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
第 76 章
穆千秋圍雲光已經半個月有餘。
穆文閉門不出,雲關城高牆厚,易守難攻。
信使急匆匆進城,飛奔到穆文面前。
“不好了,将軍,不好了!”
穆文皺眉,這幾日沉迷酒色:“何事驚慌?”
“背後南疆邊境的糧草運輸通道被人圍堵起來,連同咱們的糧草,也被截下。”
“什麽!”穆文聞言一下将手中酒杯扔在一旁:“可查清楚是誰所為?”
信使抿唇,神情帶着猶豫。
穆文緊皺眉頭:“顧慮什麽!”
“來着是咱們禮南騎兵,為首的穆千秋的兵。”
“穆千秋?她如今不是在雲關同我相持,怎麽會到了邊境。”
穆文一把将身邊侍奉的美人揮散,半敞着胸口,在室內踱步。
思考半響,突然想什麽重要的事。
“來人,拿筆墨來。”
侍從拿過筆墨放在穆文面前。
穆文持筆沾墨,在紙上寫字。
白紙黑字,陳列數行。
将信折好,放到信使手中。
“拿此信到邊境,存河領頭有一處客棧,到時援兵自然會來。”
信使小心接過信封,放在手心。
“将軍放心。”
便轉身飛身上馬,運送。
信使剛走,蕭修澤便從外面進來。
看着滿身酒氣的穆文,微微行一禮。
穆文心緒未定,看着蕭修澤進來也不理會,一屁股坐在木桌前,飲酒壓驚。
蕭修澤臉上笑容,坐到穆文旁邊的木桌之上。
“穆千秋久攻雲關,看來叫将軍十分惱火。”
穆文冷哼一聲:“還不是你出的馊主意,以你為誘餌,就算她穆千秋不強勢攻城,也絲毫未退,逼我做困獸之鬥。”
蕭修澤挑眉,眼角笑容更深:“困獸?将軍當真覺得自己是困獸嗎?”
穆文眼睛掃過蕭修澤,卻只是飲酒,不再言語。
蕭修澤饒有興趣,接着開口:“在下素來聽聞勇毅侯心思缜密,當下看來屬實不假。”
穆文放下手中酒杯:“有話請講當面。”
“哈哈哈哈哈,将軍果然痛快。”蕭修澤也不拖泥帶水,直接擡眸平視穆文。
“禮南王身死,數十年間禮南能活下來,沒被朝廷包括各方勢力盤踞,将軍功不可沒,只是在下不免好奇,光憑着一群難以馴服的騎兵,還有朝廷下來的白嘴侯爵,究竟怎麽能制衡各方多年。”
“……”
“後來我才想明白,您不是突然變成這樣,而是一直都是如此,禮南王在世時,隐蔽鋒芒,去世之後,便網絡各方勢力,甚至不惜違背忠義,投靠外族,将南疆攪得的天翻地覆。”
沉默的穆文,目不轉睛的凝視蕭修澤,眼神豐芒威壓。
同方才完全是天翻地覆的兩個人。
“太聰明的小孩,死的早。”
蕭修澤臉上盡是無所謂。
“您說得不錯,我這殘軀病體,活不了幾天。”
“你要幹什麽?”穆文聲音冰冷沒有溫度。
蕭修澤拿起桌上酒壺,伸臂一彎,将裏面的酒水撒在桌上。
“在外要幫将軍破了那禮南騎兵。”
“破騎兵?你竟然有這能耐?”穆文眼底寫滿質疑。
蕭修澤修長手指撥動桌上酒漬,漫不經心的作畫玩弄起來。
“因為我同将軍一樣,怨恨那些抛我而去的人,若我一人過得不痛快,那所有人,也不必過得太平。”
穆文看着蕭修澤眼底的癫狂,不覺一愣。
酒意上頭,不覺心髒猛烈跳動。
“你有何高見?”
蕭修澤:“穆千秋圍住雲關,久持不攻,雲關城中盡是高門厚牆,易守難攻,因而就算我們閉門不出數月,不成問題。”
“……”
“我們不出去可以,可穆千秋卻不行,她的軍隊在雪山腳下,她帶兵多為騎兵,面對這攻城之事,卻不甚擅長,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如何下手?”
