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說妾

說妾

沈知流無意識地摳着手指,內心焦躁不安。

“孤已經着人去查了,一旦有了結果,就會告訴你的。”楚盡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知流擡眸望向楚盡,看着他溫柔而又不含算計的眼神。

不是十分明白,楚盡為何會對他這麽好,處處維護他,顧及他的心情。

明明曾說過不管他是什麽身份都無所謂的。

于是沈知流大着膽子,将疑惑問了出來, “太子殿下,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楚盡微微頓住。

為什麽呢

是因為沈知流同自己一樣年幼喪母,父親不作為,童年不幸……

“殿下”沈知流歪頭,又問了一遍,眼底帶着些隐隐的期待。

“是孤害得你國破家亡,背井離鄉,你獨身一人在外,已是可憐,加之起初,孤有利用你的打算,所以于情于理,孤都應當對你好一些。”

這樣說應該沒有問題吧……

可楚盡一擡眼就看見了沈知流落寞的表情,嘴巴動了動,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又閉上了嘴巴,轉過頭去。

像是對他的回答不滿意一般。

過了許久,沈知流才喃喃說了一句, “原來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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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獵過後不到三個月,宮中就舉行了春日宴,每到牡丹花開之際,宮裏都會宴請王宮貴女,官員嫡妻。

而這次身為太子妾室的沈知流也在受邀之列,這是皇後直接發帖,不能不去。

況且按原著發展,沈知流也去了的。

并且在宴會上發生的最大事情就是皇後娘娘當衆為楚盡納妾,而“沈知流”直接同意了,并将妾室帶了回去,這導致楚盡大發雷霆,直接住在了妾室那兒,從那時起,坊間就傳言南靖公主不再受寵。

沈知流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還得靠着名貴的藥材吊命,所以絕對不能失了“寵愛”。

今日,沈知流早早地就開收拾。

看着首飾盒裏滿滿當當的首飾,他忽然有了選擇困難症,選了許久才挑中了一對桃花耳墜子,正好可以配他水粉色的裙裝。

耳墜子雖好看,但是有些沉,而且好些天沒有戴耳飾了,他的耳洞好像有一點點閉上了,戳了許久才戳了進去。

沈知流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個女孩子了,院兒裏的衣服首飾大多都是粉色,淡紫色,淺藍色,這些嬌嫩的顏色,就連化妝技術都精進了不少。

主要是“沈知流”長得好看,随便塗塗抹抹就十分地驚豔,沈知流已經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一連好幾個月都沒怎麽見到楚盡的身影,若在以前明明每日都會來用午膳的。

沈知流有些氣悶,用了些力氣将簪子插入了發髻。

不管他了,愛見不見吧。

沈知流從未見過真正的皇宮,在南靖時也只顧着逃亡,并未仔細看過,如今瞧來确實是莊重森嚴,他竟有一種一旦踏進去就出來的感覺。

宴會安排在禦花園中,沈知流到的比較早,亭子裏只坐着幾位,看她們的裝束,都是些為出閣的女子,他自知性別不變也就沒有往上湊。

卻偏偏有人不遂人願。

“沈良娣。”

走來的姑娘約莫十來歲,眉眼精致,唇紅齒白,清新淡雅,如蓮花兒似的出淤泥而不染,又叫人見了舒心不已。

“你認識我”

面容清麗的姑娘搖了搖頭, “不認識,不過你的裝束像是已婚婦人,京中大多數夫人我都見過,唯獨你比較臉生,所以猜測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是。”

“姑娘真聰明,姑娘是……”

“栾嘉禾。”

沈知流記得,原著中的栾嘉禾是北淵第一才女,心地善良,待人極為謙和,是沈知流十分欣賞的女子,卻所托非人,被渣男所誤,婚後沒多久就香消玉殒。

這樣有才情的女子不該有這樣的結局。

“沈良娣……”

“栾小姐還是叫我阿淇吧。”他實在是聽不慣良娣這個稱呼,反正他的小名也叫奇奇,聽着不別扭。

“那阿淇喚我嘉禾便好。”栾嘉禾笑着,輕聲細語道。

“禾姐姐!”遠處着粉裙的小姑娘跑來,瞧着十四五的樣子,臉上還有未脫的稚嫩,巴掌大點的臉龐圓潤潤,像只小包子,叫人忍不住捏一下,可愛的緊, “禾姐姐,你在和誰說話。”

