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複雜
複雜
另一邊，雲娘沿着街巷小路，來到東街口，這裏是綿州城裏的民巷區，一排一排的民房，雲娘憑借記憶來到一家人家前。
李天之前總是跑镖，很少回家，也是有一次女兒生病，急急忙忙跑回來，雲娘跟着他回來時，才知道得這裏。
伸手叩響大門，半響卻沒有傳來聲音，雲娘有些着急，反複叩門。
終于裏面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道：“誰呀。”
雲娘心裏不由一酸，道：“師父，是我，我是雲娘。”
緊閉的大門終于被打開，裏面走出來一位頭發淩亂的男人，手裏提着刀，眼神警惕地環視周圍，發現沒有危險，才将手裏的刀慢慢放。
雲娘見情況焦急，趕忙提醒李天，道：“程家二公子來綿州了，那些镖局的人，等會就要來找你了。”
李天臉色微沉，拉着雲娘，示意她趕緊進來。
兩人進屋後，雲娘發現原本溫馨簡樸的小院，此時已經破敗不堪，屋裏也幾乎是家徒四壁。
屋中角落裏走出一個婦人和小姑娘，兩個人都是如今大敵的表情，縮在李天身後。
雲娘認得婦人，道：“師娘，您別怕，我是小雲。”
李天此時落魄潦倒，被自己徒弟看到，心中不免有些窘迫。
雲娘抓住李天的手臂，鼓起勇氣問道：“師父，你為什麽會離開镖局。”
李天面露猶豫，眼睛瞥向身後的妻女，轉頭交代道：“後院還有曬幹的瓜絲沒收，你娘倆去看看。”
婦人聽懂丈夫的意思沒再說什麽，便拉着女兒離開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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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屋裏只剩下李天和雲娘兩個人。
李天神色落寞，嘆道：“幾年前，城裏換了太守，順勢城中也多了一群惡霸，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只不過仗着有靠山，便胡作非為，有一次甚至開始動手劫镖，局裏的镖師同他們發生争執，他們就直接将他的腿砍下來，并且懷恨在心，久而久之，他們直接光明正大的霸占镖局，官府也是一直以镖局違法經營，坐視不理。”
雲娘越聽越氣憤，手掌直接攥成拳頭，罵道：“這些王八羔子，欺人太甚！”
李天蒼老的臉上帶着無奈，道；“總歸是他們有太守罩着，就算是程家人來了，不也得給他們面子。”
雲娘搖頭，道；“師父這次不一樣，這次是程家二少爺來了，他為人十分正直，加上程家的身份，那些歹徒肯定不敢放肆。”
李天一臉苦笑，轉頭看向自己的坡腳，道：“我如今是廢人一個，哪裏還有什麽心願，只要那些人不傷害妻女平安就好。”
雲娘看着昔日嚴厲但溫和的師父變成現在這樣子，心中不免有些哽咽，擡眸看着師傅道；“千秋也回來了。”
李天神色一怔，眼睛裏透出一絲欣喜，道：“千秋……她也回來了！”
“師傅千秋是什麽樣的人，您不會不知道，就是她讓我來找您的，如今镖局變成這樣，程家和千秋一定會出手，您和我們配合，咱們一起把歹徒趕出去，就算是為了師娘和小師妹不再擔驚受怕。”雲娘聲音堅定，有些時候求饒妥協可能換不回公平。
李天神情有些猶豫，昔日的傷痛太過慘烈，甚至開始漸漸蠶食他的意志。
正當兩人交談之際，院裏的大門再次被敲響，這次聲音确實急促又野蠻地猛烈撞門。
“李天，趕緊開門！李天！”
李天女兒被吓到，趕緊跑進屋，一把抱住父親，聲音顫抖：“爹，我害怕……”
李天見情況真如雲娘所說，眼眸微沉，轉頭對雲娘說；“帶着你師娘和孩子去裏屋，別出聲。”
雲娘攬過小師妹，沖着師傅點了點頭，躲到後面裏屋去了。
李天拖着坡腳，來到門口，推來門，便看見方才镖局的小厮，帶着幾名身材魁梧的壯漢，面色不悅地站在門口，見大門打開，直接沖到院子裏。
壯漢提起李天的衣領，神色兇狠，道：“我們爺叫你多少聲，耳朵聾了！”
剛要出拳打向李天，卻被小厮叫停，道：“行了，趕緊把李大人放下，要是弄傷了，你可擔待不起。”
壯漢聞言，一把将李天仍在地上。
小厮陰長的臉上帶着笑意，對着李天道：“李大人，我這次來可是有要事相商，還不請我進去。”
李天臉色平靜仿佛早就已經習慣，費力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進去吧。”
小厮坐到炕上，從袖口掏出一張八百兩銀票，放到李天面前。
李天皺眉，道；“幹什麽？”
