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予凡自述（3）
張予凡自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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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的測試結果公布了。
我不是班級第一，我考的很差，才剛過及格線沒幾分。
我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別人在玩，我在學習，別人在睡覺，我在學習，可我什麽都記不住。我每天都在找方法，找技巧讓自己記住課本上的知識點，我都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換來的還是什麽都記不住，哪怕只是一個小到只有十個字的知識點，我都記不住。
我今天又不想去圖書館了，只想待在寝室裏學習，那本被我攤開的課本放在我的桌面上，我已經有一個半小時沒有給課本翻面了，因為我記不住這一頁的內容，我坐在凳子上死氣沉沉的盯着課本，上面的文字越來越模糊，最後居然還一個接着一個飄了起來，在半空中彙聚成一張面容猙獰的鬼魅醜臉，它在嘲諷我。
笨蛋……廢物……你什麽都記不住……你就是一個笨蛋……一個廢物……
“啊啊啊啊！！！”我在寝室裏像瘋狗般瘋叫了起來。
接着，我從凳子上一蹦而起，發了狂般地在撕着自己的課本，像是被那些侵蝕人心智的鬼魅上了身。
一直撕……一直撕……
為什麽……為什麽……我就是記不住東西？為什麽？
我撕紅了眼……連手都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我記不住，記不住，行——行——我吃，我吃，我吃了你。吃完我就能記住了，一定能記住了。”
我把撕下來的紙張塞進嘴裏，還打開了放在桌上的橙汁往嘴裏灌，接着又塞了一口紙，喝了一口橙汁，塞一口，喝一口……
我那三個舍友從外頭回來，一開門，就看到我瘋了的樣子，他們連打包好的盒飯都甩在地上，全部沖過來攔着我。
“凡哥！你冷靜！你幹嘛啊！你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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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咳咳……咳咳咳……”
我被嗆得把那些書全部吐了出來。
小高死死環抱住我，小胖跟小瘦抓着我的手，安撫着我:“凡哥，凡哥，冷靜！冷靜！你先冷靜下來，有什麽事，就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不要這樣好不好，冷靜！冷靜！”
“我……我……記不住……記不住……嗚嗚嗚……”我憋屈的哭了出來，像一個弄丢了糖果的小孩，最後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小高也坐在地上繼續摟着我。
“我記不住，怎麽辦？怎麽辦？我……我記不住了……”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一句話都沒說，小胖在輕輕拍打着我的後背，他們都在靜靜看着我宣洩，我看向一言不發的他們，在他們的眼裏——寫滿了愧疚跟無助。現在的他們就好像在假期裏安慰着我的母親，讓我覺得他們眼裏的東西，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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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我發瘋，吃了自己課本的那天起，我完全對學習失去了興趣。
再也不去圖書館了，上課時也是經常走神，作業還要舍友提醒我才記得寫，老師布置的作業題一道不會……就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我從專業第一的寶座跌落成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渣渣。
我沒胃口，經常不吃東西，整個人的精氣神也糟得離譜。
我躺在床上，什麽都不想幹，就連張嘴喝水都閑麻煩。
“凡哥，我帶了你最喜歡喝的橙汁跟章魚小丸子。你就吃點吧！”小胖把吃的放在我桌上，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凡哥！你吃一點行嗎？”
“凡哥！”
……
那三個人一直在叫我吃東西。
我拖着自己無力的身體走到桌前，看着那一瓶橙汁跟章魚小丸子，真的完全沒有一點食欲，可是不能讓他們擔心。
我打開章魚小丸子的包裝，拿着簽子紮在其中一個圓鼓鼓的丸子上，挑起來放進嘴裏咀嚼。我一直咀嚼着……就是嘗不出來到底是個什麽味。
在下咽的時候我覺得有些噎着慌，打開橙汁喝了起來。
哕——
我的味蕾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直接反胃吐了出來
咳咳——
太……太……難喝了。真的太難喝了。
“凡哥……”小胖趕緊拿着抽紙跟開蓋的礦泉水遞給我。
“謝謝。”我一接到礦泉水就開始灌了起來，舒服多了！
那個橙汁的味道……真的好難喝……
“我來收拾，我來……”我對不起小胖，他專門給我買的午飯我居然還吐了出來。
“不用的凡哥，你坐好就行……我來收。”小胖跟小瘦、小高一起幫我收拾着我留下的爛攤子。
為什麽他們能這麽任勞任怨？跟我在一起，他們是不是都受夠了，他們對我真的很好。
“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喝不下這橙汁……”
“沒事的凡哥！你要是喝不下就不喝了，把那個章魚小丸子吃了就行。”
“嗯……”
我跟他們非親非故，大家只不過就是舍友關系而已，為什麽他們這麽關心我，我覺得……我不值得他們對我這麽好。
我把章魚小丸子吃完了，他們很開心。他們三個為了能讓我心情好一點，還給我講了很多很多的校園趣事，講了在食堂碰到了什麽樣的女生，講在抖音上刷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講今天碰上了一個大一學生，他的頭禿得比物理老師還幹淨……
