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Chapter 3

因此，可想而知，當發現新兵訓練營的教官是你的老情人之一時，你是多麽的失望與憤怒。

本來，你尚抱有一絲希望——五萬多名beta新兵只配備了五位人類教官，按道理說，克裏夫幾乎不可能注意到你。但是，你隔壁那臺飛梭模拟器上的新兵是個好奇心過剩的蠢貨。甫一上機，他就枉顧教官的命令，在機器上四處到處亂摸亂碰。微型戰鬥飛梭理論課程開始的第七分鐘，他啓動微型戰鬥飛梭的自爆功能，模拟場景中，十分之一的學員因這次自爆斷線。

一時間，訓練室內的移動攝像頭蜂擁而至，它們閃動着金屬制的翅膀飛向你身邊的學員。他目瞪口呆的蠢樣被投射至訓練室內的每一塊顯示屏上，當然，也包括克裏夫的。坐在他身旁的你理所當然地入鏡。

顯示器右上角，屬于教官的教學小窗口裏，克裏夫的表情出現短暫的空白。不過他迅速地恢複了狂怒。他狠狠教訓了你隔壁的傻蛋，懲罰他訓練後打掃訓練營內所有的模拟飛梭。那傻蛋竟不知死活地哀嚎。于是，懲罰延長至一個星期。

哪怕有機器人幫忙，清理五萬餘臺模拟器的工作量還是十分繁重。你不由得同情起隔壁的家夥來，雖然這懲罰是他應得的。

訓練結束，士兵們湧向洞開的訓練營大門，你正準備随着人流離開，卻發現克裏夫的反重力代步儀在附近懸停，似乎正尋找着什麽。這時，你與人群已經拉開一段距離，若往大門方向走，勢必十分顯眼。你連忙拽住正準備進入機器人操控室開始打掃的鄰座，匆忙道：“嘿兄弟，我來幫你打掃如何？”說罷，不等他回話，你一個旋身閃入操控室裏。

那位粗神經的老兄跟着你進入操控室，驚喜地喋喋不休道：“真的嗎？老兄，太謝謝你了！呃，不然，我幫你買一份晚餐？……噢該死的，我又忘了只能在餐廳進食的規矩。要不，我們還是一起打掃吧，畢竟這是我的活兒，全交給你幹，有點過意不去……”說着，他坐上你右側的備用操控臺，準備分擔你的工作。

不一會兒，由他控制的打掃機器人揮舞着抹布在過道中間跳起舞來。

巨大的拍門聲從你身側傳來。只聽克裏夫狂怒道：“嘿！士兵！你在搞什麽鬼？！滾出來！”

鸠克爾打開了門。

克裏夫大步入內，将鸠克爾罵了個狗血淋頭，他令鸠克爾獨自完成懲罰內容。你被趕出控制室前，鸠克爾分秒必争地牽起你的手腕，與你互換了終端聯絡碼。

克裏夫帶你去他的宿舍。

他難過地問：“……沃爾夫岡，你怎麽會淪落到服兵役的境地？”

因他直白的措辭，你忍俊不禁，為了掩飾笑意，你端起在桌上的檸檬汁喝了一口，卻被酸得不住皺眉。你擡起頭，發現克裏夫正認真地凝視着你，你只好地答了些“自由”“理想”的套話，以期将他敷衍過去。

顯然，克裏夫并不像學生時代那麽好騙。他沉默了一會兒，問，是不是安娜待你不好，你才不願意與她組建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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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老半天，你才想起來安娜是誰——你與她相處的時間太短了。

你笑起來。

你問克裏夫這些年過得怎麽樣，他随意地答了，又将話題轉回你身上，你喝了口檸檬汁，再次發問，你問克裏夫，他那沙棘味的Omega伴侶近況如何，克裏夫無奈地笑了笑，說他跟着O權組織跑了。

瞬間，你明白了克裏夫關心你的原因。你安慰克裏夫道：“嘿，別擔心，沒事的，你與安琪的契合度只有85%，他不适合你，總有一天你會找到你命定的Omega。”

克裏夫苦笑着搖頭，說，如果再次結婚，他會找個Beta。他說他這輩子都不想再伺候Omega了。他抱怨Omega們簡直像集體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他說，與安琪結婚後，她天天防着自己——這也沒辦法，畢竟他們的婚姻始于一次Omega的當街發倩。

“但是，老天爺啊，結婚之後，我只要稍微親近些，安琪就以為我又想與她親熱。——我是說，這些Omega以為Alpha沒有別的事情幹了嗎？他們Alpha的個人終端裏的聯邦積分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在大街上被發倩的Omega吸引又不是我的錯——既然Omega不能抵抗發倩的天性，那麽，為什麽Alpha受到信息素的影響标記他們會被視作十惡不赦？！”

克裏夫越說越氣，甚至不自主地揮舞起手臂。他高聲咒罵那些“自戀又自以為金貴的傻逼Omega們”，你順着他的觀點低聲附和。杯中的檸檬水被飲盡，你說得嗓子冒煙，不得不站起身來找水喝。

見狀，克裏夫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終于想起來，正是在與你約會的途中，他邂逅了那個沙棘味的Omega，他憑借Alpha強悍的身體素質和軍校生高強度的鍛煉掙脫了你的束縛，沖上前去，一口咬在沙棘O的後脖頸上。

他敲擊終端，令智能管家将水壺拿到客廳，為你倒了一杯水，低聲道了句抱歉。

你不在意地笑了笑，說了些閑話，杯中的水再次飲盡，你起身道別。

克裏夫連忙站起身挽留。你詢問地看着他，只見他嗫喏着唇，展現出久違的迷茫神情。他看起來是如此脆弱——這是不應該屬于Alpha的脆弱。

你嘆了口氣，走上前去，右手順着後腦勺插進克裏夫的短發裏面。

你予他一個沉默的深吻。

你半嘲弄半無奈地笑道：“……你想要的是這個嗎，克裏夫？”

克裏夫的眼眶紅了。他似乎想說些什麽，卻說不出口。

其實，你能理解克裏夫的辛苦——社會要求Alpha永遠優秀，他們必須時刻展現出果敢與魄力，仿佛永遠都不會累的精英戰神。可是，Alpha也是人類，他們心底也藏着長不大的少年，就像千千萬萬的Beta和Omega那樣。

——你理解這些，但你不想繼續包容“Alpha心中的小男孩”。曾經，你以提供安慰的方式向Alpha們尋求庇護，但是，現如今，你對他們再無所求。

克裏夫低下頭去，将腦袋埋進你的肩窩，你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抱歉，克裏夫，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