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點滴
點滴
吃過晚飯之後,穆千秋和程安就沿着街道閑聊。
穆千秋開口問道:“昭洲城裏有塊胭脂湖,你可聽說過沒有?”
穆千秋卸了勁裝短服,罕見地穿上一套白紗錦裙,墨發披散下來,明明微施粉末,美得像出水芙蓉,美豔而不張揚。
程安搖頭,除了由洲,父母兄長都不同意他到離家較遠的地方去。
因而很少來別的城池,見識聽聞,自然要比穆千秋少上很多。
穆千秋笑着抿唇,心情愉快地同程安說着自己的計劃,道;“那咱們晚上就去胭脂湖,從那邊看煙花,那地方角度也不錯,正好能賞花。”
程安點頭,還沉浸在方才祝薇的診斷裏,聽到穆千秋同他講話,才壓制擔憂地情緒,勉強扯了扯嘴角,道;“都聽你的。”
街道兩旁,商販小攤費力吆喝,日用百貨幾乎事應有盡有。
穆千秋難得有什麽也不用考慮的日子,心情自然要比尋常是要輕松許多。
程安來帶來到一處專賣首飾簪花的攤子,停住腳步,視線掃過攤販桌子上擺着的玉簪銀簪。
穆千秋注意到程安停住,也跟着停在一旁。
攤販的攤主見兩人氣質不凡,郎才女貌,有眼色的将幾枚價高精致的簪子推到程安面前,道:“七夕将至,公子給夫人買只簪子吧。”
穆千秋神情驚訝,忙要解釋:“你誤會了,我不是他夫人……”
程安站在一旁,看着穆千秋慌張解釋的樣子,唇角生出笑意,道:“現在不是,以後未必不是。”
穆千秋皺眉,拍了程安,叫他不要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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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不以為然,同攤主說:“把這些全都包起來。”
穆千秋面帶疑惑,程安這厮又發什麽毛病,有事錢多燒的慌,這麽多簪子,誰戴?
伸手輕拽程安的衣角,湊近用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你瘋啦,買這麽多,□□頭上。”
程安裝作聽不見,直接拿出錢袋結賬。
攤主沒想到碰到大客戶,竟然一下子包圓了,小小的眼睛頓時樂開了花,連忙收拾打包,生怕顧客後悔。
程安如願以償提着老板收拾好的一大堆發簪,跟在穆千秋後面。
穆千秋真是不了解他的腦回路,明明是吃虧的買賣,怎麽還上杆子去。
走着走着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兩個人還沒到胭脂湖,就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攔住去路。
躲在一處無人的涼亭下面。
雨下的很大,穆千秋看着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無奈嘆了口氣,道:“看來煙花會泡湯了。”
坐在一旁的程安,開口安慰道;“阿秋,別傷心,明天咱們再來,運氣好總能碰上的。”
穆千秋被他樂觀的語氣感染,事情已經發生了,一直煩惱只會徒增傷悲。
雨下了許久,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穆千秋坐到程安身邊,皺眉看着他身邊放着的一把包簪子,道:“你買這麽多簪子幹什麽?我也不喜歡帶着玩意。”
這人真是人傻錢多。
程安轉過頭,神秘兮兮道;“這些簪子根本配不上我的阿秋,給阿秋的,定要是全天下最好的,至于這些簪子,我另有用處。”
穆千秋挑眉,道:“什麽意思。”
程安向穆千秋挪了挪,靠近穆千秋,道:“這麽想知道?”
穆千秋看着程安完全一副小孩幼稚模樣,無奈笑了笑,反着他的意思說:“反正我平日裏也不帶簪子,知不知道,無所謂。”
“明天你就知道了。”
程安話音剛落,護衛統領就帶人給兩人送傘過來。
既然煙花大會也落空了,兩人也只好先回去。
第二天,程安起的很早,他不會下廚,就從酒樓專門請大廚來教他做飯。
一早上折騰下來,也算是有模有樣的做出一桌子早飯。
穆千秋起來以後,見到飯桌上豐盛的早飯,還有旁邊穿着圍裙的程安。
下樓疑惑地走到他面前,看看桌上的飯菜,再看看程安,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程安摸了摸臉上的面粉,暗惱自己應該早點起床,時間充裕,就不會讓穆千秋看到自己的這副狼狽樣子。
有些窘迫的看着穆千秋,解釋道;“你放心,有大廚帶着我的,可以放心吃。”
