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青春仿佛因我愛你開始
【十一】青春仿佛因我愛你開始
"我哥哥很快就到，我們就在這裏等他一會兒，好嗎，嫂子"陶朵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語氣提議，眼神中帶着一絲期待。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話，陶然适時出現，恰好捕捉到了這段對話的尾巴，臉上帶着幾分訝異和笑意。“嫂子？真是好久不見了，咱們之間似乎并沒有生疏，或者應該說，是我這個當哥哥的太不拘小節了。”他一邊說着，一邊自然而然地從姜靜顏懷中接過兮月，動作流暢得仿佛這是他每天的習慣。“朵朵說你來替她開家長會，我還真有點不敢相信。”
姜靜顏笑了笑，她與陶朵身高相近，長期扮演母親的角色使她養成了一種習慣，那就是不自覺地想去摸摸身邊人的頭，無論是兮月還是此刻身邊的陶朵。她伸手輕輕揉了揉陶朵的頭發，語氣溫柔又帶着幾分玩笑：“我已經從‘假冒嫂子’的角色中抽離出來了，看來你這個‘妹妹’還陷在裏面呢。別難過了，小傻瓜，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陶朵吸了吸鼻子，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但眼神中還是透着一絲委屈：“還是有點難過。”
這時，一直被當作背景板的陶然終于忍不住插嘴：“好了，咱們別在這站着了，走吧。”他的話語中帶着一絲無奈。
轎車緩緩停靠在公寓樓下，兮月在半夢半醒間被輕微的颠簸喚醒，迷蒙中發現原本抓在手中的，媽媽那只小巧精致的包包不翼而飛。她在座椅上四處摸索了一遍，卻一無所獲。
這時，陶然的聲音響起，帶着幾分篤定：“應該是忘在學校了，明早再去取吧。今晚你們就住我們那兒吧。”
話音剛落，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引起的誤會，于是補充了一句，意味深長地笑道：“有來有往嘛，別想多了。”
姜靜顏心中暗自懊惱，自己怎麽如此粗心大意，竟把裝有鑰匙、U盤和手機這樣重要物品的包遺失了：“恐怕明天一早就得回去找，鑰匙還好說，關鍵是U盤裏有我工作的資料，手機裏也有很多重要信息。”
陶然聞言，眉頭微蹙，沉吟片刻後給出了決定：“我陪你回去找，陶朵你負責帶兮月先去休息。”這番安排，既是建議，也是不容拒絕的安排。
“好吧，真是麻煩你了。”姜靜顏感激地回應，而陶然則擺了擺手，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口吻說：“跟我客氣什麽，別說謝謝。”
陶朵在一旁捕捉到了空氣中微妙的變化，眼珠一轉，故意用一種輕松愉快的語氣逗弄兮月：“悄悄，你想不想有個像我哥哥這樣的爸爸呀？”
兮月年紀雖小，但心思單純，想都沒想就大聲答道：“要！”此言一出，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陶然不失時機地插話，目光轉向陶朵，帶着一絲戲谑與警告：“陶朵，要不我們今晚一起複習一下你的數學試卷？”
陶朵一聽，立刻識趣地吐了吐舌頭，心中暗自嘀咕：“我閉嘴，我安靜如雞。”
盡管遭到了哥哥的小小調侃，陶朵依然展現了她細膩的一面，悄悄告訴陶然一條少為人知的秘密通道——學校後門的位置。由于今日全校範圍的家長會結束後，學生大多由家長陪同離開或返回宿舍，校園提早進入了休眠狀态，燈光稀疏，一片寧靜。連巡邏的門衛大叔也在完成最後一輪檢查後，顫巍巍地返回溫暖的保安室避寒。
正門緊閉，迫使兩人采取了迂回戰術，按照陶朵的指引來到了這扇傳說中的後門。不出所料，那扇掩映在茂密樹叢中的老舊鐵門，顯然已久未啓用，鏽跡斑斑，仿佛只是一件被遺忘的裝飾品。
陶然輕輕拍了拍手上沾染的鐵鏽，若有所思地說道：“這還真是個安全隐患，改天得向學校反映一下。”
姜靜顏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不過今晚，這扇鐵門倒是幫了我們大忙。至于反映問題嘛，就留給真正的家屬去做吧，我就不參與了。”