感謝上帝！讓我在大學碰見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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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好像快要死了。
我真的吃不下任何東西了，還跟老師請了病假，連着兩天都沒有去上課，我躺在床上就跟一坨發爛的腐肉般。
我都不為自己現狀感到擔心，倒是那三個活寶看着我這不吃不喝的樣，都哭了好幾次，尤其是小胖哭起來的樣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流，簡直要笑死我了。
我讓他們三個幫我保密，不要告訴導員，也不要告訴我的家長……我求了他們好久……
畢竟，家裏是報喜，不報憂的地方，我不想讓家人擔心。
我躺在床上，思想放空。
“凡哥，你想吃什麽？我們去跟你打包好不好，你多少就吃一點吧！哪怕一點都好。”
那三人站在我床邊，就像是守護着睡美人的三騎士——一胖、一高、一瘦。
“我……”
“凡哥你說，我們聽着……”
“我……”
我什麽都不想吃，什麽都吃不下。可是如果不吃，好像就真的不行了。
“我……”
我一直在努力想着吃什麽……到底還有什麽是能讓我吃得下的呢……
“我可不可以吃馄饨。”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想到這個東西，好奇怪，這句話就這麽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凡哥，我求你了，不要吃馄饨，不要吃好不好，我求你了！”小胖直接哭着跪下來了。
“小胖！你幹嘛！你這是在幹嘛！”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抗拒我吃馄饨。
“張予凡！叫你一聲哥，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嗎？我跟你講，叫你吃飯你就好好吃，不要躺在床上跟個死人似的，要吃什麽你就快點說，不要耽誤我們時間。”我連小高都惹生氣了。
“我……我吃皮蛋瘦肉粥。”
在我說出吃什麽的時候小高也哭了:“對不起，對不起凡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小高的聲音越說越小，哭腔也越來越重。
“我又沒生你的氣，傻樣！你們一個個男子漢在我面前哭什麽哭，真是的。”
“對不起，凡哥，對不起，對不起……”小高就像一個道歉機器人。
我知道，小高是看着我不吃不喝的樣子給急的。
張予凡啊！張予凡！你上輩子到底是拯救了什麽，才能收獲這樣的友誼。張予凡啊！張予凡！你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讓他們三個這麽絞盡腦汁的為你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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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完了皮蛋瘦肉粥，困意正濃，他們幾個早早的就把寝室燈給關了，他們三人蹑手蹑腳的摸黑搞自己的東西。真是多虧了他們三人，我才能睡上一個踏實的好覺
“張予凡！”
“誰叫我？”
“張予凡！”
不像是小胖、小高和小瘦的聲音，像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張予凡！”
我一轉身，發現自己站在海灘邊緣，前面是一片一望無際的汪洋，身後是一片金燦燦的細軟沙灘。
“張予凡！”
我恍惚間看到前面有一個長發女生站在海裏叫喚着我。
“張予凡！”
“你是誰？”
“張予凡，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了！這可不行，你要把身體養好。”
“你是誰？”我一直走向前，還伸手去夠站在海裏的那個人，海水從我的腳腕上升到了我的膝蓋。
“張予凡，永遠都不要想起我，我不希望你想起我。”
“你到底是誰啊！”
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到了海水很深的地方，海水淹到了肩膀。
“張予凡，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了，記得要照顧好自己呀～然後……我喜歡你！”
“你到底是誰？你是誰？你不要走！不要！不要！”
正當我要被海水淹沒的時候，她轉身了，正沖着我笑，她的笑容跟蜜一樣的甜，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一睜眼，兩行熱淚從我的眼角流出……
“凡哥……沒事吧！怎麽了？”那三人穿着睡衣看着我
“你們這是？”我不知道他們大半夜不睡覺，盯着我看什麽。
“聽到你在說夢話，還越說越激動，我們有些擔心。”
我想撐起身子坐起身來，他們幾人都來扶着我，我感覺喉嚨好幹:“麻煩你們把水杯遞給我好嗎？”
他們趕緊把水杯遞給我，我接過水杯直接把一杯子的水一飲而盡。
我喝完水後問他們:“你們有沒有見過嘴角長了一顆痣的女生，我剛剛夢見她了。”
沒錯，我又見到了他們三個那一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她在夢裏跟你說了什麽？”小瘦問道。
“她說，讓我照顧好自己，她還說她喜歡我。可是我都不認識她，我為什麽會夢到她？你們認識她嗎？”
他們幾個都低着頭不講話了，他們這是……怎麽了？
“你們都說話啊！怎麽了都……”
他們三人在相互交換着眼神，不知道他們在溝通着什麽？
“凡哥……有件事我們想跟你說……但是，你不要怪我們……我們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的……”
他們這樣好奇怪，就像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大事一樣。
“你們說，我不會怪你們的。”
小瘦看着我困惑的眼神，最後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才開口跟我說了一句話。
“其實，那個嘴角長了一顆黑痣的女生叫楊小夕，是你死去的女朋友。”
我聽到了什麽？我有女朋友，而且還“死了”？楊小夕是誰？為什麽我腦子裏會沒有關于她的任何一點記憶？
“楊小夕……我死去的女朋友……你們這是開什麽玩笑呢？我都不認識這個叫楊小夕的女生。”
“凡哥……楊小夕就是二班的女班長。”
什麽？二班班長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