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章
第 78 章
宮中對于外面的傳聞知之甚少，英帝每日上朝，君臣們也都是，避而不談。
英帝心裏郁結，直到身邊的太監侍從被換了一批又一批，察覺到，卻無能為力。
今日下朝，太後依舊垂簾聽政，已經成為司空見慣的事情。
母子二人再也沒說德妃的事，默契的沒有觸發矛盾點。
當下最要緊的事，還是流民疫病之事，翻來覆去的說，終歸沒有一個妥善的處理辦法。
散朝之後，莫玉如聽命留下，同英帝彙報當下情況。
英帝手裏接過文書，眼神卻沒有停留，轉移到莫玉如身上：“莫指揮使，此前的流民暴斃，你們錦衣衛可有頭緒？”
莫玉如搖頭：“回陛下，牢獄中那些流民都是些絕戶，今下調查，恐怕還需要些時日。”
“嗯，莫指揮侍從兩朝，所謂殚精竭慮，朕想來，也要好好犒賞你。”
莫玉如跪倒在地，垂着頭：“陛下言中了，能為朝廷分憂，是臣本分。”
“哈哈哈哈，好啊”英帝張嘴大笑，喚來身邊太監，使喚：“來人吶，将朕內室裏的千歲浮生圖拿過來。”
“是。”侍奉的太監快步走向內室，恭敬拿起牆上墨紅礦彩畫。
英帝起身，拿着畫送到莫玉如面前：“久聞愛卿喜愛書畫壁紋，朕有一寶貝，也算是物尋其主。”
莫玉如眼光掃在畫布上，眼神不覺一晃：“能得如此珍品，臣多謝陛下。”
英帝勾起嘴角，伸手将他扶起；“莫指揮使為能臣，為大齊操勞盡心，朕你我君臣，何必說這些。”
莫玉如只能點頭，雙手接過墨畫。
手指教會處，感受到輕微顫抖。
英帝見莫玉如接過，仿佛是松了一口氣。
嘴角笑容淡淡：“莫大人可是好好保管愛護。”
“微臣遵命。”
————
一夜過後，程安從外面回來。
策馬回了程府。
原本不見蹤影的江柔也回來了，只是受了驚吓，一直躲在內室，閉門不出。
不吃不喝，誰勸也不聽。
程安換了衣衫，來到江柔院裏。
丫鬟見到程安來了，趕緊進去通報。
江柔依舊閉門不出。
昨夜的事，誰也不知道。
江柔受了刺激，情緒還不平穩。
程安吩咐丫鬟侍從妥善照顧好她，便轉身往內城衛，繼續處理，流民之事。
阿東按照程安的吩咐，加派人手，如今東城西街算是暫時劃分開，除了流民之外，那些高熱身體不适的百姓也要一一上報處理。
阿東見程安回來，忙迎上去，注意到他眼底烏青。道：“大人，這裏暫時沒什麽事，您不如先回府休息。”
程安搖搖頭，此刻空氣異常悶熱，帶着濕潮的黴味，叫人打不起精神來。
“當初先帝在世剛即位時，是不是也傳過一場病疫？”
阿東轉眸想了一會，點頭：“是有那麽一會事，不過那時候應該是秋天，正是雨季，洪水之下，死的人多了，病疫才來的，咱們如今這節氣，烈日當頭，想必沒有那次厲害。”
程安垂眸，看着手臂隐蔽處的一道烏黑的血痕。
眼底不覺升起一陣嘲諷：“那可不一定。”
一切風平浪靜三天。
一天夜裏，雷雨大作，一道悶雷，瞬間劃破天際。
多日旱災烈日，終于見到雨水。
百姓們不覺欣喜，覺得老天真是開眼了。
可這場雨，一下便是三天三夜。
一開始的欣喜，如今轉變為擔憂。
原本由西街組織的流民營帳，此刻已經被水淹了一半。
程安意料之中，一邊增派人手，一邊派人去雨水不流通處，疏通雨水。
可此番行為，完全是治标不治本。
潮濕的環境更加成為疫病的溫床，染病數量急劇增多。
英帝得知消息，緊急上朝。
朝中文武臉色凝重，這次情況可是非同小可。
除了商量對策之外，漸漸還有了不同的聲音：“陛下，如今大雨不停，京師染疫病之禍事，想來便是天怒大齊，離王叛亂，國家不定，百姓不安，不如穩住根基，先行到別處——”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見祝丞相轉身，怒目而視。
“狂妄小兒，危機關頭，你竟然敢上書遷都！？如今疫病不斷，百姓皆是注目大齊的一舉一動，動搖軍心，你這豈不是釜底抽薪！”
那人被祝丞相怼的啞口無言，看了一眼高臺上的太後，随後低下頭，不再言語。
“祝丞相好大的火氣，既然是廣開言路，暢所欲言，你又何必如此較真。”
太後看着祝丞相，豔麗的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祝丞相一大把年紀，尋常素以穩重寡言聞名，如今這番，看來真的是動了肝火。
“太後娘娘，百姓為國之根本，當今險要關頭，受苦的不是別人，而是家家戶戶，先帝臨終，曾囑咐我等，盡心輔佐陛下，當下存亡，若處理不當，恐怕要背上千古罵名的。”
“呵，好啊，依祝丞相所言，本宮多嘴了。”
祝丞相勾唇，蒼老的眼睛注視太後。
“娘娘莫要誤解。”
“本宮可沒有誤解，只是派去禮南的人馬遲遲沒有消息，離王那邊又是虎視眈眈，本宮同陛下孤兒寡母，先帝臨終前托諸位照料，若是幫不了陛下，本宮也不顏面去見先帝。”
“……”
太後這一哭，便是原本還有想法的人，此刻都紛紛閉上嘴。
這辜負先皇的罪名，誰也不想咽下。
一旁沉默不語的英帝環視四周：“祝丞相為國為民，朕自然明了，當下流民棘手難辦，諸位愛卿，暢所欲言便好。”
“……”
衆人沉默無語，方才太後的話已經說的夠清楚，明面上給群臣敲了警鐘。
英帝視線掃過人群中的程安。
“程安，你在內城衛，離流民最近，依你看有什麽辦法？”
被點名的程安擡眸看向英帝。
不過只是瞬間便低下頭。
“流民數量龐大，內城衛巡守辎重難理，臣也不知當下如何是好。”
英帝原本含光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詫異。
“既然如此，還是先以百姓為重，戶部開庫撥款，其他事宜可以放一放，等此事稍稍平息，在論他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