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扯平
扯平
紅面鬼答應撤離之後，穆千秋握着手中的長刀，幹脆利落的在胳膊上劃出兩個血淋淋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衣襟。
紅面鬼震驚地瞪大眼睛，剛想要出手阻攔，就被穆千秋眼神示意趕緊離開。
“趁現在趕緊走，別忘了找人将這些屍體埋葬。”穆千秋語氣不容猶豫，示意紅面鬼立刻離開。
見此情形，紅面鬼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領命越牆離開。
穆千秋拖着血淋淋的手臂，踉跄走到正廳。
原本以為拖延時間的護衛首領立刻上前扶住受傷的穆千秋。
“穆姑娘，你怎麽受傷了。”
穆千秋蒼白着臉色，指着後院的地方，道：“快去追，有人打傷我，然後拿着東西跑了。”
護衛首領臉色凝重，示意手下立刻去追人，而其他人則是守住镖局。
穆千秋下手狠辣，手臂上的傷口流血不止。
此時，程安坐着輪椅，來跟穆千秋她們彙合，怎料剛到門口，就看見穆千秋胳膊上全是血，虛弱地被護衛首領攙扶。
原本平靜地神情，瞬間變了臉色，從輪椅上站起來，不管不顧，奔向穆千秋。
穆千秋臉色蒼白，見程安來了，虛弱地倒在地上，道：“程安，快去抓人，別讓他跑了。”
程安緊緊握住穆千秋犯涼的指尖，眼神冰冷銳利，道：“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穆千秋抓住程安的手，表示自己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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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擡眸，一把攬住穆千秋，一把抱在懷裏，一邊轉頭吩咐所有侍衛，道：“所有人找那個逃走的人，镖局不必再守。”
護衛首領表情猶豫，穆千秋受傷，确實是他們疏忽大意，可現在不守着镖局，之前的布局分析不都是白費了嗎。
“公子，镖局的事，還請您要三思啊。”
程安微微皺眉，一字一句說；“現在我說……清算的事用不着程家人插手，所有人退出去待命，你聽不懂嗎？”
護衛首領知道程安現在在氣頭上，如今再多說，恐怕只會适得其反。
命令手下撤退。
穆千秋被程安穩穩抱在懷裏，想到他腿傷有上，忙着要離開他的懷抱。
“程安你不想要腿啦，趕緊放我下來！”
程安眼眸不悅，握住穆千秋肩膀的手又緊了一分，冷着臉道：“老實呆着，不許動。”
穆千秋皺眉，不明白他的意思，感覺他現在簡直是胡鬧，扭動身子想要下來。
程安聲音霸道又脆弱，道；“你再動我就親你了。”
穆千秋一巴掌排在程安肩膀上，道；“你是不是有病。”
“對，我就是有病，才會甘願被你穆千秋玩弄在手掌中間。”程安說話時，脖頸處青筋暴起，像是極力隐忍着什麽。
穆千秋抿着唇，自知理虧，不再說話，任由他抱着自己。
程安抱着穆千秋步履平緩，朝着門口走過去，去了距離镖局最近的醫館。
穆千秋抱着程安的脖子，原本以為他會一瘸一拐地抱着自己往前走，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走地這麽好，完全跟沒事人一樣。
他的腿，難道……沒受傷？
程安抱着穆千秋走到醫館，做了簡單地止血包紮處理。
兩人坐在醫館的內室裏，醫者換完藥就交代穆千秋在這先觀察一段時間。
空氣裏沉默地可怕，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良久，程安才緩緩開口，道：“方才我太沖動了，态度不好，你不要往心裏去。”
穆千秋搖頭，道：“是我自己闖的禍，連累你們。”
程安微抿薄唇，道：“傷你的人長什麽樣，我去尋。”
穆千秋看着程安一臉嚴肅，像個老頭一樣皺着眉毛，忍不住笑，道；“你找到他要幹什麽？”
程安緊緊攥着手掌，神态認真道；“他敢動你，只有死路一條。”
穆千秋挑眉，伸手輕輕摸了摸鼻尖，道：“那如果是我自己要傷害自己呢，你也要殺了我？”
程安握住她的手，道：“我沒辦法阻止你。”
穆千秋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
“因為我會比你傷的更重。”
穆千秋忽然被這一句話擊中心髒，不知為什麽，程安坦誠炙熱的目光下，她覺得自己很醜陋，利用程安對自己的關心，做傷害他的事。
“阿秋，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程安決定不再隐瞞穆千秋。
“你的腿沒摔斷，之前你一直在騙我，對不對？”
