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宴請張伯

宴請張伯

窗外連綿的雨聲沒有吵醒王小進,雞也沒有叫,大概躲雨去了,王小進是被雨水砸醒的,她睜開眼,只見屋頂一小塊陰影,雨水一顆一顆從那落下來,把幹淨的床鋪弄的濕噠噠髒兮兮。

她鬧心的起床,找盆接住,又檢查了房裏其他地方,尋思這草屋太破需要修繕,不然冬天的冷,她這個現代人肯定接受不了,修繕又是一筆費用,這家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偏偏今天還下雨,耽擱一天掙頭兒。

嘆氣也沒用,王小進想,下雨也好,莊稼吃水,天降甘霖,而且張伯一家應該都在,可以請他們吃吃飯,正式感謝人家。

這樣想着,她披上短衫,打着傘去隔壁,張大郎的兩個女兒見她進屋,蹦蹦跳跳跑過來,圍着腿又笑又鬧,小家夥知道她每次來都有好吃的,王小進掏着口袋,笑着摸出幾個小點心給她兩吃,又知會張大郎和張伯,自己想請他們中午到家做客,喝上幾杯熱酒。

張大郎和張伯如出一轍,也是淳樸莊稼漢,自然連連婉拒,幾人你來我往終于敲定。回去的時候兩個小蘿蔔頭竟然抱着她不撒手,好言好語哄了一番,才得以脫身。

大概10點多,王小進收拾食材,開做。宴請客人不能吃面條,她先在大鍋裏蒸上米飯。

昨天買得肉還剩下些,在井水裏冰着本想晚上接着吃,幹脆拿來請客,做幾個下飯菜。

鹹燒白,西紅柿炖牛肉,西紅柿炒雞蛋,炸排骨,炸雞排,雞蛋羹,魚香茄子,麻婆豆腐,涼菜大拼盤,還有一個紫菜丸子湯,陸續出鍋,老少皆宜。

這些菜品尤其是那幾道川飯,對此朝人來說并不新奇,已經在民間廣為流傳,縣城就有幾家川飯館,張家人比較殷實,應該吃過,不同的是,王小進好歹比這裏人多學了“幾年”,對調料味道的把控更精到罷了。

她做飯時,隔壁張家就有些坐不住,張大郎聞着飄過來的香味,催促父母:“爹娘,外面就飄着點雨絲,我們趕緊去吧,小進做好幾道菜了。”

他妻子李氏白他一眼:“貪吃鬼!”又大粗嗓門冷諷,“聽馬家那口子說,這王小進在縣城賣甚板面,嘁——往日啞巴一樣見人不叫,讀書讀傻了,如今還是那副死樣子,倒成了香饽饽,長能耐了,呸——”

這話實在刻薄,還沒等張大郎動作,張伯就從屋裏鑽出來喝道:“住口!有你這樣教孩子的嗎?”

随即又緩了神色:“小進出息了,早晚能還上咱家債,你倒嫌棄她掙錢了!”

這李氏被公公一頓呲兒,才悻悻閉嘴。

一家人走進王家。王小進也正好在堂屋把菜擺好,熱上好酒,主客六口人圍成一桌,還有兩個小蘿蔔頭在地上跑鬧,王小進先給她兩插了兩塊雞排吃。

張伯跟她母親寒暄,看她這樣勸她既然喜歡小孩子,就趕緊找個坤澤結婚生子,王小進笑而不語。生活這麽拮據,屋漏房倒的家當,怎麽敢禍害別人家姑娘。難道自己不行,還要污名化別人拜金嗎?

話說回來,今天的飯看起來很符合大家口味,都不約而同拌起飯,魚香茄子,醬香滑嫩,油汁浸透米飯,和米飯配在一起吃太美味了,麻婆豆腐,一抿就化,麻辣燙香,加上鹹燒白拌着吃,間或來幾塊酥酥脆脆的炸雞排,一吃一個不吱聲,李氏表示真香,趕緊搶,再不搶沒了。

王小進本來還熱了好酒,準備進行一波酒桌文化,沒想到沒人鳥她,都在幹飯,就張伯還算克制,搭理她幾句。

正好,反正她也不喜歡喝酒,把酒撤下去,看兩個小蘿蔔頭不停要雞排吃,無情拒絕了她們并給她們盛了雞蛋羹,小孩子不能吃太多雞排。

總之,賓主盡歡,臨走前,張伯想到一家老小的吃相,老臉一紅,誇王小進:“同樣是川飯,自己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王小進則笑着表示都是一家人想吃盡管吩咐。

這張伯剛走沒一會兒,又有客人不請自來,好像是幾位遠方親戚,乾元坤澤男女都有,不常來往,進來那神情就隐有不善,挑剔地目光對着王小進和她家掃來掃去。

這親戚親親熱熱地挽住她母親,往屋裏走去,坐在堂屋又是寒暄這個又是寒暄那個,說着說着王小進就覺出不對,

一個說自己兒子深受掌櫃提拔擡舉,一個說自己女兒在衙役裏吃俸祿,一個說讀書有甚用哦,心比天高,還不是比不上那些粗莽的孩子,一個說幼時了了,大未必佳。

這話裏話外,句句羞辱,刀刀紮向一旁坐着的王小進。

看着這群人嘴臉,王小進想,如果今天是原主坐在這裏,她會怎麽想,怎麽反應?如果她沒有靠板面掙錢,老母是會護着她,還是袖手旁觀,任由這些人譏諷她,刺激她呢?

但可惜,她已經不是原來的王小進,她打斷這些人,直截了當地問:“你們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衆親戚一愣,顯然這句話沒有任何殺傷力,有些招數他們可以張口就來:“怎麽會呢?我們是為了你好啊,你應該幹點別的。”

“為了我好?可是我現在很好啊,一天能掙幾百文呢?不信問我娘。”

老母在旁邊點頭:“娃在縣城賣吃食每天掙幾百文。”

“哦——賣吃食啊,當個廚子有什麽好出息的,比讀書人地位差遠了”

“就是就是,幾百文也不多,讀半天書怎麽幹這個了……”

這些人臉上不好看了,王小進皮笑眼不笑:“你們不是為我好嗎?怎麽我好了感覺你們不太高興啊?”

一時間鴉雀無聲,最後一個胖胖的男人打破了寂靜,他湊到王小進跟前:“小進啊,你真是出息了,掙這麽多,我們家以後都靠你了,我們是一家人。”

王小進看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不耐煩一把揮掉:“奧,一家人就是,出息了靠王小進,不出息了人影看笑話,是這樣吧?”

“你倒是不嫉妒,說好聽了叫識時務,說難聽了就是牆頭草兩邊倒,最後誰也靠不上!”

“小進!”在她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母親制止了她,笑着對衆人說:“孩子不懂事,別跟她一般計較。在這吃飯吧?”

“不必不必,吃過了,天色已晚,我們先走了。”這群人尴尬地笑笑,灰溜溜離開,他們出去這門,王小進知道自己不定怎麽身敗名裂呢,不過她無所謂。

說這些話,一是為原主出氣,告慰之靈,二是,确實看不慣這種人。

前幾天也有村人不斷像蚊子一樣在耳邊嗡嗡響,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因為這些人惡的直接,不加掩飾,而今天的親戚,明明暗□□針卻裝得高尚,虛僞至極,直接的惡可以避免,間接的惡卻往往難以識別,而且所造成的精神傷害是前者幾倍,王小進雖一向沉穩處事,對這種陰險人卻沒什麽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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