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易

交易

雲娘五花大綁的把銀狐面具男扣押到柴房的草垛堆上。

身上的箭羽被拔下來,傷口封上紗布,擡眼看着雲娘,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悠閑地靠在幹燥的草垛上,捂住胸口佯裝痛苦,道:“已經被你抓住了,放心吧,我不跑。”

雲娘眼神微咪,近身走到男人面前,手裏握着短刀,背刃拍打在他的臉上,道:“你……倒是挺悠閑的,不怕我殺了你。”

男人悠閑翻身,語氣中帶着輕松平淡,調侃道:“想殺我的人多了,輪不到你。”

雲娘重新打量眼前的男人,心底有股直覺,仿佛之前的他,都是經過特意僞裝過的。

悄悄走到他身邊,彎腰靠近,想要拿下他的面具,還未動手就被看穿心思,慢悠悠地提醒道:“不該你碰的東西,不要碰哦。”

雲娘縮回手,轉身向程家護衛說:“你家公子的傷都是拜這個人所賜,要是他跑了,你們懂得。”

護衛點頭,不用她說,穆千秋也派了一隊人馬死死守着男人,畢竟現在她們手裏唯一的籌碼。

此時,另一邊程安徹底昏睡過去後,便發起了高燒,腿上的傷口血流不止,痛苦地皺緊眉毛,緊緊抓着穆千秋的手,仿佛陷入痛苦的夢境,找不到出路。

醫館裏請來的大夫,看到程安腿上的傷口,統統望而卻步,鐵箭直穿傷口,就算腿上沒傷,經過這麽一番折騰,多半是要廢掉。

箭身橫亘在傷口裏,輕輕一動便會血流不止,拔出來是簡單,可難得是拔出來之後的止血,高熱感染。

其中每一項落到程安身上,都未必能撐下去。

可若是箭羽不除,恐怕……程安依舊性命難保。

好不容易找到當時镖局裏相識的醫者,答應幫程安拔箭。

傷口處敷上麻藥,各種所需品都要經沸水煮沸消毒,折騰下來天色已經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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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就緒,醫者套着幹淨的棉手套,握緊箭柄,準備往外拔。

怎料還沒碰到箭羽,程安就痛苦地掙紮起來,蒼白的臉上,因為疼痛而不停地冒着虛汗,手中緊緊握住穆千秋的手。

程安一直掙紮,醫者也不敢動手,穆千秋轉頭叫來守在門外的護衛。

“都進來,壓住程安,不要讓他亂動。”

衆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程安。

穆千秋騰出一只手輕撫程安的耳朵,聲音溫柔,道:“乖乖讓醫者把箭拔出來好不好,就疼一下就好。”

穆千秋不擅長安慰人,只記得小時候母親也是用這種方式哄她。

原本掙紮的程安仿佛聽進了穆千秋的話,松下身體。手中緊緊握住穆千秋的手。

醫者見狀,上前幹脆利落地伸手,拔掉程安腿上的箭羽。

只聽悶哼一聲,巨大的疼痛來襲,死死咬緊牙關,衣襟被汗水完全浸濕,直到箭羽被拔出來,才徹底昏睡過去。

醫者拔出箭後,眼神瞬間變得複雜,看向穆千秋道:“箭上有毒。”

穆千秋猛然擡頭,看着箭頭上的鮮血已經變得烏黑。

“有沒有辦法解毒。”

醫者無奈搖頭,嘆道:“現在根本不知道是什麽毒藥,況且以他的身體狀況,根本經不起試藥的風險……”

“若是沒有解藥,他能撐到什麽時候?”

“最晚明天早上。”

穆千秋守在程安身邊,看向程安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眼神逐漸複雜。

費了一番力氣,才把手從程安手裏抽出。

手裏溫熱的體溫被抽出,程安立馬不安地蜷縮着身體,幹澀起皮的嘴唇,起伏着喘着粗氣。

穆千秋輕拍程安的肩膀,彎着身子,靠近他的耳朵,道:“程安你給我挺住了。”

說罷,便起身邁步出去,眼神凝重,轉頭看向護衛首領,道:“守好這裏,一個蒼蠅都別放進來。”

首領見穆千秋要出去,心中早就猜出了她的想法,道:“那些黑衣人危險十分,不如派一隊護衛去,應該更加穩妥。”

穆千秋搖頭,眼神複雜,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守好程安,我一人去,你們全部留下。”

首領見穆千秋态度堅決,自然也不好說什麽,況且在場的人恐怕也沒有比穆千秋武功更高。

交代好一切,天色完全暗下來,穆千秋打開柴房房門,走到被五花大綁的男人面前,空氣中滿是發黴的幹燥灰塵味道。

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穆千秋後,蒼白的臉上瞬間浮現出濃濃的笑意,好像已經等她好久了。

穆千秋冷着眼神,一把将男人拽起來,拉着他腰上的繩索往外走。

直接綁在了馬鞍上。

雲娘看出穆千秋已經生氣,只能走上前提醒,道:“他身上有傷,拴着跑,萬一要了他的命,一切都不好辦了。”

