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祭拜
祭拜
天色還沒亮,穆千秋便起身出門。
程安起來後,發現穆千秋不在客棧,問護衛也都是不知所蹤,
趕上雲娘也洗漱完,收拾出來。
雲娘看着程安沉着個臉,揉了揉眼睛,道:“程公子,大早上誰惹你了,怎麽黑着個臉的。”
程安擡頭,問:“雲姑娘,你知道阿秋去哪了?”
雲娘撓頭道:“小秋,她不是在房間裏嗎?”
程安看雲娘也不知道,轉頭看見客棧老板站在二樓露臺上。
“千秋去祭拜她哥哥了,稍晚些會回來,不會影響你們趕路。”鐘樂手臂支着欄杆,對程安解釋道。
程安皺眉,怎麽從來沒聽說她有個哥哥。
“哥哥?”
鐘樂挑眉,看來穆千秋并沒有将之前的事情告訴程安,道:“有些事情,千秋想告訴你時,必然會同你說,你也不必想太多。”
鐘樂說完,伸着懶腰繼續回房間裏,睡回頭覺。
程安聽着鐘樂的話,眉頭微皺。
不要想太多?他要是不說還好,這麽一說,程安怎麽可能不胡思亂想。
雲娘走到程安面前,現在她回镖局,程安算是她的少東家,嘆氣解釋:“程公子,你別多想,那個人不是小秋的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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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轉眼看向雲娘,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
雲娘撓了撓頭,皺着眉頭想了一會,道;“他叫什麽我忘了,好像別人都叫他明公子。”
“明公子……”
程安嘴裏重複着這個名字,心中不免升起一陣無力感,能讓阿秋惦念如此的,恐怕沒有幾個人。
雲娘安慰程安道:“程公子你放心,明公子當時受了很重的傷,身體很差,幾乎是靠藥湯續命,小秋只是照顧他,而且明公子對小秋就像妹妹一樣,完全是沒有別的不同。”
程安抿着唇瓣,自嘲笑笑,道;“我哪有什麽資格,阿秋有選擇朋友和家人的權力,我只是覺得慚愧,缺失了太多她的過往,還自诩聰明的認為是對她好,或許我的莽撞對于她來說,是一道枷鎖。”
程安喜歡穆千秋,可就是因為太喜歡,因此這份喜歡裏常常會帶着反省和自卑。
他不願因為這份情感成為穆千秋的負擔。
也不願意穆千秋是因為什麽恩情,什麽壓力,而跟自己在一起。
話音未落,方才他尋找的穆千秋就出現在客棧門口。
兩人聽到動靜轉頭看過去,只見穆千秋抱着手臂,倚着門框,也笑着看他們兩個。
程安原本低垂的頭,看到穆千秋的瞬間低地更深,耳根子連同脖頸處全都漲紅起來。
穆千秋将手裏買的梅花糕遞到雲娘手上。
雲娘接過梅花糕,也是識相地扭頭跑回房間。
程安見雲娘走了,低着頭也想離開。
怎料還沒邁開腳步,就被穆千秋伸手攔住。
“你不是找我嗎?怎麽現在還想走了。”
程安微抿嘴唇,道:“沒事了,現在沒事了。”
穆千秋放下手,勾起嘴角,道;“本來想帶你一起去祭拜哥哥,既然你不想去,就算了。”
程安擡起頭,眼神中帶着不可置信,道;“你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我只是睡不着,上街逛了逛早市。”
程安心底的陰霾瞬間被一掃而空,忙整理拉平衣袖,道;“我這身行嗎?要不我去換身衣服。”
穆千秋掃過程安,道;“挺好,走吧。”
兩人騎馬出綿州城,一路向西,沿着山路來到一處平緩陰涼的山林之中,下馬沿着緩坡走一會,便能看到一間石頭搭建的涼亭,離那不遠處,便看見一處墓碑,赫然駐立在那裏。
穆千秋走在前面,手裏拿着一早準備好的紙錢和糕點。
站在墓碑前,臉上表情平和,輕輕擦拭墓碑上的灰塵,道;“哥,好久沒來看你了,今天我帶了朋友來。”
程安跟在穆千秋身後,朝墓碑鞠躬。
微風吹過墓碑前的火桶,火苗順着風,一直在往穆千秋的方向吹。
穆千秋聲音哽咽,将大把大把的紙錢投到火桶裏,自顧自說:“你總說我沒朋友,怎麽今天帶朋友來看你,是不是很意外。”
“他叫程安,是程家的二公子,他是一個善良真摯的人,有責任有擔當,有他在,誰都不能欺負我,你這下放心了吧。”
程安聽着穆千秋的話,看着她落寞孤單的背影,心髒一抽一抽的鈍痛,他的阿秋,從不肯将軟弱的一面向人袒露,究竟是受了多少傷,才會生出厚厚的铠甲來。
穆千秋紅着眼睛,有一句每一句,同哥哥将着從前的事。
其中有程安聽過的,也有他從未得知的故事,程安默默站在穆千秋身後。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時光過的飛快,轉眼就到了中午,穆千秋擦了擦眼淚,同哥哥道別後,便轉頭拉着身後的程安準備離開。
程安握住穆千秋的手,聲音溫柔:“阿秋,等一下。”
程安走上前,站在墓碑的正中間,虔誠莊重地對着墓碑鞠上一躬。
聲音清透真摯,道:“哥哥您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阿秋。”
少年眼神坦誠熱烈,誓言如黃金,永不生鏽。
兩個人祭拜回去的路,要比之前來的時候騎的要慢。
“你就不問問,我什麽時候有的哥哥?”穆千秋率先開口問道。
程安手裏握着馬繩,轉頭看向穆千秋,道:“阿秋,你雖然在程家長大,但是你也有選擇家人朋友的權力,你有能關心你的家人,對我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之前答應他,要帶着值得……托付的人去看他,我就是不想讓哥哥再擔心……沒經過你,就……”穆千秋莫名有些忐忑,開口解釋道。
程安眼神柔和的像一灘春水,回答:“我很高興,被穆千秋當成可以托付的人,我求之不得。”
穆千秋神情一頓,沒想到程安會這麽坦蕩直接,扭過頭避開跟他的眼神交流。
“你怎麽變得油嘴滑舌的,對別的小姑娘是不是也是一樣的套路?”
