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反轉

反轉

衆人出城了綿州城,護衛首領跟在後面打探,發現沒有人追上來,才敢放下腳步。

雲娘雖然心裏有話,可現在人多,只能先照顧大局。

穆千秋看出她的心思,騎馬上前靠近,道:“程安也是為大家考慮。”

雲娘嘆氣,只是搖了搖頭,道:“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只是擔心師父,當日我去他家裏,正好碰上那個镖局的小厮,師娘她們都是戰戰兢兢的樣子,那些歹人肯定不會放過她們的。”

穆千秋擡眸看向雲娘,語重心長,道:“雲娘,你不了解程安,臨陣退縮的事情,他辦不到。”

雲娘臉上表情一頓,微微皺着眉,不明白穆千秋的意思,道:“小秋,你什麽意思?”

穆千秋只是勾起嘴角,沒說話。

半響過後,馬車裏的程安突然叫停隊伍。

掀開簾子,看向馬車前面的護衛首領,道:“轉道,去綿州小路。”

護衛首領早就知道,得令直接調轉馬頭,轉向通向綿州的小路上。

綿州小路多喬木樹林,隐蔽多瘴氣,危險叢生,因此很少有人走。

雲娘眼神中透着驚訝,轉頭對上穆千秋的眼神。

沒再說什麽,也只是調轉馬頭,跟在隊伍後面。

一行人終于在一棵古樹前停下。

程安被護衛扶下馬車,坐到輪椅上,來到穆千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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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旁站着雲娘,表情着急,開口道:“雲娘姑娘,你現在是不是很擔心你師父李天镖長。”

雲娘點頭沒說話。

程安眼眸淡漠,眼眸凝視雲娘,道:“那你知不知道,從你到李天镖長家裏一直到你離開,镖局的人一直在跟着你,最後是護衛統領出手,他們才沒有再跟着你。”

雲娘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聞言瞪大眼睛,消化還一會才開口,道:“不可能,他們要是跟蹤我,我一定會發現的。”

“你在镖局任職過嗎,自然嗅覺要比尋常人敏銳,可他們要是在你身上留下記號,那追蹤起來就是輕而易舉。”

雲娘左右尋找,也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麽不一樣。

護衛首領從不遠處走來,手裏拿着一套女士衣袍,遞到雲娘面前,面色平靜,解釋道:“雲娘姑娘身上被人下了暗香,此香撒在何處,就會引着一種特訓的麻鳥追尋,随時定位地址,無處遁形,另外此香只需一點,便久久不散,只不過此地距離較遠,已經超過了麻鳥的追蹤範圍,只是為了安全起見,還請雲姑娘換下衣物,見身上這件焚燒。”

雲娘聽到護衛首領的話,臉色不由一僵,皺眉道:“你們為什麽不早說。”

護衛首領如是解釋,“此香開始時無色無味,慢慢後才會展現味道,我們也是白天巡查到暗香麻鳥才發現的。”

雲娘聽到一番話,心情頓時跌入谷底,身形踉跄,險些倒地。

穆千秋一把扶住雲娘胳膊,知道她此時必然是心亂如麻,握住她的手,道:“雲娘你心底又什麽可以直接說,程安不是壞人,他會救镖局,你要相信他。”

雲娘抿了抿唇,似乎是想到什麽嗎,道:“小秋,我知道了……一定是師娘!一定是她,那天镖局小厮來,我跟着師娘和小師妹躲在後屋,當時她把水撒在我衣服上,最後拿着一塊灰色的布,使勁幫我擦水。”

穆千秋聽到後臉色微沉,同樣對上一臉凝重的程安。

程安坐在輪椅上,手裏握着勝春朝,空氣中陷入詭異的寧靜。

穆千秋扶着雲娘下去換衣服,将原來舊的衣袍全部燒掉。

等兩人回來時,便見到客棧老板正架着滿身傷口,血淋淋的人,朝叢林走來。

穆千秋見鐘樂來了,終于算是松了一口氣。

“人帶到了,被那些人扔到亂葬崗,還剩半條命。”鐘樂神色淡然,将人交到護衛首領手裏。

穆千秋見李天還活着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下一把,轉頭向鐘樂道謝,道;“多謝你。”

鐘樂挑眉并不在意,只是将視線投身到不遠處的程安身上,道:“你該慶幸,程家二少不是你的敵人。”

程安眼底諱莫如深,轉動輪椅,來到李天身旁,道;“金瘡藥,止血膏,全部拿過來。”

李天氣若游絲,痛苦地緊閉雙眼,仿佛陷入痛苦夢境。

雲娘跪在李天身邊,顫顫巍巍的手上沾滿鮮血,害怕地往後退,道;“師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顫抖着手指,眼眶裏的淚珠一直往下掉。

