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予安

謝予安

第二天雨停，空氣清新，碧空如洗，王小進早起做好準備工作，滿載一車東西，駛過鄉下泥濘的道路，趕往東陽橋擺攤地點。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轉冷，中午吃板面的人顯多，攤位前擁擠喧嘩，很多附近的

住戶都自帶小板凳來吃。

河工們今天很亢奮，聽說是發了月俸，項大壯尤其樂呵，她氣力大，做工多，薪酬也比別人更可觀，被大夥鬧着要她請客。

亂忙一通，照例一點多賣完，進賬550文，減去最近的花銷，手頭上已經掙了1兩多。

她剛準備撤，前天那位油滑公子又來了，小跑着過來攔住她：“小郎，且慢，且慢……”

王小進停下動作，疑惑看着他，這公子看來不常運動，叉着腰，氣喘籲籲說道：“小郎，在下範希，我這裏有個做飯的差事不知你意下如何？報酬好說。”

“什麽差事，不影響擺攤吧。”王小進道。

“不影響，你只需晚上去我那劉哥哥家做幾道新奇可口的飯菜，新奇一點對你應該不是問題，每日200文，怎麽樣？”範希心裏打着小算盤，準備回頭就說每日250文。

“上門做飯？這倒是個好差事。”王小進想了想，又說：“菜品新奇可口不難，不過，我收攤的鍋碗就沒時間清洗了。”

範希笑：“這不是問題，宅裏下人幫你洗。還有，此事主人家吩咐不可外傳。”

兩人議定，一同前往劉宅，範希把王小進領到後院膳房門前等待，自己去回禀劉富錦。

書房內，劉富錦賞着美人圖，咂摸着小酒，囑咐範希：“今日那退下來的謝老在家，正與家母相談甚歡，晚飯大概也在這吃，到時讓那小販做精細些，再讓內人獻上去，定能讨母親歡心。”

範希拱手道：“我辦事，哥哥盡管放心！”

他兩人正在這裏商量，王小進那出了狀況。

她本在膳房門口待着，百無聊賴欣賞劉家大宅子，亭臺樓閣，曲曲連廊，青石路，碧清湖，這麽豪華，竟還只是一縣富豪。

感慨間，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一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少女，正在後花園追着蝴蝶玩鬧，淡紫色短衫，粉色裙子擺動，咯咯笑着，哪裏還用看花呀，她比花還嬌美。

王小進看入神了，這放現代是很不禮貌的行為，但她沒反應過來，少女倒先察覺到，扭頭就見不遠處一個女乾元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她小臉一下怒了，喊到：“大膽！誰準你看我的！”

王小進瞬間清醒，不好意思低頭摸摸鼻子，說道：“姑娘見諒，我不是故意的。”

謝予安對這個道歉并不滿意。堂姑姑回老家東陽頤養天年，她隐瞞身份陪着安頓，在京都誰人不知她謝予安的名號，從來沒有乾元敢這樣看她。

可是老家這幾天，總有讨厭的乾元在她玩耍時盯着她，擦肩而過的，混在人流中的，她教訓都教訓不過來，心裏正暗自氣悶，王小進就撞到槍口上。

她氣沖沖走過去打算好好收拾這個女乾元，沒承想，天雨路滑，她下身一晃，只聽“啊”的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蹲兒，眼淚一下子汪汪的，委屈巴巴的模樣。

王小進剛想過去扶，見幾道人影“嗖”地飛到少女身邊，将少女扶起，她又默默收回腿。

起來的謝予安看自己雙手，裙子沾滿泥痕，愈發羞憤：“都怪你這個流氓，你們！去給我把她抓起來，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她！”

王小進想這真是美色惑人，無妄之災，現在身邊兩個高手緊緊壓着她肩膀，令她動彈不得，欲哭無淚。

一片緊張之時，範希姍姍來遲，他驚疑地看着這局面：“王小進，這……這什麽狀況？”

“王小進？你叫王小進？”還不等她解釋，少女就驚訝問道。

王小進老實的點點頭，心想難道自己賣板面賣得這麽出名嗎？但是少女下一句話直接讓她萎了。

“就是那個東陽縣考四次考不上還把自己氣暈過去的王小進？剛聽說就見到真人了。”

“原來不僅笨拙愚鈍，還是個品行不端的登徒子。”

少女一字一句皆是揶揄，看她臉色難看，哈哈哈拍手直樂。

王小進也有閑心苦笑，心想還不如打她一頓呢，敢情自己成了整個東陽縣茶餘飯後的談資，調節氣氛的工具，美名遠揚了。

這時，範希謹慎上前，問道：“在下範希，劉府主人的弟兄，敢問小姐是哪家千金？”

侍從答：“我家小姐是謝府上的。”

範希恍然大悟：“哦，久聞謝老大名，那一個噴嚏震動五湖四海……”他滔滔不絕把謝家，謝予安誇得天花亂墜，最後才說：“謝大小姐，您高擡貴手，饒了她吧，她在府上當小厮，而且……”

範希指指腦袋：“她這裏有點問題，多少沾點傻，定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看着少女一臉恍然，再看自己時，鄙視夾雜憐憫的複雜神情，王小進真是無語，瞪了範希幾眼。

她早就看出這少女雷聲大，雨點小，心地不壞，不會真把自己怎麽樣，這範希多此一舉，自己形象算是徹底毀了！

範希莫名其妙，我這是在救你啊，還瞪我，你知道謝家小姐什麽人嘛！他腹诽。

謝予安沒看到兩人眉來眼去，她杵着下巴，眼珠子轉了轉想，這登徒子不僅流氓還廢物，但那會兒看自己時樣子确實有點兒傻，沒準兒真是犯病了，自己和一個傻子較什麽勁。

這樣想着，她小手一揮，讓侍衛松開王小進，最後還暼了她一眼，老成的嘆口氣離開了。

這下輪到王小進氣悶了，範希還在旁邊叨叨自己救了她，王小進對他微笑：“多虧你了範兄，時候不早了，是不是該準備飯菜了。”

“對對對，差點忘了，要我說王兄，我真是沒看錯你，你真上道。別人都不懂你，我懂。”範希拍拍王小進肩膀。

你懂個大頭菜啊，你懂，王小進一邊切着菜，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