三中的校園以其廣闊和豐富的綠化聞名，夜晚的校園更顯幽深。考慮到陶朵身為女孩，即便是身着保暖的羽絨服，在這漆黑且枝葉蔓生的環境中穿行，也不免心生顧慮。姜靜顏的體貼與細心，讓這次夜間的“探險”添了幾分溫情與關懷。
陶然邁開步子向前走了幾步，卻察覺到身後沒有熟悉的腳步聲跟随，于是他停下腳步，轉身詢問：“怎麽了？為什麽不跟上來？”
姜靜顏坦誠地回答：“晚上這裏太暗了，我有點害怕，擔心會有什麽不明生物突然出現。”
聞言，陶然展現出他的紳士風度，微笑着說：“來，靠近我，我為你在前面開路。”他走回姜靜顏身邊，輕輕拉過她的手，細心地為她戴好帽子，确保寒風不會侵擾到她，“別害怕，有我在。”
陶然堅實有力的手臂環繞着姜靜顏，為她在這片夜色中辟出一條安心的道路。他的體溫透過衣物傳遞給她，讓她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心與依賴。在黑暗中，姜靜顏悄悄伸出手指，輕輕勾住了陶然的手指，起初是試探性的觸碰，随後漸漸地，五指相扣，緊緊握住這份溫暖和安全感。
兩人小心翼翼地繞過食堂區域，警惕地避開可能引起注意的聲響。當他們接近教學樓時，樓內的巡邏燈光忽明忽暗，讓他們不得不暫時隐蔽在附近的草坪上，觀察四周的動靜。
确認安全無虞後，兩人迅速行動，輕手輕腳地奔向教學樓二樓，盡量不發出聲響地靠近目标教室。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室內一片漆黑，他們不敢開燈，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幸運的是，那個淺色的小包就那麽醒目地躺在陶朵的課桌上，仿佛在等待着他們前來救援。
裏面東西全在，姜靜顏松口氣，趴在桌上沒有動身體，動作細微，像在摸什麽。陶然說：“走吧，一會兒估計還得巡樓。”他們借着月光溜出教學樓。
偏偏在這一刻，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了提示音，在夜的靜谧中顯得格外突兀刺耳，如同平靜湖面投入了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誰在那裏？”一個低沉的聲音穿透夜色，顯然是巡邏保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動，正朝這邊靠近。
不容多想，陶然即刻拉着姜靜顏，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迎着凜冽的北風，他們穿越寬廣的操場，敏捷地繞過食堂，最終躲藏在幾株枝條光禿的柳樹後，氣息急促而緊張。
姜靜顏努力平複着自己的呼吸，但随即，一陣意想不到的笑聲從她口中逸出，打破了緊張的氛圍。
陶然不解地望向她，詢問道：“怎麽了？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
她微微側頭，嘴角挂着一抹複雜的笑意，緩緩說道：“你知道嗎？自從畢業以後，我就再也沒有這樣拼命跑過了。以前上學時，無論是家長會還是其他活動，總是我獨自一人，我的父母從未參與過，沒想到今天，我卻以這樣一種方式，體驗了一次家長會的緊張與刺激。林老師今天說的那些話，對我來說其實并不陌生，六年前，我的班主任也曾對我說過類似的話，那時的我，情況甚至比陶朵還要糟糕——我懷孕了，而這一切，無人知曉。他們只當我是一時的學業受挫，未曾深究，現在想來，真是既諷刺又好笑。”
言罷，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苦澀，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仿佛是在這不尋常的夜晚，與過去達成了某種和解。