對方兵精馬壯,就算不擅攻城,也無力抵抗。
蕭修澤看出穆文的顧慮,笑道:“不必親自出城,只需要一計,便可叫穆千秋狼狽退兵。”
穆文看着蕭修澤,明明也只是弱冠之年的小毛孩,怎麽身上有這種成熟,運籌帷幄的篤定。
“願聞其詳。”
“天下旱澇保收,各地民不聊生,不如我們取存河之水,挖通溝渠,來一個水淹南郡二城。穆千秋得知此消息,定然會調轉營救,既然如此咱們就漁翁之利。”
“這個……”穆文看向蕭修澤的眼神有些複雜,好狠的計謀。
“将軍若有良策,便全都當在下胡說便罷。”
穆文面露難色,沉吟片刻開口:“水淹南郡,你可曾想過後果。”
蕭修澤眼眸平靜:“不計後果的事,将軍做的只多不少。”
穆文沉重嘆了口氣,當下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按照蕭修澤說的辦。
皇宮這邊,太後果真沒有再找程安的麻煩,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風平浪靜。
英帝用過早膳後便在內殿批閱奏折。
少年時也貪玩厭學,光憑想着若是自己登上皇位時,要如何指點江山,如何威風義氣。
如今真到了這個位置,心裏特別難受。
高處勝寒,光是苦苦吃撐就已經是費盡心力。
此時外面傳來陣陣騷動,伴随着哭喊呼救聲不絕于耳。
聲音持續片刻,便安靜下來。
英帝起身,走到殿外。
“何事喧嘩?”
外面侍奉的太監抿唇搖頭。
“宮中有發了瘋的宮女,無故闖到此處喧嘩,陛下莫要驚慌。”
英帝眼露狐疑,看出太監面色慌張。
面色冷峻如冰,一字一句:“不說實話,是等朕砍了你的腦袋?”
那太監被吓的撲騰一聲跪倒在地。
“陛下饒命,太後娘娘吩咐過,您進來操勞過度,什麽事都不可驚擾到您。”
英帝聞言眉頭皺得更緊。
“說!”
太監肩膀顫抖,跪在石板之上。
“方才是尋和公主在外。”
“尋和?她為何在外面慘叫?”
“這個……”
英帝心裏來氣,一腳踹在太監胸口。
連滾帶爬地到處去數米。
“太後娘娘帶人去了德妃娘娘的行宮——”
太監話還沒說完,就見英帝邁步火急火燎的沖出去。
侍從們臉色一變,紛紛跟在後頭。
還未道行宮門口,從花園處便聽到了凄慘的哭喊聲。
“母親!母親!!”
英帝停住腳步,他認得這聲音,是尋和。
快步跑進宮門,便見德妃娘娘一條白绫,自缢于殿內懸梁之上。
尋和哭喊抱住德妃,卻被一旁的侍衛拉走。
太後娘娘安穩坐在軟椅之上,面色平靜,看着一切的發生。
“皇上駕到!”
外面的小黃官看到英帝來了,緊忙開口通報。
太後不緊不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看着進來的皇帝,面帶微笑。
“皇帝怎麽來了?”
“……”
英帝看着懸梁上的德妃,久久說不出話來。
太後料到他是這副表情,臉上故作惋惜的解釋:“德妃憂思先皇過度,本宮今日本想過來勸解,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想不開,撒下人事去了。”
一旁的尋和已經哭的近乎崩潰,聽到太後這番話,瘋了一般沖向她。
“都是你,你殺了我母親!!你殺了我母親!!!”
這誰姐的尋和被侍從拉住,正個人處在崩潰的邊緣。
太後挑挑眉,沒再搭理尋和,同英帝說了一聲,便轉身帶人離開。
英帝叫人将德妃娘娘的遺體扶下來。
臉色沉重的走到尋和面前。
尋和眼角猩紅,頭發淩亂。
“滾!你給我滾!”
“此事朕會調查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調查!?你一個傀儡拿什麽調查!太後是你母親,你個孬種,永遠不會違背你的母親。”
尋和此刻完全失去理智,侍奉的宮女哭着攔着她,不要再說。
如今英帝即位,她們的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英帝面色凝重,看着德妃娘娘的遺體,久久沉默不語。
“将尋和帶到玉青殿,她如今情緒不穩,你們帶人妥善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