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良娣
良娣
外頭走進來一位女子,昂貴的衣服料子撐起了一身的雍華貴氣。
皇後行完禮,立刻關切道:“臣妾聽聞盡兒受了傷,趕緊過來瞧瞧。”
“兒臣無事,多謝母後挂念。”楚盡皮笑肉不笑道。
“怎麽了?陛下看上去臉色不佳啊。”
“兒臣想娶妻,父皇不允。”
皇後端着一派慈母的姿态對楚世明道:“陛下,盡兒如今也有十八了,是該娶媳婦兒的年紀了。”
“你問他想娶誰!”楚世明氣急敗壞道。
“南靖公主。”楚盡揚了揚下巴,一臉的傲嬌。
皇後的表情并沒有多意外,甚至還帶這些努力壓下的喜色,“這……盡兒也難得有個喜歡的人,若陛下覺得那亡國公主身份不配,賜個妾室、側妃都可以,總都是伴在盡兒左右的。”
“他糊塗,你也糊塗了?”楚世明心有不滿。
“兒臣不要賞賜,就愛慕那位公主,兒臣在南靖時就已經寵幸過她多次,說不定她還會為兒臣懷上孩子呢。”
楚世明的怒氣已經達到了臨界點,楚盡的一番話無疑是又添了一把火,直接給點燃了,猛地站起身,一改慈父的模樣,“你!冥頑不靈!來人,把他拖下去狠狠打一頓,讓他清醒清醒!”
“陛下,萬萬不可啊,盡兒剛剛得勝歸來,怎可輕易責備,再說就是個亡國公主,喜歡就給他吧。”皇後立刻阻止,但無濟于事。
“拖出去!”楚世明絲毫不留情面。
楚盡整整被打了五十大板,期間仍不改想要娶沈知流之心,父子倆誰都不肯松口,直到楚盡生生地疼暈過去,最終還是楚世明先心軟,派人将太子送回東宮,同樣聖旨也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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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封一個亡國公主為太子妃是萬萬不可能的,只能将南靖九公主沈妍淇賜給太子做太子良娣,特令不許辦婚禮。
一沒說親,二沒聘禮,三無親故,沈知流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做起來太子良娣。
雖說早已知道結果,但真正地聽到聖旨時,心裏還是小小的難過了一下,畢竟身為一國“公主”最後只能淪落為他國妾室,讓人十分唏噓。
雖不許大辦,但也賜了不少的賞賜物,任意拿出一件來都能夠他在現代生活半輩子了,但現在他完全沒有把玩好物的心思,滿腦子裏都在想着自己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
沈知流對着窗外枯敗的桃花枝子嘆了一聲氣。
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沈知流不僅渺小到不行,還要遭受不争氣的身體時常生病的痛苦,光是他平日裏喝的那些藥都昂貴到不行,要是離了太子府,恐怕都無法活命。
沈知流不想英年早逝,所以得讨好這個府裏的老大——太子殿下。
一切以讨好楚盡為先。
棠芝看着這副“傷春悲秋”的沈知流,心裏難受得要死,替自家小主人感到命運的不公,“殿下,咱們弄死狗太子,然後逃走吧。”
啊?
哎呦,祖宗啊,我還想好好抱住大腿呢,咱弄死他,咱也得死在這兒!
沈知流心中大駭,胡亂比劃着,亂到自己都不知道在比劃些什麽,只能艱難地冒出一兩個字,“不……行。”
行軍路上的修養,讓沈知流脖子上的傷在慢慢愈合,能夠開口說話,可聲音卻是沙啞到不行。
“咱先……活下去……然後再跑。”
他們現在一分錢都沒有,跑出去也活不了。
“棠芝,走,咱們先去關心關心太子殿下。”
太子寝殿。
楚盡趴在床上,江申在他為他換藥。
背上、肩上滿是青青紅紅的傷痕,江申的動作非常地輕,“皇後給李立元傳了訊息。”
“這麽快就按耐不住了?父皇雖然将責備孤之事壓了下來,可用不了多久就會鬧得人盡皆知,只是孤沒想到顧城居然會幫劉守仁說話。”
“顧城是相府的人。”江申提醒道。
“呵,”楚盡微微一愣,不禁冷笑,“孤才離開兩年,顧城就成了李立元的狗了。”
當年的楚世明是不受寵的宗室楚捷之子,淪落荒地,本是朝廷一枚棄子,誰知先帝最受寵的兒子吳王造反,殘害了所有手足,雖最終死于禦林軍之手,但先帝已無可繼任的兒子,無奈之中要從宗室中選擇一子過繼,于是選上了楚世明的父親,但楚捷未等登基就先病死了,做皇帝的重任就落到了兒子手中,楚捷有三個兒子,偏偏選中了資質最為平庸的楚世明。
當時的先帝身體是每況日下,楚世明臨危受命,沒有多少經驗,靠着李立元的一手扶持才登上寶座。
李立元對楚世明既有知遇之恩,又有輔佐之情,他在朝中的位置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皇後都是李立元的妹妹李桃。
南靖與北淵的關系原本是四國間最為要好的,但當沈瀝上位後沒兩年不知為何原因屢犯北淵邊境,北淵一直忍氣吞聲,不想破壞建交已久的關系,但近幾年,南靖竟聯合周邊小部落族與西涼對北淵進行挑釁,北淵才不得不與南靖對上。
兩年前的楚盡不過才十六歲,李立元上書讓楚盡出兵圍剿,可笑的是高高坐在廟堂之上的人居然同意了,不過……
“不過這位好舅舅想不到我能活着回來吧,甚至還搞死了他的一員大将。”
“劉守仁死不足惜。”江申狠狠道,恐怕只有提到劉易這個小人時,江申的臉才會出現除了冷漠外的第二個表情——陰狠,他只覺得讓劉守仁死得太便宜了。
“對了,長公主遞了信來,不日就會返回京都。”
“長姐好好去萬龍寺禮佛,回來做甚。”
“殿下出征在外,長公主也是十分挂念,加之陛下又杖責了殿下……”後面的話不用說都知道。
“以她同父皇的關系,這次回來也是說教,無趣又煩的緊。”楚盡面無表情地拉上衣服,直起身系上了腰帶。
忽然外頭來報,沈良娣到了。
楚盡還沒有适應這個稱呼,微微地愣了一下,随即就又趴了下來,道:“讓她進來。”
江申看見這家殿下的眼神裏都在放光,不過才兩個多月而已,這位公主竟有如此魔力,“屬下告退。”
沈知流一進來就瞅見楚盡有氣無力地趴在床上,手上似乎要去夠桌面上的果盤,但由于傷口太疼,還沒摸到果盤就“嘶哈嘶哈”的倒吸氣。
沈知流趕緊上前把果盤拿給他。
楚盡結果水果并沒有急着吃,而是笑看着她,“公主身體好些了嗎?原以為這些天公主已經忘了孤了呢。”
盡管沈知流心中不大願意,但面上沒有表露出來,“好……多了,這不……就來瞧殿下……了嘛。”
楚盡知道沈知流能說話了,只是聲音沙啞,不似小女兒家那麽嬌軟,卻也沒有男子的粗曠,聽來還算悅耳。
“可孤見公主的樣子,不是特別高興啊。”
嗯?怎麽會呢?
