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Amber 4
第004章 Amber 4
平海港口。
“你們幾個動作麻利一點，快點！”
一名穿着花色襯衣的外國男人叼着根煙，對着一群搬運工指手畫腳。
“小老板，快來喝口水歇歇。”一名穿着灰色工服的中年男人正立在他身後，躬着腰給他扇風。
聽後，他回身躺在椅子上取出煙，順手接過中年男人手中的水杯喝了起來。
“波爾特。”
他聞聲險些嗆水，随即擡起墨鏡一看，笑道：“趙潮生？來來來，坐下聊。”
趙潮生沒有閑心和他聊，開門見山道：“當初談這個單子的時候，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還有規定這個東西？”
“你小子就想着錢錢錢，這規定就寫在牆上你自己沒看見。”他伸手拽住趙潮生，“快坐下，你站着我有壓力。”
“現在上千斤椰子運不出去，到時候全爛掉，你當我積攢的錢是糞土？”
“你忘了我也有投資啊，這海外運不出去，往內地運呗，想賺錢方法多了去了。”
波爾特見他不吃這套，只好從椅子上起來，從包裏掏出一個精美的盒子，他打開裏面是一塊玉。
波爾特小聲說道：“你帶回去給張爺爺看看是不是真的。”
趙潮生拿起這塊方方正正的玉吊墜，前後翻了翻，“哪來的古玩意？”
“城西不是有個舊集市嗎？有個瞎老頭子擺攤兒買貼身多年的玉石，他說這石頭有一兩百年了，那瞎子還說自己是昭海人，現在哪還有什麽昭海啊，不都統稱塢海嗎？笑死了。”
趙潮生一聽，把玉還給他，“既然不信，就別驗真假。”
波爾特“啧”了一聲，又把玉放回到他手裏，“不就是幾箱椰子嗎？我明天就在內地給你找個買家，你就拿去給張爺爺看看這玩意值不值，這總行了吧？”
趙潮生眉梢一挑：“行。”
波爾特給身邊的中年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拿着一瓶紅酒遞給了趙潮生。
波爾特叼着煙，隔着迷霧含糊不清地說道：“老規矩拿好啊，”随後将煙夾在指縫間開始誇誇其談，“我太了解張爺爺了，給錢還不收，你說這張爺爺跟我真是老鄉？”
趙潮生接過那瓶洋酒掂了掂，“這我就不知道了。”
他将玉揣回包裏，“行了，貨就靠你了，東西我會第一時間讓爺爺看的。”
波爾特揮了揮手，對他做了個飛吻，“下次來玩，海二娃。”
趙潮生聞後先是伸出食指着他，伸出大拇指朝下，“不準叫我乳名。”語畢，他戴上頭盔騎上摩托車，油門一轟開走了。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給波爾特扇着風，“小老板，剛剛那人和你是什麽關系啊？看起來很熟。”
“你說對了，打工仔，”他喝了一口水，躺回椅子上，把遮陽傘扯到眼前，“就是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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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日落，太陽最後的光照不僅沒減弱還毒辣起來。
便利店門口的風扇吹得嘎吱響，陶之瀾趴在櫃臺上一邊手動扇風，一邊仰頭舔着即将化成水的老冰棍。
電風扇轉動着，剛停在陶之瀾面前，她湊近沖着風扇“啊——”了一聲。
“囡囡啊。”便利店老板娘從裏面推出一輛電瓶車。
陶之瀾坐正身子瞧着老板娘将車推在路邊。
老板娘戴上頭盔坐上車後才側頭對她說：“我去區裏弄點事兒，你就幫我盯着鋪行吧？”
“嗯嗯。”
“想吃什麽就拿，別跟阿姨客氣哈。”
“嗯。”
老板娘走後，陶之瀾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打開一看是林嘉葉先生新發的帖子。
她點開私信，聊天框裏的內容還在，她咬着唇還是點了發送。
她如釋重負地擱下手機時，老冰棍已經化開滴在玻璃櫃臺上成了一灘水，她急忙拿開手機跳下高腳椅，以免水流在身上黏膩的讓她不舒适。
“叮叮叮！”
自行車的鈴铛聲在店外急切地響起。
“阿瀾，你怎麽還在守店啊？廣場那今天有露天電影看！不去占位？”
“今天有電影，真的？”陶之瀾眼中乍現一道亮光。
林安南穿着白色的背心沖她比劃，“是啊，我幫我媽去搶位置，你也快去！”
“不行，安安，我答應周阿姨看鋪子的。”
“哎喲，我有周姨的電話，我馬上給她打一個，你就快去吧。”話音剛落，林安南就掏出手機。
陶之瀾激動壞了，幾個月才能看一次的露天電影她當然要去給院裏的孩子們争取。
她跑出店卻被林安南拉住，“你跑多慢啊。”他下車把自行車推給她，“騎車回去。”
“那你怎麽辦？”
“廣場離這就幾百米，我跑過去足夠了。”
陶之瀾領情，快速調轉自行車方向，騎上車時沖林安南揮了揮手，“明天回學校請你吃飯。”
陶之瀾小腳踏得飛快，天氣悶熱難耐，那汗水順着額頭滑落在肩上。她急轉了好幾個彎，瞧着眼前是階梯後，她猛地跳下并将自行車扔在一旁。
她抹着汗跑了上去。
由于主教堂周圍一圈都不能高聲喧嘩，她也是進了北院後才放聲大喊：“小奈、樂樂你們快拿凳子，今天廣場有電影看啦！”
“耶！電影！”
“太棒了，太棒了！”