早就備好地金創藥撒在李天的傷口上,鮮血順着紗布不斷滲出。

點好火堆,将匕首燒透,護衛首領握住匕首,幹脆利落地往腐爛滲着膿血的傷口。

原本昏迷的李天,被鑽心的疼痛瞬間驚醒。

瞪大眼睛,赫然起身,想要掙脫。

護衛首領吩咐手下,道:“摁住。”

護衛們出手摁住李天肩膀,奈何他力量太大,幾個人也奈何不住。

雲娘上前一把抱住李天的手,聲音帶着哭腔,顫抖肩膀,道:“師父,都怪阿雲,多怪我,都怪我……要是沒有我,你肯定不會這樣,師父阿雲求求你,別動……”

痛苦緊閉雙眼的李天,聽到雲娘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渾濁的瞳孔帶着絕望,轉頭看跪在身旁的雲娘,顫抖伸手,輕撫她臉頰上的眼淚,聲音帶着沙啞幹澀道:“阿雲,別哭…別哭……”

師徒兩人都是泣不成聲的地步。

穆千秋走近,蹲下道:“镖長,我是千秋,你現在很安全,要給你治傷,需要你的配合。”

李天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護衛首領動手幹脆利落,即便如此,李天額角上都是碩大的汗珠。

雲娘跪在一旁,緊緊握住李天粗糙的手掌。

一番刮骨療傷下來,衆人都已經是精疲力盡,李天徹底昏睡過去,雲娘見他胸口呼吸平穩,才算放下心來。

“阿秋謝謝你。”雲娘看向身邊一直陪着自己的穆千秋。

穆千秋拍了拍雲娘的手,李天對雲娘來說早就已經是不可替代的父親角色,之前愛人死後,遠走綿州,可心底一直将镖局當作自己的家。

如今家裏分崩離析,最難的是她。

程安轉着輪椅走到兩人身邊,吩咐手下,道;“李镖長受傷,擡他到馬車裏休息。”

此波雖是保住李天性命,可後面終歸是有好幾場硬仗要打。

另一邊,夏吉祥坐在木椅上休閑地抽煙鬥,煙草點燃的白眼吸如鼻腔,繼而又從鼻子裏噴出來。

小厮急急忙忙地從外面走進來,臉色慌張,嘴裏喊着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夏吉祥皺眉嫌小厮太毛躁,不緊不慢開口問道;“出什麽大事了,這麽着急,跟報喪似的。”

小厮平喘幾口氣,才算平複下來,道;“大人,李天被扔進亂葬崗後,被人救走了。”

夏吉祥眼眸微動,連頭都沒擡一下,耐心擦拭煙鬥。

小厮見夏吉祥絲毫不着急,自己倒是急得不行,憋不住氣道;“李天妻子也不知道他在哪,說是自從他腿殘了之後,就很少跟人來往。”

“你覺得他在哪?”

小厮答道:“他會不會被程家少爺救下,他身邊高手如雲,那個穆千秋也武功了得,若是他也說的過去……只是程家少爺是我看着離開的,城裏更是連暗香的痕跡都沒了。”

夏吉祥勾起嘴角,道:“程安真的已經離開了嗎?”

小厮不解,一下子有些聽不懂他的意思。

夏吉祥也不着急,悠閑起身,走到小厮面前,問道;“郭威大人跟你交代什麽?”

小厮覺得今天的夏吉祥有些古怪,可卻說不出來哪裏怪,只能如是回答:“郭大人叫我将李天滅口,将他們一家都殺了,不留活口。”

夏吉祥挑眉,問道:“那你為什麽不把李天殺了,還留他半條命呢?”

小厮皺眉,道:“保住李天性命,不是您——”

小厮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胸膛。

突如其來的攻擊,使小厮瞪大眼睛,眼底滿是不解和困惑,疼痛牽扯着皮肉肌膚,還是顫抖着聲音問道;“我對您…忠心耿……耿,為什麽……殺我!”

夏吉利輕撫小厮傷口,手指沾上血跡後,輕輕放進嘴裏,撅着嘴抱怨:“你的血,腥味太重,不好不好。”

小厮臉色蒼白,仰倒在地上,身體四肢越來越僵硬,甚至能感覺到生命在慢慢流失。

夏吉祥見他如此,臉上的笑容更盛,歪着頭看向小厮,道:“你要怪就要怪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更何況,你首鼠兩端,誰都想讨好,郭威算什麽東西,不過是郭丞相養的一條狗,你倒好,把他的話當聖旨了,穆千秋的名諱也是你能提的,想死我自然會送你見閻王,你還挺着急的。”

小厮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拼命指向夏吉祥,道:“你是紅面鬼!紅面……鬼!”

憑借着最後一口氣,說出最後一個,再沒氣息。

夏吉祥望着地上的屍體,此時仿佛才露出真正嗜血的真面目。

“還是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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