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精心布置
精心布置
穆千秋從藥房裏出來，正好撞見老早等在門口的護衛首領。
還沒來得及說話，見他一臉焦急的上前。
“穆姑娘，不好了，公子他出事了！”
穆明聞言皺眉，方才還好好的，怎麽不到一個時辰就出事了。
“怎麽回事？”
護衛首領沒想到穆千秋反應這麽冷靜，楞了一刻，道：“這……說來話長，穆姑娘您還是先跟我過去看看吧。”
穆千秋抱着手臂，挑眉看向他，道：“你不會說謊，程安還敢讓你來忽悠我。”
穆千秋聽到他說的第一句話時，就聽出了古怪。
程安若是出事了，他怎麽會穩穩當當地等自己出來以後才說，何況從他身上一靠近就能聞到淡淡的火藥硫磺味道。
仔細一想，穆千秋便大概猜到程安的想做的事。
護衛首領原本就緊張，如今本穆千秋這麽一拆穿，更是說不出話來，索性直接坦白，道：“穆姑娘，公子說給你準備了驚喜，特意交代不許告訴你……”
穆千秋勾起嘴角，沒想到程安平時看着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也學着掩耳盜鈴的小孩子把戲。
“走吧，帶我過去吧。”
每一個人內心都是一個小孩，只不過被大人的外表僞裝起來，只有遇到真心喜歡之人，才會重新變成小孩，愛或許不是權衡利弊，而是甘願露出最幼稚真誠的一面。
護衛首領終于是松了一口氣，領着穆千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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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民巷街道，來到胭脂湖。
站在不遠處的程安見到穆千秋進來，立馬擺手，下令侍衛點燃煙火。
此時還是白天，巨大的煙火騰空而起，飛至半空，猛然炸裂。
‘砰砰砰’
天空中不斷傳來煙火炸裂綻放的聲音。
白日焰火，穆千秋還是第一次見，雖然沒有夜晚事那般絢麗，卻憑空多出一分新奇。
程安走到穆千秋面前，朝她伸出手，道：“阿秋，我帶你個地方。”
穆千秋點頭，跟在他身後。
來到一處高大的湖旁觀湖臺，高臺足足有三層高，站在頂層欣賞湖景，角度位置都是極佳。
程安領着穆千秋走上三樓。
雅間裏早就布置好了美酒佳肴。
程安推開門，請穆千秋進去。
眼神中有些忐忑，問道：“阿秋，桌上飯菜都是剛端上來的，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穆千秋走到窗邊，将胭脂湖全貌盡窺眼底，轉頭看向程安，道：“此處雖好，但寸土寸金，這樣太浪費了。”
程安早就知道穆千秋會說這樣的話，并不在意。
抿着薄唇，擡眸問：“阿秋，你知不知今天是什麽日子？”
穆千秋搖頭，道；“今日……是七月初七。”
程安點頭，解釋道；“對啊，今日是七夕節，你忘啦。”
穆千秋從走近胭脂湖，看到程安後，就看出了他的用意。
可是沒有未來和希望的空頭許諾，對彼此雙方都是一種傷害。
“程安，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我們——”穆千秋糾結如何開口，思量怎麽說才不會傷到他。
程安打斷了她的話，眼神真摯熱烈，道：“阿秋，你不必表态，我都知道的，你說來昭洲就該什麽都不用想的玩一通，昨日沒看成的煙花，我想請你看，其他的……反正以後日子還長，只希望這些不要成為你的負擔。”
穆千秋原本堅定的态度，在聽到程安如此直白又坦誠的吐露時，漸漸産生動搖。
若問世人怕什麽，怕期望落空，最怕少年熱誠，真心托付。
穆千秋無奈勾起嘴角，看着桌上的飯菜，道：“不是說吃飯嘛，你這東家不吃，我可不敢動筷子。”
程安也是一笑，上前跟穆千秋一起落座。
窗外的煙花已經響了半個時辰，聲勢浩大，将半個昭洲城的百姓都吸引過來，胭脂湖下面頓時擠滿了人。
天色漸漸昏暗，飯桌前兩人相對而坐。
穆千秋忽然想到祝薇對自己說的話，擡眸看向程安，道：“沒什麽事，我們……應該趕緊回去了。”
“怎麽了，阿秋？”程安察覺到穆千秋的低落，開口問道。
穆千秋搖頭，道：“沒什麽，就是想着大公子和江柔姐婚期将之，在外太久，也不太合适。”
程安聲音溫柔，同穆千秋說着自己的計劃，道；“我已經通書給父親，将一路上的事全部告知給他，大哥的婚事，有母親操辦，不需要咱們，我想可以在昭洲多待一段時間……等婚禮前幾天，再回去。”
“你在擔心昨日祝薇說話？”穆千秋看出程安的擔憂。