孩子們紛紛拿上小板凳和自己喜歡的玩具。
張啓民與修女聞聲從屋裏出來。
陶之瀾笑道：“廣場有電影，爺爺和修女去嗎？”
張啓民一點也沒有老年人該有的樣子，立馬活動筋骨，“電影好哇，走，去看看。”
修女含笑：“我就不去了，之瀾，記得照顧好孩子們。”
“好，那我先騎車過去給你們占位置。”
張啓民拉住她，勸道：“莫急，莫急，我早讓灣子去廣場占位了。”
陶之瀾一路騎來累得發懵，好一會兒才聽明白張啓民說的什麽，她點頭應了一聲。
張啓民背着手，穿着白色太極服，“走，咱們現在過去。”
君君、樂樂和小奈圍了過去，像個小猴子般跳脫可愛。
“爺爺爺爺，你說今天的電影有沒有大灰狼？”
小奈反駁他：“什麽大灰狼啊，爺爺別聽他的，今天應該是小熊□□。”
樂樂：“是奧特曼！”
張啓民摸了摸孩子們的頭，“大灰狼、□□和奧特曼都好哇，要不你們跟爺爺比賽看看誰最先跑到廣場？”
“爺爺。”陶之瀾擔憂地喚道。
“不打緊，孩子們開心就好。”
孩子們已經拿着凳子按耐不住激動的心，一個個躍躍欲試想與張啓民比試。
張啓民擡起手，嘴裏念着：“預備備，跑！”
張啓民話音剛落，所有孩子蜂湧而出，只有張啓民假裝跑了幾步然後停滞不前了。
“哈哈哈哈，爺爺你耍賴。”
張啓民捂着腰，擺了擺手，“老了老了，讓他們跑去吧。”
“那我陪你走過去。”
陶之瀾陪同張啓民到達廣場時，已經坐滿了人，她目光四處掃視，最終停在第一排。
周灣磕着瓜子，小臉被曬得通紅，他沖陶之瀾揮了揮手，“這！”
二人走了過去，第一排看去都是自家孩子。
二人落座後，一旁的林安南遞了對半開的西瓜給她。
“周姨請的。”
“我只有周末多守幾天鋪子還她人情了。”她見林安南身旁無人便問：“你媽呢？”
“後面呢。”
“哦。”
陶之瀾将剩餘西瓜分給張啓民和周灣。
陶之瀾看着眼前搭建的簡易顯示屏，側頭又問了一句：“今天放啥？”
“游擊隊，三打白骨精……”
“停停停，這都什麽玩意啊。”陶之瀾揉了揉耳朵。
“哈哈哈哈，”林安南湊到她耳邊繼續碎碎念，“真假美猴王，劉姥姥進大觀園，武林外傳……”
陶之瀾捂着耳朵，翻了個白眼。
這會兒，屏幕突然亮了，出現了電腦桌面，而後鼠标點開了文件夾裏面的視頻。
周灣：“電影開始了！”
陶之瀾咬着勺子，“安靜。”
周灣：“……”髒話jpg.
北漁鎮的天邊漸漸收斂了光，四周也黯淡了下來。
電影劇情到了高.潮部分，陶之瀾把勺子猛戳進西瓜中，既有不平又有惋惜：“啊，珍珠死了……她那麽好，浦春還等她回去彈琵琶……”
“噓。”張啓民指了指靠在他腿上睡着的小奈，以及靠在小奈身上的君君。
“我腿有些麻。”
陶之瀾立馬會意躬腰托着小奈的頭讓張啓民先起身，而後又将小奈輕輕地放在自己腿上。
張啓民在周灣的幫助下背上了熟睡的君君，他輕聲：“我先帶孩子們先回去了。”
“嗯。”
現在就還剩下小奈周灣以及林安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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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啓民剛到教堂側門，一輛摩托車停在了他身邊，騎車的人取下頭盔，甩了甩濕潤的頭發。
“回來了。”
趙潮生下車将頭盔挂在把手上，見君君的口水打濕了張啓民的衣服，他忍俊不禁，随後話鋒一轉：“電影好看嗎？灣子給我打電話激動得不行。”
“你去時間正好，順便把阿瀾他們幾個帶回來。”
“好。”
放了一下午的電影，許多人都看困了，陶之瀾的精神也不行了，加上這最後一個影片催睡得緊，她眼皮掙紮了幾下，頭一偏直接靠在了林安南的肩上。
林安南一怔，莫名感覺耳根子發燙，他擡了擡左肩，輕喚：“陶…陶之瀾……”
他又放眼看去，周灣靠着小奈，小奈靠着陶之瀾，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手。
他僵硬着身子一直到電影結束，廣場裏的燈大亮，所有人都拿着凳子往回走了，他卻不知道怎麽辦。
這時，他頭上打下來一片陰影，他下意識地擡頭，有些激動所以結巴：“潮…潮生哥，你來了。”
“噓。”
趙潮生搖醒了周灣，“該醒了，你背小奈。”
周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揩去嘴邊的口水。趙潮生指着小奈衣服上的口水印：“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周灣摸了摸腦袋，還沒緩過勁兒來。
之後，趙潮生蹲下背起陶之瀾，他起身時林安南也站了起來。
“我走了潮生哥，你們路上慢點。”
“好。”
幾人在回家的路上，一輪圓月高挂在水平面之上。海風吹得椰子樹葉沙沙作響，二樓住戶長長的挂杆上還挂着未曬幹的海魚和衣物，空蕩的街道上有兩個修長的人影在走動。
周灣還未徹底清醒，背着小奈走的路線歪歪扭扭。
此刻的陶之瀾伸手環住了趙潮生的脖子，似乎做了一個不錯的美夢，微涼的鼻尖在趙潮生的後背上親昵地蹭了蹭。
他腳步緩了下來，別過頭去看她時嘴角彎了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