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攻山
攻山
這天早上,刺骨的寒風呼呼的吹着,雪花紛紛揚揚的灑下來,棠茶城裏的百姓張着頭,嘴裏呼出熱氣,道:“下雪了!”
外地來的人有些稀奇:“南方也下雪啊?”
“嗐,咱這山高海拔高,自然會下雪。”包子鋪的老板搓着手,笑道。
“今兒我進城來,瞧見城外好多江湖人,拿刀帶槍的,看着怪害怕的。”客官接過包子。
老板看着城外,道:“最近城裏不太平,客官要小心啊。”
這客官神情微妙,忽的笑了笑,道:“多謝。”
包子鋪老板看着這客官模樣周正,眉上卻有一道疤,但又是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便小聲勸道:“夜裏還是不要亂跑。”
“嗯。”客官轉身,去了一處暗巷,一暗衛出現,低聲道:“沈将軍提前進城可是有什麽打算?”
這沈将軍揉了揉眉上疤,道:“我的人要晚上才能到,但今夜之事過于危險,我先來幫幫遲大人。”
“原來如此,”暗衛做了請的手勢,道,“将軍,請。”
鬼巢山植被茂密,其間彌漫着薄薄的瘴氣,前路模糊不清,莫名有種陰森的感覺。
大冬天的,蘇寄傲還是捏着扇子,他偏頭,笑道:“師兄,緊張麽?”
賀淩疾斜斜看過來,忽視了這句廢話,轉頭對自家徒兒道:“離煊,你去跟着師兄吧。”
“你讓煊兒去跟着師兄?”蘇寄傲不解,“師兄那更是危險,煊兒還小,應當跟着你才對。”
“師叔,我要去見一人。”離煊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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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寄傲眯起眼,了然道:“你乃隐世之人,是該去了結一下了,一路小心。”
“好。”離煊調了馬頭,離去了。
蘇寄傲看了看身後烏泱泱的人,又看向山上,嘆道:“這鬼巢是怎麽上下山的,這路爬都爬不上去。”
“這便是我們的不利之處。”賀淩疾聲音很冷,臉更冷,他下了馬,低聲道:“陳宗主那邊應該快了吧?”
蘇寄傲跟着下馬,他搓了搓手,從懷裏拿出一個紙袋,裏面是冒着熱氣的肉餅,他笑着掰了一小塊遞過去:“早上起得早,還沒來得及吃點東西,先吃個餅将就一下。”
“你什麽時候買的?”賀淩疾就着蘇寄傲的手吃下,就見蘇寄傲眨了眨眼,笑道:“師兄,你這樣……我可真是喜歡,今夜結束後,我有好東西給你。”
賀淩疾連忙移開視線,就見天上炸了煙花,他眸色一冷,道:“攻山。”
江湖中人登時竄進林子,各自拿出看家本領,殺了上去。
山上殺聲震天,鮮血飛濺,鳥獸叽叽喳喳的叫着飛着。
客棧——
秦少遠坐在窗子上,慢慢擦着刀,側臉冷淡的盯着刀身,與往日的模樣大不相同。
“他們那應當順利,”遲鏡辭推門而入,端着一碗面走進來,“晚上就到我們了。別擦了,來吃面。”
這遲鏡辭說是要去商議事情,害秦少遠等了許久,他放下刀,跳到桌前,閉着眼聞了聞,笑道:“哇,好香,你做的麽?”
“嗯,借了廚房做的,你嘗嘗。”
秦少遠拿着筷子稀溜溜吃着面,含糊問道:“有幾成把握?別告訴我這是最後一頓哈。”
“想什麽呢?”遲鏡辭笑道,“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嗯嗯,信你。”秦少遠眨眨眼。
棠茶夜裏寒氣更重,行人裹着襖子,快步趕路。
鬼巢山上依稀亮着燭火,江湖中人血戰一場,大獲全勝,正歇在洞裏取暖。
“嗐,不是說鬼巢有四大護法麽?怎的只見兩位,還有那鬼主,難不成跑了?”
