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聞至美，慕其容
聞至美，慕其容
那叫聲聽着實在太過慘烈，房中皆是一怔，旋即起身沖出房門。
站在三樓觀景臺，足夠看清甲板上發生的任何事。三人見到樓下甲板有幾個船工圍着一名中年男人。那人手捂着眼睛，鮮血自眼眶中汩汩流出，極是駭人。
“怎麽突然有人受傷了”無妄咋舌。
無厭直接縱身一躍，玄衣翻飛，輕輕落在甲板上。
“怎麽了”無厭問道。
那麽凄厲的一聲慘叫，自然是把許多人都驚了出來，只是大多都只在旁邊圍觀，好奇發生了何事，見中年男人樣子那麽可怕，都沒有人敢上前。
“看不見了!看不見了!好疼!啊啊啊!”那中年男子疼得幾乎發狂。
邊上一船工回了無厭的話: “剛剛不知道從哪裏飛來一只海鳥，直接就沖過來把船長眼睛啄了!媽的……這什麽事啊!”
“船長”無厭忍不住憂慮起來，船長突然受這種傷，對這艘船肯定是有影響的。
那邊忽有人急匆匆跑來: “藥箱拿來了!”
周圍船工忙道: “快點快點，給他敷藥止血!”
無厭上前去，看着他們忙活給人擦血止血，見到船長傷口已是極深，這只眼會瞎是肯定的。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提醒它們道: “這樣不行，得把這只眼睛摘出來……”
衆人聞言大駭: “什麽這!”
無厭道: “這只眼睛已經沒救了，如果不取出來，另一只眼睛也會跟着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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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已經痛得面容扭曲，聞言更是滿面猙獰，吓得聲音都抖得厲害: “真……真的我的眼睛要廢了”
有人問道: “你的意思是，要活生生把眼睛摘出來”
無厭點頭: “嗯。”
“那怎麽可能!”船長吓得大叫， “我不要!我不要!”
扶着船長的那船工道: “公子，你能肯定你說的是真的只有一只眼被啄傷，這關另一只眼什麽事”
畢竟常人很難會遇見這種眼睛受傷失明的事。一只眼睛受傷瞎了，若是不及時摘除，另一只眼不久之後也會跟着失明，并不是什麽人人皆知的常識。他們乍一聽之下，自然都覺得匪夷所思。
“他說的是真的。”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插進來。
衆人紛紛回頭，只見從船艙走出一個年輕女子，青裙及地，水佩風裳，如是雲間仙子款款而行。而她身旁跟随的那白衣少年，也是生得俊俏出塵，一對金童玉女，着實惹眼。
那女子道: “在下碧落島寧真，略通岐黃之術。船長一眼受外力所傷，只是上藥無濟于事，若不将盲眼摘除，日後必定雙目失明，只有将其摘除，方能保住另一只眼。如果船長信得過在下，便将此事交給在下吧。”
無厭見到這女子時，已是詫異。東海碧落島的青蓮仙子寧真，竟然也在這船上!
碧落島武功以輕功和音律見長，醫術方面雖不如中原的藥王谷和杏花塢，但應對一只瞎眼，也綽綽有餘了。這船長無緣無故被鳥蟄下了眼，實在是不幸，但現在能碰得上一個會醫的人，也算得上幸運了。
留在樓上的兩人也是松了一口氣，還以為這事就算完了。
雷布過來看一眼，眉頭皺得很緊，見到無厭忽地眼前一亮。
卓絕沒有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詭異精光，只見他面色鐵青，還好心為他解釋了一下: “大當家，你的船長被鳥啄瞎了眼。”
下面船長顯然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受，對要取出眼球之事十分抵觸，激動道: “我不信!憑什麽!我的眼睛肯定還能治好的，我要回青州去找大夫!我的眼睛沒瞎!”
寧真輕輕嘆息道: “此事絕對不能拖太久。”
她身旁那男子見狀冷笑道: “真是不識好歹，都跟你說了，這樣最好。別人想請師姐出面，還請不動呢。師姐，你也別勸他了，反正幾日之後我們就回了碧落島，讓他後悔去吧。”
船長一聽極為驚惶，卻依然不敢相信這兩個忽然走出來的船客，又對自己失明的那只眼還抱有希望，不願摘眼，掙脫旁邊扶着他的船工就要跑。他邊跑還大喊道: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上岸!”
