賣機裏滾落出來。

趙潮生伸手取出,回身之際已經扣開易拉罐拉環。

他上前将其中一瓶汽水遞到她眼前。

陶之瀾沒有接。

“不喜歡喝?”

陶之瀾着實怕了他這副吃人面孔,不過也沒給他好臉色,猛地擡手從他手裏抓過。

趙潮生見她接過,這才喝着桃子汽水往回走,并沒有搭理她方才的請求。

陶之瀾單手叉在腰間,瞧着他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喊道:“趙潮生,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聽到了,我會考慮的。”

“……”

^

“嗡嗡嗡”

“啪!”

周灣半夢半醒間一掌拍在臉上,随即又撓了撓臉翻了個身繼續睡。

陶之瀾仰面朝天,手裏拿着蒲扇在輕緩地扇動,屋外蟋蟀與知了聲此起彼伏讓人難眠。

她輾轉幾次,最終走下床穿鞋,她扶着門框單腳站立,纖細的手指挑出後腳跟的涼鞋帶,然後掀開簾子朝北院另一棟樓的二樓看去,那是爺爺與趙潮生住的地方。

二樓屋內明暖的燈光,照得琉璃窗泛着淡淡的金光,她探出頭見左右無人,只有教堂內燭光搖曳,她想,興許是特雷姆修女在教堂內向真主禱告。

她轉而去往另一個院子,她先扶着門框,傾斜着身子豎着耳朵聽裏面的動靜,随後右腳輕擡又輕放。

這時,一樓的燈突然亮了。

陶之瀾一驚,急忙收腳,趁裏面的人還未看清她便準備跑。

“站住。”

陶之瀾定在原地,米白色的吊帶滑落在手肘位置,她迅速将吊帶移回肩上,在沒聽身後有什麽動靜,大膽踏出一步。

“沒讓你走。”

陶之瀾垂眸注視着地上的人影朝這裏走了來,下一秒,她擡眸對上身前人那雙幹淨的眼睛。

趙潮生微微偏頭,猜準了她的心思,“你還在擔心逃課的事?”

“所以……你說了嗎?”

“忘了。”

“……”她無言以對,只好側身從他身旁走過,“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來都來了不去樓上看看爺爺?”

陶之瀾聽後猶豫不定。

“他還沒醒。”

有了趙潮生這句話,她果斷轉身去往二樓。

趙潮生不經意間嘴角微揚,緩緩跟上她。

二樓燈光輕柔昏黃,她上樓後,覺得有些悶熱,見玻璃窗合上,于是走過去開了三指寬的縫。

之後她退回到爺爺床邊,她從未這麽仔細瞧過爺爺的容貌,沒想到他已兩鬓斑白,眉型粗長卻已是白眉,眼窩深陷,皺紋堆積在眼尾。

她聽特雷姆修女說過,爺爺不是來自北漁鎮,而是一個很遠的國度,他來到這裏時還背着個嬰兒。

她曾不停地詢問特雷姆修女那個嬰兒的下落,但她只是重複着一句話:主,請寬宥那個年代的一切背叛、逃亡與死別。

陶之瀾看着趙潮生走到窗邊問道:“醫生怎麽說的?”

趙潮生将手搭在窗臺上,目光透過窗縫落向教堂,“操勞過度導致舊病複發。”

“舊病?”

“他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兒。”

陶之瀾輕蹙眉頭,好奇地發問:“爺爺年輕的時候是怎樣的?”

聽後,趙潮生長睫顫了顫,回身手肘撐着框邊垂眸看她,“我很早就跟你說過了,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那你知道那個嬰兒的故事嗎?”

“什麽嬰兒?”

“就是特雷姆修女曾說爺爺來時還背着個嬰兒,你知道這個嬰兒是死是活?”

趙潮生撥動着手腕處的木質珠串,“我不知道,你要是感興趣可以等爺爺醒後親自去問他。”

“算了,我猜他現在應該不想看見我。”

“不會,他在醫院的時候還叮囑我一定要把你找到,”他頓了頓才開口,“爺爺很在意你的,不止是你,這裏的每個孩子都是他的命。”

陶之瀾緩緩垂下眸,眼裏藏着內疚。

趙潮生擡眸看了眼鐘,直起身走向陶之瀾,“天太晚了,快回去睡覺。”

“哦。”

陶之瀾站起身走下樓梯,趙潮生站在窗邊注視着她返回房間裏,他才走出房門。

臨近教堂,便能聽見特雷姆向真主禱告的聲音,之後他擡腳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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