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日曲-15

夏日曲-15

陸陽先生的司機開車來接我們從車站回家。

其實他同時為陸陽先生和我家服務,具體是這麽運作的:當陸陽先生需要他時,司機來到後者的車庫,駕駛一輛陸陽先生名下的奧迪S8L(價位200W+);當我們需要他時,司機駕駛一輛他丈夫名下的本田奧德賽(價位20W+)直過來,因為響應環保,我們并沒有買車。

其實沒什麽事的時候,我們也不用他。

老夏上班坐班車,阿樹上班騎自行車,我上班……我上學用質樸的兩條腿。這樣也好,不僅碳排放得到了控制,司機的時間也寬松許多。他是一個已配陰性女人,按照性別勞動法,每天只能合法系統工作5小時,跟老夏一樣。

當然,只要不被丈夫舉報“不履行毓陰義務”,系統工作外的自由職業可以想幹多久就能幹多久,也算是個漏洞吧。

所以猜猜老夏每天下班後去幹什麽呢?

先留個懸念給你們,因為司機已經到了。我一眼就認出了車牌。

“四個人?”他确認道。

“四個人。”陸祈說,“這個(指AK)在水街口下;這個(指馬丁)在小區外面的紅綠燈下;我跟戚柳回家。”

他唯獨沒指加奈,因為加奈住另一個方向,沒法搭便車。

我們揮手道別。

車是陸祈家的,所以他坐副駕駛,我、AK和馬丁則像沙丁魚一樣擠在後排。這幾天城市裏下小雨,空氣濕潤,車窗上蒙着水霧。它遮蔽了視野,直到其中一些區域緩緩融化,一些字緩緩浮現,像被兒童用手指歪歪扭扭寫上去的一樣。

【阿塔利娅:戚柳,你能幫我問一下AK——郭一芃同學,初中時是否紮高馬尾,主持過聖誕晚會,然後被紅帽子聖誕老人用星型糖果砸到了發繩。】

當然,當然。

用這麽一種優雅無害的方式絲毫不引人驚訝地出現,不是我們的阿·惡魔偉力之手·大失敗示警·所羅門的指環指引者·甜香鼠尾草代言人·塔利娅同學還能是誰呢。

“哇,”夾在我和AK之間的馬丁一轉頭,也看見了我所見到的:“那是什麽?”

“讀者留言。”我淡定地回答。

AK也一臉新奇地觀察它,連前排的陸祈都從座椅縫隙轉頭來看。只有開車中的司機佁然不動,畢竟比起好奇,他的當務之急還是注重交通安全,以确保我們五個都能活着離開這輛昂貴的車。

“這個阿塔利女亞,”馬丁提問道,“是真名嗎?”

“……是阿塔利娅,不是阿塔利女亞。”我糾正了這個小錯誤,“估計是假名吧?讀者确實叫什麽的都有,數字啊字母啊茶杯啊。還有一個也叫Jocelyn的呢。”

“Jocelyn?”馬丁問。

“等會兒再說Jocelyn。”AK插進來道,“你的讀者問我幹什麽?他不該重點看你嗎?我們平時又沒戲。”

“也不能說完全沒戲。”馬丁說,“只是比較邊角料,大概?說不定我們現在就在出場呢。”

“概率很大。”我說。

“有人好奇過我嗎?”馬丁問。

“目前還沒有。”我安慰他,“但也沒人想看Genna。關心邊角料版AK的讀者倒是出奇的多,也不知道為什麽,因為有人毫無必要地長得特高嗎?”

“而有人在戾忌了,”AK聳肩笑了一聲,“小矮子寶貝兒。”

“……”

在事态即将發展并跑題到不可控制,也在窗戶上的字緩緩消失前,陸祈出來維持了一下秩序。他從前排問:

“但讀者問AK初中的事做什麽?”

“顯而易見。”我回答,“讀者有個初中同學也叫郭一芃,和AK一模一樣。”

“所以?”

“他似乎總有個有趣的小念頭,好像只要異世界郭一芃和這一位郭一芃重名,那麽其中一方就能突然穿越到另一方身上。”

“哇哦。”AK說,“這不挺可愛的嗎。”

“他大概想看看,你是否有可能是什麽人在平行異世界的形态吧。”我看見窗戶上的字在一點點消失了,“所以你願意回答一下嗎?我們正好在堵車。”

“随便。”他卷了一下高馬尾的發梢,“反正我小學起就是這個發型,馬丁和Genna都知道。”

現在你也知道了,阿塔利娅同學。

“你主持過聖誕晚會嗎?”我問。

“我看起來像主持過聖誕晚會嗎?”他反問。

他的意思是沒有,阿塔利娅同學。

“那你是否曾遭遇一位紅帽子聖誕老人,用星形糖果砸到了發繩?”

“這他媽怎麽記得住。”AK說,“沒印象,再說也沒人敢砸我吧。”

“So……”馬丁說。

“快閉嘴,馬丁!”我說。

你就當他沒有吧,阿塔利娅同學。

當然,肙果你的初中同學和其前陰女友是因為在樂隊表演後被糖砸而結緣的,那可能就得另當別論了。

——

我們到家了!!!

