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審問
審問
林場之事調查了好幾天,卻沒有一點風聲流出。
京城風言風語,流傳出了太多的版本。
程安的狀态好了很多。
穆千秋命紅面鬼調查這此事,可奇怪的,種種線索找到最後,仿佛都被人為切斷。
手法幹淨老辣。
穆千秋得出空來,也準備修繕一下穆府。
京城常住,不能一直住在宮裏,何況穆府之中,一點一滴都有父親心血。
尋和的修養病好,幾天看不到穆千秋,閑來無事,在德妃娘娘面前軟磨硬泡了好久,才得到準許出來。
秋蘭跟在尋和身後,身後是德妃娘娘賞賜的物品金銀。
“小秋,哪裏是你院子。”
穆千秋桌上的蜜餞推到尋和面前。
“不知道,反正穆府這麽大,只有我一個人。”
尋和察覺到穆千秋眼底的失落,抿唇道:“小秋,我可以住在這裏嗎?”
穆千秋愣住,道:“當然,只要你不嫌棄,随時可以。”
這麽大的宅子,空了這麽多年,終于迎來自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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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蕭修遠忙前忙後,帶着侍衛們幫忙整理。
尋和蹦蹦跳跳跟在穆千秋身邊,圓圓的眼睛不停往旁邊打量。
“小秋,他就是那天救我的哥哥嗎?”
穆千秋點點頭,道:“就是他。”
尋和臉頰微紅,捂嘴偷笑,道:“他叫什麽名字呀?”
穆千秋轉頭看向尋和帶着扭捏羞澀的眼神,挑眉:“他叫蕭修遠,我在南疆的朋友。”
“蕭修遠……好好聽的名字。”
穆千秋撇撇嘴,道:“他?他脾氣不好。”
尋和搖搖頭,抿唇道:“沒有啊,我看他很好,只是話少些。”
穆千秋放下去手裏的物件,擡手将屋外的蕭修遠叫進來。
“蕭修遠,進來一下。”
蕭修遠聽到呼喚進屋:“有事?”
穆千秋看着躲到自己身後的尋和,嘴角揚起一道笑意。
輕輕咳了咳嗓子,道:“公主在這,你怎麽不來問候——”
尋和臉上徹底紅起來,伸手拽了拽穆千秋的衣角,聲音粘粘糊:“小秋,你別打趣我!”
蕭修遠不以為然,上前一步,欠身行禮:“小人蕭修遠見過公主殿下。”
尋和心跳加速,緩緩從穆千秋身後出來,咫尺之間,感覺天旋地轉。
“修遠哥哥多謝你當初救我。”
尋和水靈靈的眼睛,弱弱看向蕭修遠。
蕭修遠眼神掃過一旁偷笑的穆千秋,眼神不經一沉,道:“殿下言重,能為您解憂,小人求之不得。”
尋和點點頭,眼睛裏少了幾分羞澀,多了幾分崇拜。
天色暗下來,尋和也要回宮去,穆千秋站在門口相送。
馬車隊伍消失,剛想轉身進屋,整個人便撞到到一堵牆。
蕭修遠站在她身後,眼神晦暗不明。
穆千秋吃痛的揉了揉鼻子,皺眉道:“蕭修遠你幹什站在我後面!”
還沒說完,就被一把抓住手腕,霸道難以掙脫的力量,到了內院。
穆千秋不解原因,吃痛的揉着手腕,道:“你有病吧,突然發什麽瘋!”
蕭修遠胸口起伏,道:“我有病?對穆千秋我就是有病才跟着你來京城!”
穆千秋看着他怒氣沖沖的樣子,轉眸回想自己到底是怎麽惹到他了,道:“因為尋和?”
“……”
蕭修遠胸口起伏,眼底閃過悲涼,轉頭不看她。
“如今倒是給我謀劃起男女之事了,我看京城富貴溫柔鄉已經模糊你的意志了對不對。”
穆千秋心頭一顫,擡眸看向蕭修遠的眼睛,收斂方才的柔和,聲音平靜:“人家也是好心來謝你,雖然是說你長得好看,又不是真的看上你了,你何必那麽生氣,二叔和母親把我送到京城來,本就是讓我出人頭地的,明槍暗箭我都不怕,在你眼裏,我應該是什麽樣的?”
穆千秋不說還好,此言一出更堵得蕭修遠說不出話來,嘴角扯過一絲冷笑,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穆千秋滿臉疑惑,雖然知道蕭修遠脾氣不好,可還是頭一次見他這副樣子。
“你愛怎麽樣怎麽樣!”