沈知流始終面不改色,想看看楚盡能說出什麽花來。
“做個良娣确實委屈公主,但這是無奈之舉啊,公主若不喜歡‘良娣’這個稱呼,孤以後還讓府裏的人稱你為‘公主’,可好?”
沈知流知道楚盡的目的,所以對他是十分順從,不敢有違。
“多謝……殿下,一切聽……殿下做主。”沈知流乖順道。
這幾天下來,面前“小公主”的表現總是乖到不行,一個男人對着另一個男人做下伏低本該是十分丢臉才是,他倒好,做得行雲流水,絲毫不見羞色。
楚盡想看看他究竟能夠做到何地步。
“孤要沐浴。”
沈知流友好得笑着站起身想要找人,但被楚盡制止,“孤要公主幫我。”
沈知流維持着自己快要僵掉的笑容,深吸一口氣,他內心有點兒抵觸伺候一個大男人洗澡,于是委婉道:“殿下……背上有傷,不可……沐浴。”
“那擦擦背總可以吧。”楚盡也不為難人,退而求其次道。
沈知流繼續推辭道:“妾……笨手笨腳的,怕弄疼了……殿下。”
言下之意,你可趕緊去找別人吧,老子不伺候!
“孤只要公主,公主方才還說要好好謝謝孤,怎麽才這會兒功夫就變卦了呢?”
沈知流此舉純屬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那我讓人去打水。”沈知流見拒絕不得,只能招呼棠芝去打水。
外頭的小丫鬟倒是個利索的,搶先一步道:“棠芝姐姐,這種小事就讓我去吧。”
小丫鬟很快就把水打來了,十分殷勤地上前,微微擡眸,一雙杏眼水靈靈的,叫沈知流都忍不住多看兩眼,聲音也如黃鹂一般悅耳,“奴婢給殿下寬衣。”
沈知流最樂得見這樣的場景了,可以做一個甩手掌櫃了,誰知道小丫鬟還沒有碰到楚盡的一片衣角呢,就被厲聲拒絕了,“沒眼色的東西,公主還在這兒呢,輪得到你上手?站一邊去。”
盡管沈知流太情願給一個男人擦身,但太子殿下的命令還是得照辦。
于是直接上手迅速地扒拉開楚盡的衣服,快到甚至忘了要裝一裝小女兒的羞怯狀。
一入眼的就是八塊腹肌,黃金比例,身材杠杠好,看得沈知流羨慕不已。
這就是他要的好身材啊,原本他還有四塊腹肌的,穿了個書,別說是四塊了,啥都沒了,腰上除了纖細就是纖細,跟個營養不良似的。
沈知流想要表現得不在意,但是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往腹肌上瞟,不禁想這副好身材要是能長在他身上該有多好啊。
想着想着手下就沒個輕重,碰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沈知流手下一僵,擡頭也不是,收回手也不是,就直愣愣地定在那兒。
“嘶——”楚盡倒吸一口氣,他也有些愣了,不禁想:他想幹什麽?勾引孤嗎?孤長得确實英明神武,但他不喜歡男人啊。
他不想被人牽着鼻子走,準備先發制人,一把擡起沈知流的下巴,微微彎了些腰,“公主這是打算勾引孤嗎?不過孤現在有些力不從心啊,等孤好了,一定好好滿足公主。”
楚盡語氣雖輕,但也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特別是剛剛送水的小丫鬟,臉紅得都要滴出水來了。
被言語調侃了的沈知流頓時臉上就挂不住了,将帕子狠狠地浸在水盆裏,任由水花濺出,濺在了楚盡的裏衣上,然後擰幹了,在楚盡的背上用力的擦。
“嘶——公主這是要謀殺親夫啊。”楚盡嘴上這麽說着,但面上不見怒氣。
原來也是個有脾氣的。
身側的小丫鬟見狀立刻上前,殷切着,“要不讓奴婢來為殿下擦吧。”
沈知流自然樂意,順手就把帕子放在了丫鬟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