程安眉眼黯淡，解釋說；“我是騙了你，可只是騙了一半。”
“一半？”
程安點頭，接着說：“我的腿确實摔斷了，不過早就養好了，那天在青樓，我就是想做出戲給大家看，讓他們認為程家二公子依舊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
穆千秋越聽越離譜，擡眸看向程安，問道；“為什麽？”
“因為大哥要訂婚了，而程家也要回京城了，我不想娶別的女子，幹脆誰都瞧不上我最好。”
穆千秋皺眉看着程安，頭一回聽說有人不想跟別人成婚，竟然用破壞名聲的方式，嘆道：“程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傻。”
程安并不在意別人的評價，其他人說什麽，與他而言，算不了什麽。
握住穆千秋的手，聲音真摯坦蕩，道：“我只這樣的行為會給你帶來困擾，可是我真的很珍惜一路以來的故事，很珍惜看着阿秋想大英雄一樣說要保護我，這些事簡直是我做夢都不敢想的。”
穆千秋靠在椅背上，默默聽程安講話，臉上并沒有什麽情緒變化。
程安有些慌神，趕忙道歉，道；“這件事我欺騙了你，是我的錯，過兩日我們就直接回去，奶奶要是再刁難你，我就說我想通了，讓她們別再說什麽兒媳婦的事了，行嗎？”
程安表情糾結，像個一吹就碎的瓷娃娃，穆千秋再不說話，他真快急紅眼眶了。
穆千秋沉默許久，才開口問道：“程安，我到底哪裏值得你這麽付出的。”
“因為你遇見弱小而幫扶，因為你熾熱坦誠面對每一個人，因為你像星星一樣，照亮我。”
穆千秋挑眉，道；“你都快把我說成聖人了，程安，我是凡夫俗子，沒那麽多高尚和完美，你只是不了解我。”
程安搖頭，眼眸明亮閃着微光，道：“嘴硬心軟，罵人厲害，打架更厲害的穆千秋，我也喜歡。”
穆千秋感受程安熾熱的目光，簡直要把自己看穿了。
無奈起身，故意清了清嗓子，道：“你雖然騙我，不過我也闖了禍，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
程安跟着站起身，擺手道；“沒有，你沒闖禍的，只要我能兜底，都不算闖禍。”
穆千秋眯着眼睛，靠近程安，一雙美豔丹鳳眼簡直能把人的魂給勾去。
“你簡直就是個滿身都是心眼的狐貍精。”
程安無辜地抿了抿唇，濃密睫毛下，眼睛勾着穆千秋，道；“阿秋……那你願不願意跟我去昭洲。”
“你腿不是沒事嗎，去昭洲幹什麽？況且之前在大河縣，明明親眼看到你腿上中間，怎麽現在沒事？”
“之前腿斷了之後落下老毛病，想看看大夫，而在大河縣那天我确實中箭了，只不過帶毒的箭刃只是割破皮膚罷了。”
“好啊，程安你真厲害。”
“阿秋我不是故意的，況且當時情況緊急，你也沒問我不是，如此說來我們都有錯，你就不要放在心上陪我去昭洲吧。”
穆千秋低垂着眼眸，佯裝思考一會，道：“昭洲我倒是很少去，權當玩玩。”
一想到蕭修遠走了，穆千秋心裏輕松許多，回由洲也無事，不如陪他去一趟。
兩人拌了一會嘴，便從醫館裏出來，見到雲娘帶着趙安和，還有護衛首領站在镖局門口。
雲娘看到她們兩人，緊忙跑上前去，還沒站穩，就跟程安道謝：“程公子神機妙算，今日還要多虧你，才能救下師父和小師妹。”
程安搖頭，神态恢複往常淡漠，道：“舉手之勞，雲姑娘不用道謝。”
一旁的穆千秋聽着兩人的對花，完全是一頭霧水，問道；“阿雲，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雲娘聞言有些意外看着程安，道：“你沒把計劃告訴小秋？”
程安躲不過穆千秋的質問只好将他早就知道昨天那個李天是個冒牌貨，還有真正的李天應該被郭威藏在太守府裏的事。
穆千秋完全是頭一次聽說這事，同時也意外于程安為社麽瞞着自己。
“太守府不安全，我怕你涉險，就沒将計劃告訴你。”
穆千秋了解程安的性格，他不想說的事，撬破嘴他也不會說半個字，只是微微挑眉，道；“下次有什麽事不能瞞着我。”
“好~知道啦。”
護衛首領推着輪椅上前，卻意外發現自家公子的腿可以走路了，震驚地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公子，您的腿？”
程安随意動了動那條腿，抿唇笑着解釋，道：“阿秋，幫我治好了。”
镖局的事情出來刺傷穆千秋的人還沒有找到，其他事情也算塵埃落定。
雲娘決定留在綿州，李天傷勢不輕，加上小師妹還小，必須要有人照顧。
令人意外的是，趙安和也決定留在綿州。
穆千秋有些驚訝，問他原因。
他說舍不得雲娘，同時也想留在镖局學功夫。
沒想到之前整天鬥嘴吵架的人，現在竟然成了好朋友。
穆千秋尊重她們兩個人的決定，而她和程安則是決定繼續走小路，去昭洲看腿，明天早上收拾完行李之後，便出發啓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