趴在樹上的阿策将二個人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身形矯健跳到地上,湊到穆千秋身旁。
“将軍,蕭大哥沒有惡意的,他就是嘴硬心軟。”
穆千秋無奈搖搖頭,道:“每天苦個臉,誰都欠他二五八萬似的。”
眼神裏是受傷。
後來從阿策口中,她才知道,原來蕭修遠的父族同大齊皇室之間還有世仇,若不是有着要保護她的任務,可能這輩子也不會踏足京城。
程安近些狀況狀态已經好了些,除了每晚都睡不着外,做噩夢。
大理寺受查圍場之案,錦衣衛五部統查此事數天未有風動。
五日之後,終于有了些風聲。
随之而來的是錦衣衛的鎮撫使唐晨帶着人馬來到程府。
手持口谕,捉拿程安。
程元從朝中趕回家裏時,弟弟已經到了錦衣衛的牢獄裏。
牢獄之中,陰冷潮濕的石板之上,程安被五花大綁在石凳之上,頭發淩亂,嘴角滿是血漬。
唐晨手裏拿着鐵棍湊近,擡手拿去水瓢,幹脆利落潑在程安臉上。
冰冷的刺激瞬間将程安從昏迷中喚醒。
昏沉充血的眼睛酸澀難忍。
“程安,你到底招不招?”
程安垂眸,俊秀的眉眼下,沒了平日的溫和,鮮血傷口之下更多鋒芒。
“招什麽?”
唐晨靠近,貼近程安的鼻尖,冰冷陰沉的氣息普打在臉上。
“謀殺成王,試圖謀反——”
“呸!”
程安一口呸在唐晨臉上,嘴角輕輕勾起,道:“唐大人,陷害栽贓的勾當,我程安可不認。”
唐晨愣住,胸口起伏,擡手擦掉臉上的血跡。
眼神陰冷,手中鐵棍一把錘到程安腿上。
骨肉連接處,根骨斷裂。
鑽心的疼痛洶湧而來,程安悶哼一聲,眼神卻沒有一點退縮。
緊咬唇瓣,鮮血順着嘴角流下。
唐晨擡手,發狠一把甩開程安的領口,一把捏住它的脖子。
“程安,證據确鑿,還嘴硬是吧,你們程家就配一輩子活在陰溝裏。”
呼吸的空間越來越小,程安神情平淡,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話來。
“有…本事…拿證據…出來…”
“我為什麽聽你的。”唐晨讨厭程安,因為他有一雙跟他哥哥一樣的眼睛。
不可一世,目中無人,仿佛可以随意将人的尊嚴踐踏,撕碎。
程安聲音沙啞,嘴角透着蒼白,道:“怕…了?”
唐晨聞言一把松開程安的脖子,眼底閃過兇光,道:“好……既然你想死,你那便叫你死個明白。”
說着,起身走到審訊的木桌前,擡手一拿便将一枚金簪拿起,放到程安面前。
“程安,這個簪子是你的吧?”
程安看到金簪的瞬間,愣在原地,全身血液仿佛凝固在原地。
“簪子是我的,可我早就送人了。”
唐晨挑眉,眯眼冷笑,道:“送人?純金的簪子,程公子好生大方,你既然已經送人,那為什麽這簪子會突然出現在成王殿下身上?”
“……”
程安腦海一陣嗡鳴,盡力回想簪子的來去。
“說話!”
唐晨不容他回憶,厲聲審問。
“春兒!簪子之前在春兒手裏!安寧樓!”
程安聲音有些顫抖,感覺頭上撕裂的疼。
看到簪子的瞬間,渾身一冷,這一切仿佛都是被設計好的。
原來他早就是網中魚餌。
唐晨似乎早有預料,随後将一沓子紙狠狠扔到程安臉上。
“春兒?春兒圍獵之前早就已經死了!七竅流血,程安事到如今,你這場自導自演的大戲,當真以為可以騙得過別人!?”
程安胸口起伏,腦海中不斷浮現那天同春兒見面的畫面。
唐晨見他呆住的模樣,眼看達到想要的效果,将狀紙放到程安面前,道:“鐵證如山,你還想說什麽?”
程安拳頭緊握,耳邊卻不斷傳來穆千秋的那句‘我相信你。’
擡眸漆黑的瞳孔平複下來,道:“有人栽贓陷害,不是我做的。”
唐晨眉頭緊皺,眼底帶着不耐煩,軟硬不吃的讓他頭疼,伸手輕輕拂動他俊秀的眉眼,道:“你不認自然有人叫你人,不過真要走到這一步,別說你了,你哥哥程元都保不住性命。”
話音剛落,只聽一陣沉悶帶有節奏的鼓點聲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唐晨皺眉,問外面的手下。
“外面怎麽回事!?”
手下進來,道:“回大人,成中丞在宮殿外敲通因鼓。”
“什麽!”唐晨聲音擡高。
通因鼓,顧名思義通達原因,大齊開國皇帝設立,百姓官員,凡是大齊之內子弟,有冤情便可直接通過通因鼓表明申訴。
無論何事都可以放到朝堂上,由陛下審核。
這個關頭,成王身死,陛下盛怒,程元不管不顧來觸黴頭。
“瘋子,你們程家人都不正常。”
重重的鼓聲順着耳朵,敲進程安心裏。
他知道哥哥是在告訴他,他相信他。
渾身痛楚鑽心,此刻卻不算什麽。
舉目無親的京城,有哥哥,有阿秋,說起來也不算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