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綿州
綿州
穆千秋從袖口裏掏出一塊石頭，送到狗蛋面前。
“這是你父母目的旁撿的一塊石頭，很奇特的，帶金色紋路的石頭，說不定是他們在天上保佑你，留下的。”
狗蛋接過石頭，雙手捧住，聽了穆千秋的話，寶貝似的放進懷裏。
穆千秋替他整理碎發，問道：“你除了狗蛋，還有什麽名字嗎？”
小孩搖頭，從小別人都叫他狗蛋，不知但還有別的名字。
“你喜歡狗蛋這個名字？”穆千秋看着懷裏長相秀氣的小孩，每叫一次這名字，心裏便覺得怪怪的，怪不搭的。
小孩先是猶豫一下，抿嘴搖頭，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好聽，知道穆千秋不會扔下自己，鼓起勇氣，說：“你幫我……取名字。”
穆千秋微微皺眉，不敢相信小孩竟然将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做決定。
剛要開口拒絕，看到小狗蛋期待又透着忐忑的小眼神，心難免軟下來。
若是小名叫狗蛋還好，大名再叫就顯得不太合适。
“你父親姓什麽？”
狗蛋眼睛哭得發幹，伸手揉眼睛，說道：“我爹爹姓趙。”
穆千秋挑眉，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名字，低頭看向腿上的狗蛋，道：“趙……安和，怎麽樣？”
一生平安和樂，不必非要成就什麽大的功業，只要平安健康，便是最好的祝願。
小孩眼眸微閃，嘴裏重複兩遍趙安和三個字，心裏流過一道暖意，原來名字還能起的這麽好聽，像戲裏将軍的名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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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安和仰頭看向穆千秋，道：“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穆千秋一字一句的說：“我叫……穆千秋，你可以叫我小秋。”
“小秋，小秋，真好聽。”趙安和嘴裏不斷重複着穆千秋的名字，名字對他來說似乎是新奇和充滿想象的。
原來名字可以寄托這麽多東西，從此他就叫趙安和。
穆千秋帶着程家護衛，緊趕慢趕三天後，終于是到了綿州。
程家在綿州開有一家镖局，命為嚴觀镖局，當年還是程老夫人跟程老爺，出門遠游時置辦的産業，本來離由洲有一段距離，因此整個産業也屬于放任狀态，只是為了程家人來綿州不至于連一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當年穆千秋為了一個人，也是主動向程夫人請命，來管理镖局。
後來鬥轉星移，镖局裏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镖長李天，也就是雲娘的師傅，仍然留在這裏。
一行人來到嚴觀镖局門口，敲響朱紅色的大門。
裏面走出一位打雜小厮，見門外站着一幫人，吓得趕緊縮回探出的頭，還沒等衆人開口，就聽到一聲:“镖長生病了，近期不會再送镖。”
雲娘見小厮神色慌張，一把抓住他，道；“告訴李老頭，他們少東家來了，還不快點出來迎接。”
小厮打量面前的一衆人，嘴裏切了一聲，抽回胳膊，臉上帶着不屑，道：“說了镖長在修養，天王老子來了，也改不了。”
程家護衛首領手裏拿着程家标牌，準備亮明身份，卻被穆千秋一把摁住，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小厮态度蠻橫，翻了個白眼，說罷便厚重的朱紅大門緊閉起來。
雲娘轉頭看向穆千秋，兩人眼裏皆是疑惑，李天镖長怎麽會突發重病，加上镖局為何大白天也要緊閉大門，聯合起小厮前後連不上的話。
嚴觀镖局現在的表現有些不對勁。
兩人對視片刻，便懂了彼此的想法，轉頭同護衛首領計劃，讓衆人先就近找個客棧住下，她們兩個先去打探消息。
前面已經有了前車之鑒，程安擔心穆千秋的安全，擡眼看向穆千秋。
穆千秋朝他搖了搖頭，道；“不用擔心，綿州城幾乎沒有誰能比我們兩個更熟悉，你們去東門街的開心客棧住下，那老板是我的朋友。”
程安從馬車裏探出頭，沒有再想之前，只是提醒穆千秋，道：“注意安全。”
穆千秋意外程安幹脆的反應，點頭知道。
一衆人兵分兩路，分頭行事。
穆千秋和雲娘繞過镖局，來到後院的一處磚牆前，幹脆利落地翻身越牆，直接翻到院裏。