“仔細些,別摔了,是太子的良娣。”栾嘉禾向她介紹些。

小姑娘湊上前來,打量着沈知流,眼前頓時一亮, “哇,這便是傳說中的南靖公主啊,果然長得美,怪不得都在說太子殿下将你當寶貝一樣藏在府裏。”

“這位是莫如馨。”

沈知流有點印象,禁軍統領莫項的獨女,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指給了楚盡的弟弟楚望做正妃,結局如何卻不得而知。

“公主好高哦,南靖女子都這般高嗎”莫如馨很是驚訝,甚至用手比劃了一下,足足比她高出了半個頭。

“我吃得多,自然長得高。”沈知流故意這麽說,哄哄這個小姑娘。

“真的嗎!那我也要多吃一點,長得高高的才好。”

莫如馨正是個愛鬧的年紀,圍在他和栾嘉禾身邊有說有笑的。

沈知流的身邊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女孩子了。

不遠處的兩位皇子小姐,看着他們,一臉鄙夷地在讨論, “瞧瞧,這才多久啊,就把結上了太子良娣。”

“呵,一個太子妾室,又是亡國公主,除了有副好相貌外一無是處,以色侍人能有幾時好,用不了多久太子殿下就會厭棄她的。”

“你們……”莫如馨是個性情中人,聽不得有人在別人背後嚼舌頭根子,想要上前同她們辯一辯,卻被沈知流拉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不生氣”莫如馨氣鼓鼓道。

“生氣做什麽,嘴長在她們身上,管她呢,不聽便是了。”沈知流聳了聳,無所謂道。

栾嘉禾看着面前的異國公主,覺得她和旁的女子不一樣。

說話間,官家女子逐漸到場,就連皇後也在不久以後到了。

沈知流與幾位夫人,小姐落座,他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瞧見了德貴人。

德貴人的身子已經有些笨重了,沈知流對她笑了笑,打了一聲招呼。

李桃的眼神一下子就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本宮早就聽聞南靖公主國色天香,今日一見确實如此啊。”

“若說國色天香,妾身實在是愧不敢當,這個字用來形容皇後娘娘才不為過,妾身原來在南靖時,覺得世間美人不過如此,但如今北淵地界,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妾身美的,比比皆是。”沈知流保持着最完美的微笑,将自己的外貌特征發揮到了極致。

“沈良娣這張嘴真讨人喜歡,怪不得太子殿下愛不釋手呢。”張貴妃淺淺一笑。

“聽聞在南靖的時候,良娣就同盡兒在一起,細細算來也有不少日子了,怎麽來不見良娣肚子的動靜呢”皇後道。

沈知流張了張口。

來了,來了,重頭戲來了。

不過懷孕這種之前豈是他能控制的,一沒同楚盡接觸,二沒有特殊器。官。

然而貴妃沒有給沈知流開口辯解的機會,掩唇笑道: “是啊,陛下像太子殿下這麽大的時候,長公主都一歲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明裏暗裏再給沈知流施壓。

“太子殿下宮裏可就沈良娣一人伺候,良娣的肚子不見動靜,也該讓別的女子替殿下開枝散葉啊。”又加上了一個勇義侯夫人。

勇義侯原本是京中熾手可熱的人物,為人清正廉潔,留下許多佳話,就連朝臣與先帝都會禮讓三分。

然而到了他的兒子這一輩就漸漸沒落了,兒子毫無功績又不學無術,家底很快就被敗光,更是走上了賭。博這條道路,在同莊家争辯時,竟失手将人打死。

北淵律法嚴苛,殺人者必當以命相抵。

但皇帝估顧及老侯爺,沒有将他處以死刑,而是流放三千裏。

如今的侯府就留下一個剛剛兩歲的奶娃娃與幾位庶女。

“哦我瞧侯夫人身邊這位姑娘就很不錯。”貴妃道。

“是是是,這是我的女兒,鳳蕊。”侯夫人笑眼如花,像是推銷似的将鳳蕊姑娘推上前來。

鳳蕊看上去倒不是很願意,一直低着頭,微微發着抖。

“确實顏色好,看上去又好生養。”皇後順着說道, “良娣以為呢”

“啊什麽”沈知流一臉吃驚狀,決心将裝傻進行到底。

“好看”沈知流打量着站着的女子, “這位姑娘确實好看。”說完就繼續品嘗自己面前的茶點,絲毫不在意周邊的竊竊私語聲。

皇後見他實在是沒反應,便直接點出來,道: “本宮是問,鳳蕊姑娘給太子殿下做妾如何”