穆千秋看着程安不好意思的樣子,仿佛是自己完全沒有了解過的另一面,直接坐到飯桌前,道:“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做飯,我很高興,謝謝你。”
程安耳朵連同着脖子立馬變紅,道:“你快嘗嘗,怕你吃不慣,有甜的和鹹的。”
穆千秋夾起一塊發面的糖包子,放在嘴裏一要,又硬又厚的面皮,咬了兩三口都沒能看見糖餡。
面對程安熾熱期待的眼神,是在不忍心辜負他的一片好心,笑着稱贊道:“這包子發面發的真不錯,好吃。”
“你喜歡就好。”
穆千秋感覺程安是想讓她把所有種類都吃個遍,就算穆千秋同意,恐怕她的牙都不會同意的。
“這裏有這麽多,不如叫護衛們一起吃吧。”
程安點頭,叫來護衛首領他們,叫他們嘗嘗自己做的早飯。
護衛們高興的夾起包子油條,果不其然,硬的咯牙,礙于主子的面子,只能陪笑說好吃。
護衛首領費力将手裏的饅頭咽下去,對程安說:“公子你也嘗嘗自己的手藝。”
程安搖了搖頭,道:“看見你們吃的開心就好,自己做的東西,做的時候就已經飽了。”
一旁大廚站在一旁瘋狂抹汗,一大早上程公子嚯嚯了将近四五盆面粉,一會不是水少了,一會就是水多了,最後還是從好幾鍋殘次品裏勉強挑出來這些能看的。
衆人手裏動作不禁一頓,好家夥,自己嘗嘗軟硬,讓大家當小白鼠是吧。
艱難的早飯時間終于結束了,穆千秋被祝薇大夫要求去藥房取藥,程安本想陪着她一起。
穆千秋還沒說話,就被祝薇一口回絕,表示只能她自己一個人來。
穆千秋一個人來到藥房。
祝薇坐在診臺前,似乎是早就在等她。
“祝薇,我曾經在蕭修遠的名單上看見過你的名字。”穆千秋坐到她的對面,語氣平靜平視着她。
祝薇勾起嘴角,眼底倒是閃過一絲意外,調侃道:“看來蕭修遠還挺看得上你,把機密名單都拿給你看。”
“找我來有事?”穆千秋開門見山直接開口問。
祝薇也不藏着掖着,道:“蕭修遠來信,讓你半路找個借口離開,總之別回程家。”
穆千秋臉色一沉,擡眸道:“他們要動程家?”
祝薇慵懶地靠在靠背上,眯着眼睛看向穆千秋,道:“怎麽?我們的大小姐是對程公子有感情了。”
穆千秋身形一閃,速度極快從袖口反手掏出一把匕首,刀鋒銳利,直抵祝薇脖頸。
“誰給你的權力,敢窺探我的事。”
祝薇皺眉,眯眼打量穆千秋,道:“我是蕭修遠的人,你敢動我,就不怕他殺了你!”
穆千秋勾起嘴角,鋒利的匕首深深嵌進肉裏,鮮紅的血順着脖頸處流下來。
“蕭修遠是誰的狗,你不清楚?”
祝薇抿唇,脖頸處的刺痛提醒着她,把穆千秋惹急了真的有可能取她性命。
态度和緩,道:“你不能殺我,畢竟蕭修遠不再,只有我能給你解毒!”
穆千秋從袖口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笑着在她面前晃了晃。
祝薇看到藥瓶頓時瞳孔一縮,像是明白了什麽,方才的嚣張瞬間一掃而空。
穆千秋嘴角帶笑,聲音不緊不慢道:“祝薇,我跟蕭修遠幾年,而你……又跟他幾年?”
抛開穆千秋身份不提,就算是她與蕭修遠的關系,出事了他肯定會第一個保住穆千秋,而她祝薇又算的了什麽,蕭修遠勢力再大,身後終歸是有個穆家。
穆千秋常年在外,看來軍中風向也因世而變了好幾波了。
穆千秋卸了力氣松開抵住脖子的匕首,道:“他們要怎麽動程家。”
祝薇完全被穆千秋拿捏住,抿着嘴唇,道:“具體計劃我不知道,只是聽說要取程家夫人的性命。”
穆千秋臉色一沉,道;“講清楚。”
祝薇後悔招惹穆千秋這麽個祖宗,無奈解釋道:“好像說是程夫人出遠門,路上準備埋伏,具體的我真不知道了。”
穆千秋眼眸轉動,心裏大概已經有數,必須要趕緊趕回去,保證程夫人安全。
“程安身上還有沒有什麽問題?”
祝薇嘆氣,道;“大小姐,我是醫者,自然有自己的底線,他全身上下,出了之前的骨裂之外,就沒什麽大問題了,若真有也是喜歡你,得了相思病。”
穆千秋得到自己想要得消息,轉身準備離開。
“你身上得毒藥,就算按時吃解藥,恐怕也會留有後遺症,這次蕭修遠讓你回去,或許可以将身上的毒徹底解了。”祝薇好心提醒。
穆千秋腳步頓珠,眼眸淡漠冰冷,勾唇一笑,道;“管好自己的嘴,別讓我知道有些話是從你嘴裏說出去的。”
祝薇被穆千秋一盯,渾身上下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故作鎮定抱着手臂,道:“我才沒空管你這事。”
穆千秋不再說話,直接離開了藥房。
清瘦纖細的背影,腰背筆直,整個人像一把鋒芒畢露的銀刀,掙脫束縛,展露出真正的模樣。
冷漠如冰,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