穆千秋擡眼看向仍舊嬉笑的男人,心裏升起一股怒火,道:“他活該。”

說罷,便翻身上馬,栓着男人就上路。

一路上男人邁着腳步,拼命跟上穆千秋的節奏,身上的紗布再次滲出血來,嘴裏喘着粗氣,道:“秋兒,你跑慢點,不就是射了你那小公子一箭嗎?你至于這麽報複我嗎。”

穆千秋沉着臉色,依舊快馬往前。

“我也不想來,是你母親讓我哥派我來的,秋兒,你饒了我吧,真錯了……”

穆千秋聽到母親二字後,勒緊馬繩的手漸漸送開,心中的想法被完全證實,鮮少顯露的情緒,此時完全控制不住。

自己敬重的母親,竟然……心中一股巨大的無力感迎上心頭。

男人蒼白着臉色,渾身再使不出力氣,雙手費力拖住馬鞍,不至于被倒下,道:“我哥手裏有解藥,那小公子沒事的。”

“閉嘴。”

收起心緒,往前趕路,很快便到了護城河邊。

即使穆千秋速度不快,可是男人的鞋被完全磨破,腳趾出早就已經血跡斑斑。

一群黑衣人早就站在護城河邊等待。

為首的黑衣人,就是跟穆千秋在程府的那位,看到穆千秋走近,立馬命手下燃起火把。

河邊燃起火把,平日寧靜平和的護城河,此時火光倒映在湖面上,如同盞盞鬼火,恐怖陰森。

穆千秋松開系在馬鞍上的麻繩,推着銀狐男人往前走,走到衆人面前,一把便将他踹在地上。

“蕭修遠!你想死嗎?讓蕭修澤這個瘋子出來發瘋!”穆千秋眼神冰冷,死死凝視着面前的黑衣男人。

蕭修遠神色淡然,走到弟弟面前,不緊不慢地将他扶起,看向弟弟血肉模糊的腳,眼神一沉,吩咐屬下,道:“帶他下去上藥。”

走到穆千秋面前,道:“穆千秋,你有什麽意見,應該問你母親,不該問我,況且當年若是沒有小澤,你早死了,你現在這麽着急,難道是對程家二公子動了真感情了。”

“你找死。”穆千秋眯着眼,一字一句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好啊,你若是能對你家族所受罪孽視若無睹,現在就可以殺了我。”男人視線轉移到穆千秋腰間的長刀上,眼神平靜仿佛一眼就能将她看穿。

穆千秋緊緊攥緊拳頭,強迫自己恢複冷靜,擡眸看向蕭修遠,道:“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蕭修遠眼神平靜,道:“沒有計劃,此次旅程最大的目的就是讓程安信任你。”

穆千秋皺眉,道:“一邊提醒我不要跟程安走的太近,一邊又處心積慮的讓他信任我,你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你不會不知道,在如今頻繁地朝事風波下,程家不可能一直在由洲,何況他們手握兵權,若是程元死了,整個程家就要交到程安手裏,程安表面纨绔叛逆,其實心思極深,但是他對你情根深種,趁此取得他的信任,何樂而不為。”

穆千秋聽出了蕭修遠話裏的隐晦含義,道:“你們想除掉程元。”

蕭修遠笑着搖頭,道:“程元手握兵權,況且又是程家長子,哪是那麽容易除掉的,只不過是因為有人比我們還想除掉他,既然要坐享漁翁之利,不如盡早謀劃罷了。”

“程安現在快死了。”穆千秋擡眼看向蕭修遠,就像在看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一樣。

蕭修遠從袖口掏出一個白色瓷瓶,遞到穆千秋面前,道:“箭頭上不過是些普通的毒藥,要不了他的命,這是解藥,塗在傷口上,不出半日就可解毒。”

穆千秋接過瓷瓶,冰涼的手感冷的她心底發涼,如此精密的謀劃,若是真想除掉一個人,恐怕會插翅難飛。

蕭修遠仿佛看穿穆千秋的心思,聲音不緊不慢地道:“你母親是全天下最為你着想的人,你只管好好地聽她的話,她不會害你。”

穆千秋沉默在原地,同樣的話仿佛已經成千上萬遍,可為什麽連尋常人家的團圓,都成了奢望。

蕭修遠見穆千秋不說話,接着說道:“我已經派人去你朋友的那個小院,現在程安他們恐怕已經在路上了。”

穆千秋瞳孔一緊,道:“程安現在的身體狀況……你們來這出,想弄死他嗎?”

“你單槍匹馬來護城河邊,再全身而退的回去,會讓人覺得順利的詭異,既然如此,那只好把水攪渾,才能保住你,你回去只管往綿州的小路走,不出一刻,應該就能同他們彙合。”蕭修遠耐心解釋:“他們躲避的小村莊裏,有我安排的人,程安的腿傷,對她來說不是問題。”

穆千秋握緊手裏的瓷瓶,看着蕭修遠臉上算無遺策的悠閑,只覺得恐怖,道:“你真是瘋子。”

轉身便朝着馬匹走去,翻身上馬,勒緊馬繩,頭也不會地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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