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東北大拉皮

東北大拉皮

王小進回到家，刷完鍋碗瓢盆，天已經發暗，像一大塊深藍色的玻璃，她累得腰酸背痛，躺床上很快沉睡。

村中雞叫三遍時，她爬起來，底料還能再用幾天，今天就和100碗的面試試，因為昨天賣完後還有好多人圍着她要吃，所以大膽多做一些。

今天和得快，她把面棒疊的整整齊齊放進盆裏，開始做拉皮，拉皮做法和涼皮很像，卻比涼皮容易多，不用洗面，二兩土豆澱粉加點水攪成糊湯，倒進小平板轉一轉抹勻，放開水裏一燙，一張拉皮就做好了，布靈布靈晶瑩剔透，成本極低。頭幾張被王小進炒了當早飯吃。

一碟一份，王小進做了50份，這時離河工們下工不遠了，她把拉皮和黃瓜絲放進一個盆裏，蒜，苋菜，醬油，陳醋，白糖，炸辣椒油，香油等等大把往裏倒，攪拌攪拌，晶瑩的拉皮就被染上清透的醬色，看起來十分有食欲，清涼解膩，一份6文。

王小進今天借車時過意不去，塞了100文給張伯，張伯連連推拒，說她找個營生不容易，驢車放着也是放着，王小進執意塞過去，市場上像她這樣借驢車的一天就要給80文，張伯已經非常照顧她了。

一個牛車要五貫，驢車7貫，馬車更貴，王小進覺得還是要盡快攢夠錢自己買一輛比較方便。

她遲了一點進城，到地方發現一堆人站在那裏，眼巴巴等她出攤，見她過來，人群騷動，項大壯更是沖到前面做第一個，旁邊跟着的女子好像是她妻子，明豔動人，挺有攻擊力的樣貌。

王小進不慌不忙，取出底料熬湯，濃郁的香味瞬間張牙舞爪溢出去。

“這味，好刺激，好香！”“是吧，等着吧吃起來更好吃。”聽起來好像是新介紹來的顧客。

湯鹵，面條，黃瓜絲拉皮全部準備完畢，開始出餐，想吃啥買啥，全買下來也不過14文。

項大壯憨憨地笑着比劃，說要買兩碗板面，一份拉皮，她妻子在旁白不悅地捅她：“今天不是給你帶炊餅了嗎？怎麽還吃兩碗！”

“你也嘗嘗嘛，很好吃的。”

“我吃完飯了。”

“那也嘗嘗。”項大壯這麽大塊頭，竟然拿指頭揪娘子的衣袖，王小進簡直沒眼看，趕緊盛了飯給兩人，妻妻兩歡歡喜喜吃飯去了。其實能看出來小娘子是想吃的，大概生活比較節儉才說不吃。

鍋裏的餐食一點點變少，一陣擠擠嚷嚷後，大家三三兩兩各安其位禿嚕面條去了，王小進長舒口氣，擦擦汗，正打算吃自己的飯，一位戴着頭巾，穿着有點陳舊的寶藍色直裰，模樣有些油滑精明的男乾元翩翩而至，手裏拎着一個餐盒。

“小郎，給我來一份這個板面，和冷菜，我要帶走。”

王小進面露歉意：“客官，這板面帶走就不好吃了，冷菜倒是可以。”

“沒事，我劉大哥家離得近，瞅見身後那個巷子沒，進去就是我這哥哥的大宅子。”

自古以來，豪宅都講究臨水而居，據說山環水抱能帶來財運，因此城市的河流附近往往是富人區，看來這劉大哥身價不低，眼前這位就是他的小弟了。王小進裝上餐遞給給他。

範希小心接過食盒，注意着腳下的路向劉宅走去，敲門，由管家帶着進了書房，劉家主人劉富錦穿着錦袍，長得瘦小猥瑣，正坐在金絲檀木交椅上，面露愁容，見範希過來，兩人寒暄了幾句。

範希就道：“哥哥為何愁眉不展？”

劉富錦看他一眼，嘆口氣：“按理家醜不可外揚，可現在我也确實束手無策。”

範希眼珠子一轉，道：“哥哥拿我當外人，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什麽外揚不外揚，不妨說來。”

“好弟兄！”劉富錦談起自己人至壯年才娶得一房溫柔小意美妻，卻不受母親待見，日日被母親磋磨，夜夜不得相見，說來真是慚愧，這樣下去怎麽傳宗接代！

範希奇了：“哥哥你手掌劉家大業，誰敢阻你行事？”

一提這，劉富錦便有些窩窩囊囊：“那做兒孫的怎敢忤逆父母？而且母親和新退下來的謝老是故交，這謝老聽說背景不凡，門生遍布天下，知縣就是她門生之一，如今家裏生意全靠母親，我也奈何她不得。”劉富錦音如蚊蠅，越說越底氣不足。

範希腹诽，要是如你願夜夜笙歌，照你這身子遲早得垮，面上還是一片熱絡，取出餐盒讓他先吃飯，自己再想辦法。

他們說話不過幾分鐘，板面味道如初，香辣過瘾，配上酸酸甜甜的黃瓜絲拉皮，連這吃慣山珍海味的劉大戶都放棄了吃相，大口吸食起來，“這是哪個店家的吃食，尤其這個冷菜，滑滑溜溜的真好吃，我母親竟然不知道。”

“哦？令尊喜歡吃食？”

“是的，”劉大戶拿錦帕擦擦嘴，“本縣美食她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惜近年來吃膩了，脾氣也越發古怪起來。”

範希靈光一現，興奮地一拍大腿，這不就來了，到時候我讓那攤販專給令尊做好吃的，拿過來交給嫂子，就說是嫂子做的，獻給令尊，你看怎麽樣？

這……這主意好啊，劉富錦兩眼放光，站起來激動地走來走去，仿佛已經看見了自己春宵苦短的美夢，随即大筆一揮封給範希20兩銀子做花銷用，兩人又嘀嘀咕咕半晌，這才散去。

王小進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她現在頗為高興，今天的100碗板面被一搶而空，黃瓜絲拉皮也反響很好，有人一買好幾份，一份掙3文，板面一份掙4文，總共掙550文，每天保持這個流水，一個月10兩銀子就夠了，只是還不夠張伯的債，也不能盡快買驢車。

但也不能再多準備了，一個縣城人流終究有限，多了她也分身乏術，保持今天的量就好。

為了犒勞犒勞自己，也給母親打打牙祭，她回去的路上還多買了些雞肉排骨肉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