“對啊,可惜那個小姑娘一點也不溫柔,腰上挂着長刀,我也只能趁她高興的時候,油嘴滑舌一下的。”
穆千秋聽出了程安在說她,眼角的笑容徹底遮掩不住,故作惱火道;“好啊,你個程安,敢打趣我。”
程安見大事不妙,急忙拍了一下馬屁股,提高速度不讓穆千秋追上。
兩人你追我趕穿梭在山林之中,肆意策馬奔騰,耳邊呼嘯而過的風,仿佛是見證自由的精靈,驅散往日的疲憊和迷茫,吹出繼續往前的力量。
兩個人回到客棧,護衛隊的人已經将一切都準備好,就等着他們兩個回來。
李天聽說穆千秋要走了,身體還沒好,非要來送。
李天镖長的女兒被郭威他們抓住後,直接挑斷腳筋,雖然已經看了大夫,但傷口太深,機會已經見骨頭了,或許會落下終身的殘疾。
穆千秋邀請小姑娘去昭洲,畢竟當時出來,就是為了帶程安來找昭洲的名醫看腿,或許那名醫會有辦法。
李天無奈嘆氣,雖然感謝穆千秋的提議,但還是婉拒,道:“千秋,謝謝你和程公子為镖局也為綿州老百姓做了件好事,不過甜甜如今受了驚吓,現在或許不能再奔波了,我身為父親失職失責,現在只想好好陪伴她。”
李天是最想女兒健康的人,沒人比她更了解女兒的傷勢,腳筋連同骨頭被砍斷,就算是神醫恐怕也是無力回天。
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她心理和身體狀态穩定下來後,再做別的打算。
穆千秋點頭,表示理解,蹲下身字看着坐在輪椅上,眼神怯生生的小姑娘。
原本可愛白嫩的小臉,此刻臉頰上卻緊緊裹着紗布,眼神裏沒有小孩的天真活潑,反而更多的是沉重和畏縮。
“甜甜以後想做什麽?”
甜甜抿着嘴唇,擡眼看父親一眼,随後低垂着眼眸,聲音弱弱道;“我想做殺手,把所有壞人都殺光。”
穆千秋神色一頓,看來小孩心理确實受到嚴重影響,眼睛裏滿是心疼,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道;“甜甜說的殺手,是不是可以保護身邊的人,還可以打敗壞人的人?”
甜甜猶豫着想了想,随後點了點頭。
“那姐姐告訴你哦,殺手可不是保護別人的,他們會害的別人不幸福,而可以給別人帶來幸福的叫大俠。”
“大俠?”甜甜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過去,她還是頭一次聽到大俠着個概念。
穆千秋認真點頭,溫柔回答:“是的,大俠要經歷一些磨難,才能成長起來,老天爺一定是特別給你設立一些難關,好讓你成為大俠的。”
“那我娘親扔下我和爹爹也是考驗嗎?”甜甜一句話,卻惹得在場所有人心疼。
穆千秋輕輕握住甜甜的手,道:“當然了,你看姐姐,從小就被爹爹和娘親扔下,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嘛。”
甜甜大眼睛微微轉動,對着穆千秋笑道:“那我也要成為像姐姐一樣的大俠。”
穆千秋看着甜甜單純的笑容,眼眶酸澀,還是笑着點頭,道;“你以後一定會更厲害。”
程安走到李天面前,從袖口裏掏出一塊程家腰牌,道:“李镖長,軍統府的陳才是我的朋友,你在綿州出什麽事都可以找他,另外昭洲那個醫者聽聞醫術高明,小姑娘狀态穩定後,可以拿着令牌去找她看病。”
李天眼眶微紅,別人不知道,可他清楚程家令牌代表什麽,連忙推脫不收。
沒想到程安直接将令牌放到小姑娘手裏。
“小姑娘一定拿好了,等身體好了,做大俠保護身邊的人,知道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