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千機宗

千機宗

這一覺竟是睡到了傍晚。

屋外客人的交談聲傳入屋內,秦少遠的眼皮微微發顫,卻是沒能睜開。

“聽聞梅宛山莊莊主出山了。”

“此話當真?!梅宛山莊素來隐世,只有江湖大亂時才會出世的呀,難不成江湖局勢大變?”

“不排除那個可能。”

“诶,聽你這意思,梅宛山莊的莊主是要來千機宗了不成?”

“嘿,正是,聽聞那莊主今天已到了宗內,只是不知決戰那天會不會露面了。”

“哎,那可是隐世高人,真想一睹風采!”

門外交談聲不斷,秦少遠氣呼呼的翻了身,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他揉了揉眼,迷迷瞪瞪的出了門,敲響了隔壁的門,卻沒人開門,他眨眨眼,又慢吞吞的去千機宗為客人準備的飯堂吃飯。

他進了飯堂也沒瞧見人,不由得有些失落,這半個月來兩人做什麽都是一起的,突然一個人怪不習慣的,想到這,他驀地一笑,他當真是昏了頭,做了那麽久的刺客,竟還會懷念成雙結對的日子,該打。

一個人吃了飯,秦少遠又慢悠悠的去千機宗逛了起來,他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就算一個人也能很開心,他瞧着千機宗內各式各樣的機關,暗自贊嘆機關術的精妙。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處竹林,他有些失神的看着竹子,心想自己在潇雨閣那裏應當是做足了戲的,當是不會有差錯的,他默了默,正準備走呢,就被人叫住了。

“少俠留步!”

聲音清越,卻帶着點纏綿的意味。

秦少遠轉了身,眼神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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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竹林後一人輕飄飄的走了出來,一襲黑袍,內裏白衫,手握折扇,往上看,這人長相風流儒雅,一雙狐貍眼裏風流多情,像京都裏的貴公子模樣,看着是個二十四五的人,眼下正笑盈盈的看着秦少遠。

秦少遠不動聲色,默默打量面前人,腦裏卻是飛速思考,心想自己可是沒見過這人的。

他今日穿的雖是簡單的黑衣,但內裏殷紅,越發襯得他眉眼英俊。

“你是何人?”

“蘇寄傲,不知小友……”

那人笑容不減。

秦少遠恍然大悟,怪不得,多情公子,這副模樣可不就是風流多情麽?他随意的抱拳,笑道:“秦少遠,蘇副宗主,幸會。”

“幸會。”蘇寄傲一展扇子,露出了扇面的山水潑墨,解釋道:“方才竹林後見得一人實在英俊非凡,故而想要結交一番,卻不料竟是秦少俠,少俠英姿勃發,落拓不羁,可是承自何門何派?”

竹葉飄落,落到了扇子上,又被人輕輕扇開。

秦少遠哼笑一聲,這人說話滴水不露,八面玲珑,怪不得身居副宗主之位,統領宗內大半事務,只是……結交就罷了,何故還要說那麽幾句暧昧不清的話,沾花惹草,竟還是個斷袖不成?

他懶洋洋的抱拳,道:“無門無派,副宗主謬贊。”

扇子啪的合上,蘇寄傲微微眯眼,更像是那山裏的狐貍,慵懶随意,他勾唇笑起來,道:“江湖飄搖,何不選個地大展身手?”

哦?這是在招安?平日裏外人擠破頭皮想進的宗派就這樣遞來了橄榄枝?

秦少遠有些不解,笑問道:“秦某何德何能?”

蘇寄傲慢慢敲打着折扇,慢悠悠開口:“我見少俠根骨奇佳,必是練武奇才,既是進了千機宗,想來也是個江湖俠客,有如此功夫,何必自謙?”

“……”

秦少遠微微蹙眉,這人一眼便能将他的功夫看透,又是個前輩,想來于武學上的造詣也不低,只是從未聽過千機宗副宗主功夫深厚呀,他輕笑道:“副宗主厲害,只是秦某生性灑脫,恐是要令副宗主失望了。”

這就是拒絕了。

敲打聲消失,蘇寄傲微微一笑,下一瞬,整個人便躍了過來,折扇為刃,內力深厚。

秦少遠雙眼微睜,對方突然發難,他是沒料到的,但他可是個刺客,反應是極快的,雖是沒帶刀,但他只是一笑,手風如刀,立刻迎了上去。

兩人速度很快,動作如殘影,內力碰撞,空氣呼呼作響,轉眼便是對上了數十招。

那折扇來去自如,角度刁鑽,像條泥鳅一樣游走,秦少遠凝神對招,心裏卻翻起滔天駭浪,這招式路數很像一個人,就像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而那個人這些天他倒是天天叫着呢!可不就是遲鏡辭麽!但眼下他也顧不得想那麽多了,只能專心對招。

他是個晚輩,于武藝上只能說在同輩中是佼佼者,但對上這些深藏不露的前輩,便開始逐漸吃力。

終于,扇子在他的眼前毫米之處停下,秦少遠額間一滴汗滑落眼裏,他眨了眨眼。

秦少遠剛想說話,卻見那扇子慢慢下滑,滑到了他的下巴處,虛虛的挑着,他眼神倏地變冷,看向對方。

“少俠好功夫,當真是後生可畏,可是——”蘇寄傲忽的笑了,嗓音慵懶挑逗,“你瞪我作甚?”

“副宗主,這就是千機宗的待客之道?”秦少遠擡手将扇子移開,眼裏狠狠的,卻還是明亮的緊,看着卻像是個不谙世事的少年動了怒。

蘇寄傲微愣,沒忍住笑出聲來,他自是看上了這少年的相貌,有心想要逗一逗罷了,見着少年防賊似得眼神,越發笑的開懷,轉身便搖着扇子悠然離去。

“功夫雖好,卻是束手束腳,天地廣闊,只管放開來打。”

秦少遠本還氣着,聽了這話又愣住了,他是刺客,不是俠客,壓根就無法做到肆意打鬥,只因所學皆是索命的功夫,就算他百般躲避不該殺之人,卻還是會遇上那麽一兩個,倒真是滿手血腥,心裏有愧。

現下聽了指教,雖是還在記着方才對方的挑逗,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一針見血,揭了他的短處,亦戳了他的痛處。

他兀自苦笑一聲,就算再灑脫,一旦被提及傷處,哪還能那麽容易想開,但他想,他該是聽蘇寄傲的,他已經不是潇雨閣的刺客了,他只是秦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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