等兩人站好，準備進去探查時，看到院裏的場景，頓時停住了腳步。
原本幹淨整潔的院子此刻雜草叢生，處處透露着荒敗的味道。
穆千秋神情凝重，看向身旁的雲娘，悄聲說道；“程府每年都會有管家過來查賬，不可能會變成這樣。”
雲娘點頭，心裏有着同樣的疑問，兩人熟悉镖局環境，貼着牆壁，小心往正廳方向探查。
走到一處房間前，突然聽到屋裏傳來哼喘聲，似乎像是在做男女之事，聲音很大，從屋外也能聽的真切。
正當兩人不解情況時，屋裏的門被敲響。
緊接着傳來方才小厮的聲音：“大人，方才有一幫人說是镖局少東家，我看他們個個穿的不像程府的人，就給打發走了。”
床上的男人因為美事被打擾，剛想發火，聽到少東家兩個字，瞬間坐起身，将身上的女人巴拉到一邊，道：“你都看見誰了？”
小厮答：“就看見兩個女的…還有一些随從。”
“女的，那女的長什麽樣？”男人咕嚕眼睛，心中不安。
小厮撓了撓腦袋，回想片刻，不敢說自己沒看清楚，說：“長得挺漂亮的，其中一個腰間還配着一把長刀。”
男人眉頭緊皺，臉色發白，道；“腰間配着長刀，糟了，一定是穆千秋來了。”
小厮見男人如臨大敵的表情，面露不解，道：“就是兩個女子，大人不必驚慌，屬下找人做掉——”
小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打斷，道：“穆千秋是誰，你想做掉她，想想自己有幾個腦袋。”
“趕緊給我去城東口，民街那邊把李天給我找回來。”
“李天現在已經被我們打殘廢了，再……請回來，會不會太……”小厮有點搞不懂男人的意思，明明之前是他帶人将李天打傷的，怎麽現在又要回來。
“你廢什麽話，現在李天妻女都在綿州，他敢不聽話？”
此刻窗外穆千秋和雲娘皆是臉色沉重，看來镖局真的出事了。
穆千秋小聲開口道：“雲娘，你現在趕緊去東街，注意不要打草驚蛇。”
雲娘明白穆千秋的意思，點頭道；“你也小心。”
雲娘從後牆翻出去，穆千秋則是放輕腳步，在镖局裏探查一番，發現整個镖局除了方才聽到對話的那間房間，幾乎都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心中又添一層疑惑，見到小厮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穆千秋側身一翻，繞過側牆，直接走到镖局大門口，伸手敲動大門。
原本打算出去的小厮聽到敲門聲，猛地一哆嗦，轉頭往屋裏跑，對男人說道:“大人，有人敲門，會不會是他們。”
此刻男人已經換好衣服，看着小厮毛毛躁躁樣子，面露不悅，道：“就知道慌，就算是他們，現在沒明目的，也沒證據，怕什麽。”
男人走在小厮前面，兩人一起來到大門口。
小厮打開大門，看到穆千秋一個人站在門外，這次眼神裏沒有不耐煩，而是直接将一側的大門打開。
男人從小厮身邊走出來，一襲絲綢緞面長袍，完全像一個紫色大蘿蔔。
穆千秋背着手，站在原地不說話。
男子眼睛笑成一條縫，陪笑開口道：“您是程家的穆小姐吧。”
穆千秋臉上面無表情，擡眸看着男人，道：“你是誰？”
“在下姓夏，名吉祥，是客棧李镖長請來的總管。”夏吉祥看着穆千秋冷淡的臉色，以為她是因為早上的是不悅，連忙解釋道：“這小厮是新來的，什麽規矩也不懂若是沖撞了穆小姐，還請見諒。”
“李镖長呢，怎麽不見他人？”
“李镖長前些日子生了一場病，告假去昭洲看病去了，現在算算日子該是要回來了。”
穆千秋眉頭微挑，聲音不緊不慢，道：“夏總管現在管理镖局，可向程府報備過？”
夏吉祥臉色不變，似乎是料想到穆千秋的問題，回答道：“前年程府派常姑姑派來查賬時，已經報備過了。”
穆千秋點頭。
夏吉祥請側身請穆千秋進去，擺手邀請道；“穆小姐不如進來坐坐。”
穆千秋勾起嘴角，搖了搖頭，道；“不了，二公子初來綿州，剛剛安頓下來，應該是想要到處逛逛。”
夏吉祥眼神裏閃過一絲出乎意料，很快就恢複平靜，道；“原來是二公子來了，怎麽不請二公子到镖局來，也好讓我領着你們出去轉轉。”
穆千秋目光打量夏吉祥，聲音平靜道：“二公子舟車勞頓，先在別處休息了，夏總管不必擔心，這次我來就是想找李镖長的，既然他出去養病了，那我就先走了，等二公子休息好了，我們再來吧。”
夏吉祥含笑點頭，道：“那小人便等着幾位大人來镖局玩一玩。”
穆千秋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轉身離開镖局。
夏吉祥望着穆千秋的背影，眼神頓時陰狠起來，道；“趕緊把李天找回來，告訴他，要是不聽話，就等着他妻子女兒人頭落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