“妾妾身來之前太子殿下只讓妾身好好參加春日宴,并未讓妾身給他帶回去個小妾啊況且納妾之事也得太子殿下點頭才是。”沈知流眨巴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對着皇後的問題不明就裏。

皇後: “……”

貴妃看着皇後臉色,道: “這樣的小事情,良娣拿個主意就是了,何必過問太子呢”

“不行!不過經過太子殿下同意,太子殿下會很生氣的,太子殿下生氣起來很可怕,妾身不敢。”你看我多聽話,只唯太子殿下的命領是從。

貴妃: “……”

勇義侯夫人見狀,道: “要妾身說啊,太子納妾,怎麽也得經過太子妃的同意,可沈良娣不過一個妾室,皇後娘娘問她做什麽”

“是啊,我瞧着鳳蕊姑娘才色俱佳,配給太子可再合适不過了。”

“說的真好,若來日再誕下子嗣,你們勇義侯府也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長公主殿下姍姍來遲,卻是不鳴則已一語驚人。

“你!”勇義侯夫人氣急。

“參見長公主殿下。”衆人紛紛行禮。

“免禮,免禮,本宮來遲了,母後莫怪啊。”

“怎麽會呢,快落座吧。”李桃笑臉相迎,然而她的話音剛落,長公主就坐下來,像是就在等她這句話一樣。

一坐下就四下地打量着周圍環境的人,臉上笑得和花兒似的, “呦,兩年未見,宮裏又添了不少新人兒啊,母後可有的忙呢。”

李桃的整張臉都綠了,但不得不維持着皇後的尊貴,借着茶水壓壓驚。

“這位是……”長公主的眼神鎖定在了一個新人身上,只見那位貌美宮妃挺着一個大肚子。

“陛下新封的德貴人。”旁邊的人提醒着。

“德貴人啊,德貴人真是好福氣啊,短短幾月就懷上了龍種,要知道本宮賢良淑德的母後入宮三年才誕下了三皇弟呢。”

德貴人的笑容僵了僵,根本不敢去看皇後的臉色。

皇後的一口茶水差點兒沒有噴出來。

當時的皇後可是用了許多偏方,生生拖垮了身體,好不容易懷上了,在生産時又大出血,差點兒死在産床上。

長公主的陰陽怪氣在場的無一不聽得出來,卻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個是當朝皇後,一個是正當盛寵的長公主,都不知道該幫誰。

“對了,你們剛剛在說什麽來着,要給太子納妾快讓本宮瞧瞧是哪家的姑娘。”

被點到名的姑娘下意識地擡了一下眼眸,正巧被長公主捕捉到, “啧啧啧,這姑娘确實顏色不錯,不過,盡兒眼光多高啊,姑娘這品貌怕是配不上太子,可巧本宮夫家的侄兒去年娶得妻,也未生養,由我做主擡她做個姨娘。”

長公主的夫家祖上是皇商,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可自長公主夫婿死後,家裏漸漸就沒落了,兒孫們個個都是出了名的沒出息,誰家肯給他們做通房丫鬟。

勇義侯夫人将目光投向了皇後,想同皇後解圍,可皇後卻未給予她一絲一毫的目光。

“怎麽侯夫人這是嫌棄我侄兒多好的機會啊,我那侄兒也是一表人才的,再說了她就是夫人您的庶女,能嫁于我侄兒坐妾室也是足夠了。”長公主抿了一口茶水,嗤笑道。

從太子妾室落為不知姓甚名誰的妾室,這落差大的不是一丁點兒,任誰都不樂意。”

“這就……就不勞煩公主殿下了,皇後妾身身子不适就先退下了!”勇義侯夫人咬牙切齒道。

走時還拽着小姑娘,甚至把小姑娘拽了一個趔趄,正好路過沈知流身側,就扶了她一把。

小姑娘的眼睛通紅,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看得沈知流有些心軟,但自己也沒有立場幫她。

侯夫人走後,場面上一頓尴尬,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一位夫人才道: “聽說公主回宮的路上遇刺了,可有受傷啊”

但場面再次尬住,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倒是長公主不以為意道: “只是受了些驚吓,這得多虧了母後派了江太醫前來診斷,本宮的心悸才會好得那麽快,是吧,母後”

李桃喝茶的手頓了頓,擡頭看着長公主, “都是太醫院職能所在。”

“怎會呢,江太醫素來與李家交好,定是事事以母後為尊,若沒有母後首肯,江太醫怎麽為我醫治呢”

雙眸相觸,一切竟在不言之間,卻又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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