“你算踩了狗屎運，程家公子來綿州了，要是不想讓他看出端倪，恐怕也只能你跟他們解釋，事成之後，大人會為你們準備車馬，離開綿州，讓你們一家過安穩日子。”
李天面色不變，擡眸看向小厮，道：“你們不是手眼通天，何必怕程家少爺。”
“把程家惹惱了，別說我們，就連你妻女性命也是難保。”小厮耐心逐漸磨光，不耐煩看着李天。
“我要做什麽？”
“讓程家少爺相信夏總管的話是真的，趕緊離開綿州。”
李天眼神加深，點頭道；“好，只要不再傷害我的家人，我答應。”
小厮松了一口氣，嘴角帶笑，道：“明天一早，去镖局。”
“嗯。”
小厮站起身，準備離開，剛到房門口，卻回過頭，漫不經心說一句。
“李镖長，別忘了，你也是幫兇。”
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後，便帶着人離開。
躲在後屋的的雲娘走出來，看着李天低垂着頭，坐在炕上。
“師父你怎麽了？那人說的什麽意思。”雲娘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心存不解。
李天搖頭，眼睛裏滿是疲憊，擡眼看向雲娘，道：“小雲，你一定要告訴千秋，這裏不是安全之地，讓她趁早帶着程公子離開。”
“可是師父……”雲娘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天異常嚴肅的眼神震懾住，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還從來沒見過師父這個樣子。
李天沉沉嘆了口氣，道：“小雲，你要是認我這個師父就聽我的話，有些事情多知道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險。”
雲娘眼神有些複雜，當年意氣風發的師父，不過幾年時間，就蒼老太多，到嘴邊的話終歸是沒有說出口。
默默點頭，同師娘師父說兩句話，轉身離開。
另一邊，穆千秋回到開心客棧，左右沒看見程安的身影。
“程安去哪了？”穆千秋跟守在門口的護衛問道。
“公子帶人去南街的酒樓了。”
穆千秋皺眉，道：“酒樓？”
護衛答：“公子交代您回來，就去南街酒樓去找他，好像是約了綿州太守吃飯。”
穆千秋眼眸一轉，想到綿州前年新換的太守，想來如今镖局是程家的産業，從常理來講，确實要同官府交涉。
不過這個時間段，程安約綿州太守，他想幹什麽。
穆千秋心裏帶着疑惑，按照護衛說的，來到南街的酒樓前。
護衛首領早早就等在酒樓門口。
見到穆千秋過來，走上前，道：“穆姑娘，太守大人和公子都在房間裏，公子讓我令您進去。”
穆千秋不知道程安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還是跟在首領身後，走進酒樓。
這裏是綿州最大的酒樓，陳設地段都是頂級，個個房間都是雅間，處處細絲笙歌，貴氣非凡。
穆千秋被帶到一處廂間，聽到動靜裏面的侍從打開房門，彎腰請兩人進來。
程安坐在木桌前，身旁有位打扮露骨美豔的女子，白嫩的小手握着勺子往程安嘴裏喂乳酪，兩人之間的距離極盡，程安毫不避諱，直接将胳膊搭在女子的肩膀上，氛圍幾位暧昧。
程安對面則是坐着一位身材肥碩，穿着定制錦袍，同樣左摟右抱的中年男人。
程安見到穆千秋進來，并沒有太大反應，嘴角帶着勾人的笑容，只是轉頭看向對面的男人，開口介紹：“郭大人，容在下跟您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随我一起來的穆姑娘，”
郭成看到穆千秋的臉，摟住美人的手瞬間松開，眼神驚豔地打量着面前的穆千秋。
“程公子好福氣，能有如此美人陪在公子身邊。”郭成一邊客套，一邊将視線黏在穆千秋身上，怎麽也不肯挪開。
程安嘴角笑容加深，看向穆千秋，道：“只是綿州的郭成，郭大人。”
穆千秋神色不變，轉頭對着郭成開口道；“在下見過郭大人。”
郭成眼睛色眯眯，奈何穆千秋是程安的人，自然不好動手，咽了咽口水，道；“好好好，本官看到穆姑娘心情都好了。”
穆千秋餘光瞥向程安，踐踏仍然面色不該，一臉雲淡風輕。
程安叫她來不可能，就是看他談情說愛的吧。
程安開口道；“郭大人別被穆姑娘外表給騙了，我爹娘可是派她來監視我的，幹點什麽都不同意的。”
郭成還想說什麽，卻被程安一句爹娘給拉回理智，程元帥指定的人，誰還有膽子碰，最後還是灰溜溜地收回了視線，笑道：“那程元帥當真有眼光的，為公子挑選如此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