“我沒有完成高三的學業，今天坐在朵朵的座位上，心中五味雜陳，不禁反思，如果一切重來，我會不會為曾經的選擇感到後悔？”姜靜顏的語調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我告訴林老師，人生的路有千萬條，但實際上，我有時也會迷失方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究竟在何方。如今，我的世界幾乎全圍繞着兮月轉動，但事實上，兮月她……”說到這裏，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傾訴得太多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總之，今晚的一切，都會成為我難以忘懷的記憶。”
陶然聽罷，從外套內袋中魔術般地抽出一本地理書，輕輕放在姜靜顏面前，眼神中閃爍着神秘的光芒：“或許，接下來的事情會讓你的今晚更加難忘。”
姜靜顏一愣，有些錯愕：“這……”
陶然解釋道，語氣中帶着幾分孩童般的得意：“我注意到你剛才似乎對這本書情有獨鐘，便擅自做主幫你拿了來。陶朵并沒有選修地理，所以這本書你大可不必擔心歸還的問題。”
姜靜顏一時語塞，旋即被這份突如其來的體貼與細心打動，心中五味雜陳，既有驚訝又有喜悅：“其實，我只是想摸摸它，感受一下那種久違的感覺。真的很謝謝你，這不僅僅是一本書，更是一份溫暖的回憶。”
歸途中，姜靜顏一如既往地順從地跟随着陶然的步伐，頭輕輕倚在他的外套上，再次感受到了來自那堅實臂膀的溫暖與隐約的震動。這微妙的觸感如同電流一般，瞬間點燃了她內心的悸動，促使她不由自主地緊緊環抱住陶然。
陶然的腳步驀然停止，他微微俯下身，目光穿過女孩的帽檐，空閑的手輕輕擡起她的下巴，溫柔而堅決地引導她望向自己，嗓音低沉而沙啞：“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陶朵告訴我，這個地方是學生們秘密約會的聖地。”
言畢，他輕柔地将姜靜顏帶到一棵樟樹旁，讓兩人的身體保持微妙的距離，他的目光如同深邃的湖泊，緊緊鎖住她的眼睛，月光下，姜靜顏的眼眸微眯，仿佛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深深吸引。
就在這一瞬，她徹底合上了眼睛，仿佛沉浸在一個只屬于兩人的夢境之中。然而，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穿透了夜色的寧靜：
娓娓而來的言語卻清晰明了，她說：“我想擁抱你的手臂。”
那一刻，陶然的腦海中仿佛被一顆炸彈轟然炸開，所有理智的防線瞬間瓦解，他不由自主地收緊了臂膀，将姜靜顏緊緊摟入懷中。
在那一剎那，時間仿佛凝固，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兩顆心跳動的聲音，以及那電光火石之間，彼此雙唇相觸的溫柔與熾烈。姜靜顏本能地勾住了陶然的脖子，緩緩地回應着這份突如其來的熱烈，兩人的唇齒間傳遞着難以言喻的情感與渴望。
過去的六年，對姜靜顏而言，愛情就像是被時間這把無情的刀，一點點切割，直至消磨殆盡。她将自己的全部情感和安全感傾注在兮月身上，一心一意構建着女兒的小世界，一個充滿愛與保護的城堡，卻在不知不覺中，遺忘了自己也需要被守護，也需要一座屬于自己的城堡。
現在，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與心動，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也能擁有那份屬于成人的幸福與依靠。未來怎樣，她不知道，但至少在這個瞬間，她願意讓自己沉淪，哪怕只是短暫的放縱。
“總之，今晚讓我記憶深刻。”
“也許，接下來，會讓你更深刻。”陶然的回應，帶着一種承諾。
确實，這個夜晚，對他們而言，都太過深刻。它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相遇與擁抱，而是兩顆孤獨靈魂在漫長歲月後的首次真正碰撞，是情感複蘇的起點，也是對未來無限可能性的溫柔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