看他跑的方向，似乎是船舵，他想去調轉方向，回陸地上。
雷布忽然就從樓上跳下來，一腳把他踢倒，怒喝道: “你想做什麽這船是你的嗎出海一次得花我多少精力多少錢財就這麽回去我豈不是白白浪費一張出海書!給我滾回去!”
船長本是疼得罵娘，正要發作，一看是他立馬不敢吱聲，只能哀求道: “大當家……我眼睛瞎了啊!我得回去找大夫!求求你了讓我回去吧!我不想成瞎子啊!”
雷布吼聲道: “回去找大夫青州那些庸醫能比得上寧真仙子我準你在船上休息養傷，工錢照樣給你，多給你五成!你給我老實待着，把眼睛摘了，保你另一只眼。”
船長支吾道: “我……我……”
雷布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回去再給你五年工錢，回家養老去吧。這些錢夠你老婆孩子過一輩子了。你不是早就想安安逸逸待家裏，不想再幾個月跟妻兒見不上一面嗎正好準了你了。”
言罷他收起那股子暴烈，朝寧真道: “寧真仙子，我這船上雖有醫師，卻做不了這摘除眼球之事，還得有勞仙子了。仙子肯出手相助，雷某無以為報!”
寧真點頭: “那便請清出一間空房，我為船長将眼睛摘除，大當家和船長大可放心，我會用藥，不會疼痛的。”
她微微低眸颔首，福了福身，便與衆人一同進了船艙。
雷布舒口氣，立馬轉身笑意吟吟地道: “無厭大人，你怎麽也在我船上”
無厭漠然道: “公事。”
雷布也沒管他什麽公事，笑道: “大人真是的，要來你說一聲，我肯定給你安排最好的房間啊。你瞧瞧，這現在都沒地方了……我去問問船客，看有沒有人願意賣個位置，我高價收。”
樓上無妄啐了一口，罵道: “我也差人問過能不能上船，他安排了嗎”
卓絕聞言搖搖頭，心想無妄這小子肯定是沒用對法子，讓雷布辦事，不就是威逼利誘一下的事嗎
看看無厭，往那裏一站，這身份就亮着了，雷布不就上趕着巴結。
無厭轉身就往樓上飛，仙鶴一般收翅點地，頭也不回地就要往卓絕房裏走。只是身後跟來那人粘得緊，跟在後面道: “大人，你是喜歡這三樓的房間沒問題，我看看能不能給你騰一間出來，但是不一定能成，三樓這兒住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恐怕不太好辦……”
他說要給無厭安排，那這樣一來無厭有了住處，又是船主雷布的貴客，在船上行動會方便許多。卓絕還以為自己又可以一個人享受那間地字號房了。
“不用了。”結果前邊的無厭卻忽然停住，擡手指了指卓絕， “我跟他住一起。”
卓絕愣了愣: “你幹嘛啊有好房間給你你不住，非要跟我擠一起”
無厭不言，推開房間就進去，似乎一刻也不想讓後邊那人多跟。
雷布被拒之門外，本是不快，卻也無法，只能是哀嘆一聲，灰溜溜走了。
卓絕抱胸倚欄: “你師兄怎麽回事”
無妄也往欄杆上一靠: “還不是因為雷布，他啊……我師兄以前救過他，還被他看見了真容。每次他一見到我師兄就貼上去，我看着都煩。”
見到就貼上去……這感覺怎麽那麽像……
卓絕一臉疑惑: “雷布這人，不就只對錢和美人感興趣嗎怎麽對你師兄也……”
難道無厭也是個美人
無妄道: “當然是因為我師兄長得合他胃口呗。”
卓絕震驚了: “口說無憑，你讓我看看。”
他本來就很好奇無厭面具下的那張臉長什麽樣，之前他就猜想過，要麽是因為什麽損傷了容貌，變得極醜，不得不用面具遮擋。要麽就是極美，容易招惹麻煩。
但他還是比較傾向于前者，畢竟因為太好看不得不戴面具這種事，聽着都有點太虛幻，像是說書人為了增添些傳奇色彩而瞎編出來的。畢竟因為毀容而把臉遮起來的人他見過，卻沒見過長得太好看的人把臉遮起來。
長得好看的人，大多都會因為自己的姿色而驕傲，哪裏會遮遮掩掩。
但聽無妄那麽說，完全颠覆他的猜想，他更加好奇了。
無妄白他一眼，道: “我怎麽讓你看啊，你要看去找我師兄啊”
卓絕忍不住一聲嗤笑。
找他師兄可不敢。
先前兩次想取他面具，險些就手都沒了。
但他心還沒死，繼續追問道: “那畫像有沒有”
無妄道: “誰閑着沒事坐那裏讓人弄畫像啊……我們很忙的!”
