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再遇明主

再遇明主

鎮子上醫者不多,一隊人馬火急火燎來到醫館前。

穆千秋身上的症狀奇怪,尋常的醫者根本解釋不清楚她的狀況。

服下些尋常調動元氣的補藥。

她的身體從回南疆之後,便越來越差,只是如今硬撐。

人馬駐紮在客棧之中,穆千秋睡下後,蕭修澤便關了門,叫她好好修養。

夜半時分,木門被人推開。

穆千秋心底一跳,表面上卻沒有反應。

腳步聲越來越近,靠近木塌之時。

穆千秋身形猛然一閃,淩然抽出腰間的匕首。

冷刃淩刃,在黑暗中發出陣陣鋒鳴。

進來人腳步一僵,往後退了一步。

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姐姐,是我。”

穆千秋眉頭緊皺,聽聲辯人。

“穆宣?”

黑暗中借着隐約的月光,終于看到來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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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意料之外,表情卻依舊凝重。

手上的匕首卻沒有半點松懈,警惕地看着她。

穆宣從袖口掏出一把鑲滿寶石的匕首。

“母親叫我來的。”

穆千秋看到匕首不禁瞳孔一縮,當年從由洲回來,這把匕首便交給母親。

一直都放在她那裏。

“母親?”

穆宣眼眸澄澈,點頭道:“月都裏面都是侯爺的人,現在母親的出行也受到限制。”

“你到底是誰?”

左右搖擺,難分真假。

穆宣垂眸,眼底閃過一絲黯淡,并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神情感慨。

“我是你的替身,安排在母親身邊。”

穆千秋意外她的坦誠,眼底警惕重重環繞。

手上的匕首卻是緩緩松開。

“我被設計成是一把沒有感情兵器,所有人都希望我能真正成為你的替代品。可是我知道,我永遠替代不了你的地位,無論之前還是現在,你都是母親心裏最重要的人。”

穆千秋不知為何看着她悲傷的眼神,心裏也跟着隐隐悶痛。

“二叔的安排?”

穆宣點頭。

“你為什麽要幫我。”

黑暗中兩人沉默許久。

穆宣率先笑答:“雖然跟你只有幾面之緣,不過想到你是我的姐姐,心裏就覺得高興。”

她早就經歷太多生死,家人于她而言,彌足珍貴。

尤其是看到穆千秋統軍英勇果斷,在軍中威嚴,一呼萬應的樣子,心裏便是滿滿自豪。

她做夢都想要這樣的姐姐。

昏暗的月光隐隐閃爍,帶着微微卵白。

穆千秋頓在原地,身體昏沉,一時間沒精力分辨真假。

“好了,時間緊迫,咱們快走吧,我帶你去找母親。”

穆千秋眼眸晦暗,看不出陰晴,如今破釜沉舟,總比現在這裏等死要好。

穆宣一直跟在隊伍後面,看他們進了小鎮,才敢出來露面,現在是最好的時候。

馬車早就等在門口,穆宣拉着穆千秋直接從二樓跳下去。

安靜的黑夜之中,發出格外刺耳的聲音。

二樓的侍衛們被吵醒。

忙從床榻上爬起來。

發現時馬車已經走遠。

“給我追!”

“慢。”

“蕭公子,侯爺有命,你想抗旨不遵嗎?”

蕭修澤眼神冷酷無情。

“蕭家侍奉穆家,祖宗初定的規矩,如今穆家主人是穆千秋,他穆文算是什麽東西給我下旨意?”

“你!”親衛這發現這蕭修澤完全是陰奉陽違,氣的忙要拔刀。

怎料還沒出手,就被早已埋伏好的蕭修澤侍衛砍落頭顱。

蕭修澤望着黑暗無星的天空,陷入沉思。

眼眸幽幽,收斂所有光亮,沒再說話。

轉身下了二樓。

馬車策馬揚鞭,總算甩開了後面緊追的親衛。

方向調轉,繼續朝北走。

穆千秋看着穆宣。

“你要帶我去哪?”

“去見母親。”

穆千秋皺眉,事态變轉的太快,完全來不及反應。

夜裏的風帶着寒涼,穆宣拉過一旁的棉毯,披到穆千秋肩膀上。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

穆千秋沒做應答,穆宣就已經自己說起來。

“我是遼源人,從小被人收養,訓練,被送到母親身邊,做你的效仿品。”

穆千秋意外穆宣的坦誠,擡眸不移地看着她。

“如你所想,我任務就是攪亂穆家,致使你們母女離心,只是開始。”穆宣心裏早就憋着話,如今馬車之上只有她們兩個人,壓抑許久的心底鼓起陣陣勇氣。

“說實話,在穆家,我沒有一天不恨你,你不在月都,我卻一直活在你的陰影裏面,從小沒有家人,母親把我當作親人一樣對待,叫我覺得亂世之中,虛情假意的陰謀裏,我還能這樣活着,只不過這個東西必須付出代價,我幫助侯爺聯絡外族,出賣穆家機密,是的許多本該太平的地方戰火連連。”

穆千秋腰背挺得筆直,看着眼前這個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姑娘,突然覺得荒謬,命運的玩弄之下,沒有誰能說獨善其身。

可真正的轉折改變,卻很短,仿佛只是一霎那,一個人的命運就被改變了。

“你不怕我殺了你?”