“誰知道呢?但那兩位護法的武功也甚是高強,幸得蘇副宗主和賀莊主,不然勝負未定啊。”
山洞角落,賀淩疾重新架上琉璃鏡,面色蒼白的坐着,右肩處的衣衫沁着血。
蘇寄傲接過別人遞來的藥,單膝跪在賀淩疾面前,輕聲道:“師兄,我給你上藥。”
“嗯。”
蘇寄傲滿眼心疼,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疼了師兄:“你以後別那麽拼,不要命麽?疼不疼?”
其實這傷口也沒那麽嚴重,只是看着有些害怕罷了。
“……”賀淩疾皺起眉來,神色不耐,冷聲道,“哪有那麽嚴重?你快點。”
蘇寄傲一噎,心道師兄還是如此不矯情,他手上的動作便快了些。
待包紮好,他剛要起身就被拽了回來,只見賀淩疾一臉不情願的拿起藥,擦在他的脖子上,一邊冷嗖嗖的說着風涼話:“脖子都被人抹了,還好意思說我?”
“……師兄這是心疼我?”蘇寄傲眼一亮,立馬捧起師兄的手,輕輕啄了一下。
賀淩疾縮回手,轉移話題道:“你早上說要送我什麽?”
顯然,這話題轉的很好,蘇寄傲得意地笑了笑,從懷裏摸出一根紅繩給賀淩疾戴上:“這是我去寺裏求得,保平安,保姻緣。”
賀淩疾一怔,手上戴了繩,略有些不習慣,但還是很高興,但他素來面無表情,只是矜持的點了點頭:“多謝。”
“師兄很喜歡!”蘇寄傲笑道。
一旁的山莊弟子默默扭頭:也不知師叔是怎麽從莊主臉上看出高興的。
陳王府內燈籠高懸,張燈結彩,像是在辦什麽喜事。
一輛馬車停到門前,一只素白的手撩起簾子,裏面的人鑽出來,不緊不慢的下車,此人正是遲鏡辭,身後秦少遠一身黑衣落地,抱着刀守在一旁。
除此以外還有戴面具的車夫,執劍而立的離煊。
進了府內,便能看見府裏今日人很多,像是棠茶周邊的官員今日都來赴宴,氣氛熱鬧,酒香彌漫。
“怎麽那麽多人?”秦少遠壓低聲音問,“看着像是官員。”
遲鏡辭還未說話,那面具車夫就急道:“陳王想幹什麽?那麽多人,今日動手恐是不易。”
“師叔,今日恐怕沒計劃中的那麽順利,”離煊悄聲道,“這些官員似乎都帶了打手。”
“先進去吧。”遲鏡辭眼裏波瀾不驚。
“遲大人,您來啦?”陳雪盈邁着步子迎上來,卻看見了遲大人身後的離煊,她面色微變,道,“您怎麽帶了那麽多人?離大俠也來湊熱鬧?”
秦少遠揚眉,就聽遲鏡辭淡淡開口:“車夫勞苦,煊兒乃我師侄,小遠是我心上人,進來赴宴,不可以麽?”
“可以,”陳雪盈轉身,“陳王府別的不說,這點飯食還是夠得。”
離煊繃緊身子,眸色微變。
落了席,秦少遠的大腿在桌下輕輕撞了撞太傅大人的腿,輕聲道:“陳雪盈和李雲山這兩大護法都在陳王身邊,鬼巢那裏應當順利。”
“嗯。”遲鏡辭粗略的看了一下宴席上的人,一把摁住了秦少遠不安分的腿。
只見李雲山仍是一頭的辮子,他客客氣氣的走到秦少遠面前,倒了酒後笑道:“秦少俠,別來無恙啊,我們又見面了。”
“真巧。”秦少遠惜字如金,一爪子拍開遲鏡辭放在他大腿上的手。
李雲山邪氣的笑了笑,仰頭飲下酒,慢悠悠離開了。
卻聽有人小聲道:“陳王來了。”
衆人齊刷刷的看向門口。
唯有遲鏡辭一幹人等安安靜靜的喝着酒,似乎不關心來者何人。
顧青君似乎極其喜歡紫衣,嚣張又貴氣,他受了官員的目光,慢慢走向主座。
坐下後,他偏了偏頭,一掃衆人,揚聲道:“大家都是我顧某的好友,這些年來戍守南疆,諸位都辛苦了!”
遲鏡辭撩起眼皮,視線冷冷的看向主座的那個人,而顧青君也恰好看過來,兩人視線相碰,穿堂風過,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