卓絕冷哼道: “沒圖你說個屁。”
無妄當他不信，頓時生了想要說服他的心，道: “我師兄要不是在洞明司辦案，必定能憑着美貌名震天下。當然你是看不見了，你就想着吧。”
卓絕冷笑: “你要是想讓我相信，好歹也說的具體點，比如說，他有宮清絕好看”
無妄皺眉: “宮清絕你說京城那個”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怪異，深深打量了卓絕幾眼，複又道: “你喜歡那種”
卓絕連連搖頭: “我不喜歡，但是雷布喜歡。我不覺得雷布喜歡的美貌能有多驚人。畢竟美人在骨不在皮，骨是風骨，宮清絕明顯沒有，只不過那張臉的确無可挑剔。”
無妄冷笑: “那我師兄要是在他面前露出真容，絕對叫天下人都立馬看出庸脂俗粉和風骨美人的區別。”
卓絕思索片刻，忽然發問: “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推測吧，你到底有沒有見過你師兄什麽樣子”
無妄一怔，居然被問住了，終于露怯。
卓絕懂了，乘勝追擊: “原來你根本就沒見過!還在這裏跟我瞎吹!”
無妄氣急敗壞，怒道: “我猜都能猜出來!不然雷布能年年托人送東西到洞明司嗎!”
“年年都送”卓絕驚了。
以他對雷布的解，這個人雖是個好色之徒，卻也對每個美人都是只有那麽幾天的熱情，熱情一過就乏味了，從來沒有多執着過。
青州在東南，離京城好幾千裏，他還能年年都托人送東西去洞明司，這個海龍王居然也能有那麽執着的時候
卓絕又開始好奇了，他拍拍無妄肩膀: “好吧，我信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給你們兩個去拿床被，總不能讓你們今晚趴桌上。”
說完他閃身跑到天字九號房門前，那門沒關，雷布坐在裏面發愣。
看樣子應該是在回味什麽，比如無厭的真容。
卓絕禮節性地叩了叩房門，直接走進去。
雷布擡頭，被人打斷了自己的幻想，頓時不快道: “這位公子，你來做什麽”
卓絕微微一笑: “無厭不是跟我住一起嗎，我那裏就一張床，兩個人睡一起挺不方便的。雷大當家好像跟無厭認識那得給床舒服點的被褥吧”
雷布哼一聲: “你出門随便叫個船工，讓他們送過去。”
卓絕點頭: “好，多謝了。”
他領着兩個船工回到地字二號房時，師兄弟兩個正在商量什麽，見有人來立刻住了嘴。
卓絕對船工道: “把東西放下就行了，有勞。”
待人離開，他道: “說什麽呢”
無妄懶懶地道: “我們在說要不要晚上去齊霄房外守着，還是先去告訴他我們來意，讓他留意着點。”
卓絕坐下倒茶: “你們是來找線索，而不止是阻止兇手殺人，不就只能偷摸着去守了”
無妄攤手: “師兄也那麽說的。”
“看來我們還挺合拍”卓絕擡起茶杯，對着無厭做個敬酒姿勢，喝了一口又道， “那只貓回來過沒”
他問的是先前被叫去探查的那只大黃。
無厭搖頭: “沒有，貨艙應該沒東西。”
卓絕道: “那你就先歇會兒吧……這船上也實在是無聊，真不知那些一出海就是幾月的人怎麽熬得下來。”
他說着回了床上，枕起自己雙手。
才上船半天，他就有些受不了。跟在地上一直趕路的時候差不多，這船上只适合睡覺。
而且還睡不安穩，現在風平浪靜的還好，等搖起來真能要人命。
“你要睡了啊”無妄問道。
卓絕望着頭頂的紗帳: “我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有人朗聲道: “公子!大當家邀請諸位上房貴客觀賞歌舞。”
卓絕一骨碌坐起身: “真好，樂子來了!”
原來姓雷的還弄了那麽一出啊……想來也是，文鳐號是他手上最豪華的客船了，沒幾個唱曲兒跳舞的在，也好意思當什麽豪華客船船上的貴客們不得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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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不是木木太美麗，誰要跟你共粉籍。你這審美也配喜歡他
雷: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