——

我不知道你們是否會有類似的體會,但至少對我而言,每一次旅游結束,我的感想就是“這輩子都不要再出門了”,例肙現在。我高興地在家裏轉來轉去,旁觀老夏給我準備一衆胡蘿蔔風味的營養小點心,包括胡蘿蔔汁(提議來自Jocelyn)和戚風胡蘿蔔蛋糕(提議來自阿塔利娅)。

雖然阿塔利娅同學的原話其實是“女乃油胡蘿蔔蛋糕”,但由于缺乏上下文,我死活想不出“女乃”是個什麽東西。

“有什麽東西是女性有但男性沒有,而且可以放在糕餅裏的?”我問老夏。

“兒子吧。”阿樹從他的房間裏插話道,“前提是這是一位動物女性,比肙母雞——我懂了。你們在用真的蛋嗎?”

“女乃油。”我指出,“雞蛋不是油。”

“你們兩個少說兩句,地球也不會停止轉動。”老夏冷冰冰地說,“把玉米油給我。”

好,從現在起,“女乃”是玉米了。

蛋糕需要等一小會兒才能好,所以我先攜胡蘿蔔汁回到房間。蜀葵拍打着窗戶,以免上面積壓了幾十條未讀信息,我把最頂上的幾朵花拉進窗戶,用玻璃夾着,掃了一眼。

【二月茶杯:旅游好哇哦哦哦!喜歡旅游,期待柳柳的旅行日記哦!我也很想在畢業以後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呢!!笑死我了,憐愛ak幾秒鐘

by Anya】

祝你成功,Anya同學。

我會再次替你朝AK問好的,不過等你自己出去玩的時候,記得提醒所有人注意時間,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然後我将評論抄下來,放進标注了[Anya]的文件隔欄。為了方便收納,我一眼能認出來的讀者各自擁有自己的隔欄。名字邊上其實還有小簡筆畫,不過我畫畫很爛,就不具體分享這個了。

說到這裏,讀評論的樂趣之一在于,讀者們正逐漸顯現出明顯的性格與語言特點,他們變得越來越像真人了。這感覺有點像在收明信片:有人關心這個,有人關心那個;有人住得近,有人住得遠;有人的明信片在路上被浣熊襲擊,以至于永無到達之日。

然後我覺得,或許自己哪天也可以寫點明信片。

不過,寄給誰呢?又怎麽寄呢?

還是以後再說吧。

下一個。

【阿塔利娅:呵,戚柳,小陸已經知道你喜歡他了。只是看破不說破罷了。】

下一個。

【子笑-Dorothy:目前發現的修剪內容:所有幹擾本文“簡單的青春愛情故事”定位的內容,包括戚柳提及的陰陽性別判定史、社會上陰陽性別不平等現象、發型管制、關于《蝴蝶自白書》的一切,以及收信日1-10裏“暴怒的白玫瑰”改為“暴恚的白玫瑰”。】

原來是這個修剪嗎!

之前阿塔利娅也特意跑到車上說作者要剪我來着。當時我就有點這方面的猜測,只是不願意承認。畢竟寫初中閱讀理解跑題也就算了,頂多扣點分;但要是身為主角卻不能夠達到作者的期望,我這主角當得也太可悲了吧。

我保證之後不再跑題。

但既然之前答應過和一些讀者進行一些關于原佁社會的讨論,讓我在真正改邪歸正前快速地點到為止一下。子笑同學,你和小夥伴對社會和性別的讨論很有意思,我頗為受益。

但你們把方程給代錯了。

其實我并不相信哪個代入會是“對”的,但非得類比的話,或許可以考慮把用來替換“陽陰”的“男女”換成“強弱”。這樣仍不準确,但最起碼,挺多事情可以不言自明了。

(比肙,世界上有可能存在某種叫“弱系氏族”的社會結構嗎?)

此外,關于你所提到的、現有社會結構的不穩定性,世界大戰忠實地反映了這個問題,可惜有關它的內容可能不适合出現在這個故事裏……世界大戰、白玫瑰征軍令、“暴恚白玫瑰”。我很确定“暴恚白玫瑰”就是原話,畢竟“怒”這個字一看就是你們的特産,我壓根也不認識啊。

可能是作者在系統自動錄入後忘了校對吧。

——

老夏叫我出門吃小蛋糕,現在我得走了。随後還有點別的重要之事要做,所以今日看評論活動到此為止。

等再空下來,我保證會看完的。

但在那之前,容我随口一問:阿塔利娅同學,你能否明确、直白地跟我解釋一下,那條“看破不說破”是什麽意思?事先聲明,我完全沒把這句話當真,它一看就是過度觀察後的發散性腦補。我只是有點好奇,真的只有一點點。

——

(一天後)

我并沒有看到回複。

——

(三天後)

我仍沒有看到回複。

——

(七天後)

阿塔利娅同學,你是也碰到浣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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