程安擡眸看向穆千秋，道；“阿秋，不管你有什麽秘密，我對你唯一的請求，就是務必照顧好，保護好自己。”
穆千秋從袖口掏出白色瓷瓶，道；“我身上只不過是當初走镖是留下的病根，祝醫師今日叫我過去，就是給我這瓶藥丸，檢查一番後，完全沒有大礙了。”
程安不相信穆千秋說的話，低着頭，握着筷子不說話。
沉默良久，還是程安做出讓步，道：“明日我親自去藥房問清楚，若真沒事，就聽你的。”
穆千秋點頭同意，夾起一塊奶酥球放到嘴裏，道：“程安哪裏都好，就是太啰嗦。”
眼看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湖中心的煙火依舊不斷。
銀白絢麗的煙火綻放在黑夜上空，星星火光仿佛有攪動蒼穹的魅力，連同這天空也要做陪襯。
用完晚飯，穆千秋站在三樓的窗戶前，透着涼意的風裏摻雜這淡淡的火藥硫磺味道。
穆千秋望着綻放絢麗煙花，下一秒就變成了白煙灰燼，眼神動容。
重重的舒一口氣，人的一生，不就是一次無法回頭的煙火嗎。
程安默默走到穆千秋身旁，知道這個敏感的小姑娘，又在感嘆人生了。
“阿秋，你知道在你的身上，什麽東西最吸引我嗎？”程安聲音淡淡響起。
穆千秋搖頭。
“記得我初次見你時，你剛剛到程家，渾身是傷，明明還是個小孩子，阿娘拿擦拭傷口時候，那麽深的傷口，你連吭都沒吭，完全像是一個紮人的刺猬。每當身上傷口撕裂流血，弄髒新衣服的時候，你又偷偷紅了眼眶，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流，嘴硬心軟的阿秋，我一輩子忘不了。
我只是心疼阿秋，膽識謀略，品性赤誠，本該去更大更寬闊的天地，卻不知是何，被困在這邊陲之地。
你是鳳凰，而我連你落腳的梧桐樹都不算。”
穆千秋眼睛一陣酸澀，轉頭看見程安微微泛紅的眼眶，道：“程安……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好。”
程安從袖口掏出一塊錦帕，裏面包裹着一個東西，直接遞到穆千秋面前。
穆千秋疑惑地接過帕子，打開一看，竟然是之前當掉的玉牌，驚喜擡頭，道：“你贖回來了？”
程安看穆千秋高興，自己的心情也被調動起來，道：“當初你為了救我當出去，我心裏難過了很久，阿秋，這是你前人留給你的，要好好留着。”
穆千秋将玉牌重新裹上錦帕，小心放進口袋裏。
夜色越來越暗，胭脂湖周圍的百姓也有陸陸續續回家的，程安轉頭對穆千秋發出邀請，道；“阿秋，你不是想知道，我賣那麽多簪子的目的嗎？要不要同我去看看？”
穆千秋看着程安一臉神秘的樣子，忍不住笑，點頭道：“好啊。”
兩人下樓，周圍都是來看煙花的百姓。
程安領着穆千秋來到胭脂湖出口處，哪裏有提前布置到好的方桌，桌布上放着之前他在街上買的簪子。
桌子兩側還标着兩塊橫幅：送祝福可免費為夫人求美簪一只。
穆千秋看着橫幅，眼裏帶着疑惑，轉頭看向程安，道：“什麽意思？”
程安拉着穆千秋坐到木桌前面，解釋道：“傳言七夕節那天，姑娘可以得到成雙成對伴侶的祝福，那她今後的愛情和人生都會幸福順遂。”
穆千秋看他一臉虔誠樣子，忍不住笑，道：“沒想到，你還相信這些。”
程安抿唇，道；“只要是對你好的，我什麽都願意相信。”
穆千秋逗他，道：“那萬一月老看見，給我指了個如意郎君，倒也不錯。”
“只要能好好保護你，将你護在身後，便是良人。”
穆千秋心底一陣觸動，看着程安丹鳳眼微垂，可憐乖巧的樣子，猶豫開口；“就算那個人不是你呢，你會不會難過？”
程安擡眸，與穆千秋視線持平，聲音坦蕩，道；“阿秋，我今日再同你說一次。
喜歡你不假，但是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自由，我沒有權力幹涉你的想法和自由，就算你以後真的遇上那個托付一生的男人，若說不難過是謊話，可我一定會真心祝福你，看到你幸福，我便能放下這顆心。”
穆千秋頓時愣住，沒想到程安想的這麽透徹，伸手摸了摸桌上精致的簪子，道；“程安，喜歡我，可是要頭破血流的。”
此時不遠處胭脂湖中心上，停歇的煙火再次綻放，響徹天空。
黑暗被驅散，瞬間爆炸産生的光，使得整個胭脂湖，亮如白晝。
程安在霹靂乓啷的竹火聲中，同穆千秋說了句話。
爆竹聲壓過程安的聲音，穆千秋捂着耳朵靠近，道：“你說什麽，我聽不到……”
程安勾起嘴角，搖了搖頭，方才的話，他并不打算告訴穆千秋。
除了他自己，恐怕也只有神明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