“怕啊,如果你知道這些秘密,定然要一刀斬了我,哈哈哈,哎,怎麽不怕……”穆宣嘴角笑容渲染開,但是不似尋常規矩般的淺笑,反而是帶着些嘲諷的冷笑,冷意入懷,帶着悲涼:“沒去京城之前,一切傳言,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我搶了你的位置,怕的要命,怕你帶着禮南騎兵,讓穆家變天。”

“怕什麽?”穆千秋在她眼睛裏看到的是坦蕩,全然沒有一絲畏懼。

“就算你流離由洲,也是禮南王費勁心思找的退路,就算世事變化,你還是能回南疆,領兵權,受敬仰,可是姐姐,我不一樣,我必須茍且的活着,才能留住那一點點朝不保夕的溫暖。”

穆宣嘴角笑容悲涼,說着大顆大顆的淚珠順着眼眶滑下。

沉靜無聲的車廂裏,只能聽到她克制忍耐的啜泣聲。

穆千秋從袖口掏出帕子,遞到穆宣面前。

“當初你在京城給我下毒,是想保護我?”

穆宣接過帕子,通紅的眼角依舊含着淚,鼻尖通紅。

“你…怎麽……知道?”

穆千秋斂去身上淩冽氣場。

“若是二叔想殺我,不會那麽蠢,打草驚蛇不是他的作風。”

穆宣頓住,沒想到她竟然全都知道。

“他等你回南疆的路上,把你殺死,後面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變了注意。”

穆千秋點頭,表示她知曉這些。

伸手輕輕撫穆宣細嫩的小臉:“我要多謝你,不然這麽多年,母親該有多寂寞。”

穆千秋自始至終沒有恨過誰,就算母親疏遠,二叔算計,幾次深陷生死。

父親死後,不僅僅是她,所有人都沒過過好日子。

穆宣吃驚穆千秋的反應,低頭抿唇,默默朝她身邊靠了靠。

“我終于明白,母親說的那句話了。”

穆千秋挑眉,好奇:“什麽話?”

“你的眼睛,和禮南王一樣。”穆宣已經悄悄貼近穆千秋,臉上全然是坦白之後的劫後餘生:“果斷溫柔,像寒夜裏的刀,屹然不倒,決不動搖。”

馬車趕了一夜的路,在臨近月都城外的一處不起眼的舊宅。

宅子正廳裏,坐滿了人。

邁進正廳的片刻,穆千秋便明白的來意。

主衛之上,陳瑤一身白衣素袍坐在中央。

廳堂之中看到穆千秋的瞬間,紛紛下跪,其中不乏滿頭白發的老者,全都恭敬行禮。

陳瑤擡眸看向女兒,在看看堂下人,聲音平穩而嚴肅:“諸位,如今我們禮南一脈,不孤,還有王爺留下的血脈。”

穆千秋看着母親,心裏似乎知曉。

“諸位請起。”

這些都是當年跟随禮南王平定南疆的舊部,肱骨之輩。

陳瑤起身,走到穆千秋面前,道:“家中反叛,軍中不安,穆将軍如今你要擔起大任。”

穆千秋眼眸漆深,點頭:“諸位都是跟随父親打拼的兄弟袍澤,如今危亡,可願意随我,結束動蕩。”

在場之人皆是眼眶溫熱。

人群中站出來一人,身形消瘦,同陳瑤一般的年歲,卻是發須白,眼角溝壑滄桑,眼神炯炯,宛若明珠。

“将軍,當年禮南騎兵,是大齊王朝的精銳之師,戰無不勝,您如何保證在您手裏,就能重啓當年雄風,當年跟着王爺,能贏的仗,跟着您是否,還能贏?”

穆千秋認得他,他是父親當年的軍事,林荀,有算無遺策的名聲。

這樣的人,靠的不是蠻橫威壓,要他打心眼裏真正信服。

“林叔叔您今日若是為了我的名聲而來,便辜負了神算之名。”

林荀嘴角上揚,默默聽着穆千秋解釋。

“我是禮南王的血脈不錯,可禮南精銳被冷落,被慢待而無反意的原因,不為別的,為南疆的黎明百姓,在座諸位的兒女家人都在百姓之中,因而你們不是擁護我,而是擁護起了南疆的百姓。”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伶牙俐齒,将軍帶兵打仗,可不是耍嘴皮子,兄弟親兵們跟着你,你可能肩負?”

林荀的話,同樣也說出了在座諸位的疑惑。

穆千秋嘴角上揚,眼底流光,稍微定了定。

“就算渾身都是鐵,尋常人又能碾多少釘子,千秋從由洲回來,便是下定決心整頓禮南,諸位的考驗,恐怕從我踏入軍營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這些人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若不是認可穆千秋,怎麽會搭上身家性命,陪她冒險。

穆千秋早完成了他們的考驗,舊主新王,她配得上。

“諸位,虎父無犬子。”

林荀開口感嘆,收斂打量的神色,屈膝半跪于石板:“再遇明主,禮南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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