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車停到大樓門口, 幾人剛從車上下來, 正好和大樓裏出來的人對上。
為首的是林藏, 在他的側邊,則是一男一女。
男的大約四十餘歲, 女的則大概是二十出頭。見他們過來了, 便都朝着這邊開來。
“寧隊, 這位是王先生,這位是wanwan。”林藏左右指了一下示意, 寧致點點頭正準備錯開。
wanwan是誰自是不必說的。
這王先生, 正是之前以打賞為由約溫清出來的中年油膩男……不, 從外表來看, 對方身上穿的是一身修身的西服,戴着鑲着金邊的平光眼鏡, 怎麽看, 都卻看不出半點油膩的味道。反而有種衣冠楚楚之感,正好騙年輕的小姑娘。
寧遠在二人身上掃過一眼, 心下腹議幾句。
wanwan本來一臉的楚楚可憐,看見他們二人了,突然眼前一亮。
林藏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翻了個白眼,又朝着寧致指了指二人, “已經做過問詢了, 寧隊直接看筆錄就好。”
和溫清不同,這位wanwan梳着丸子頭,笑的時候還有個淺淺的酒窩, 看起來調皮可愛。總之這樣看着,是想象不到她能和溫清因為代言而鬧出矛盾的。
而且林藏既然直接把人放了,只能說明對方确實和此事無關。
寧遠簡單點過頭便往前走,wanwan卻朝他跨了一步,臉上還是那種甜甜的笑意。
這種小姑娘寧遠是最不會應付的,畢竟看着她,他就下意識地想起面對方媛這個小師妹時的小心翼翼來。
“副隊,那我們先回了。”
于是寧遠只好不道德一次,直接示意溫揚先走,而把爛攤子扔給林藏。
林藏咬牙切齒地給這兩兄弟記了一筆,臉上卻還是如常的神色,又指了指大門口,“我送你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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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揚和wanwan一前一後,正好錯開,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兩個人的眼睛都有不同程度的異色。
“你不是出事了嗎?”溫揚之前是站在寧致他們後面的,wanwan之前只顧着看人,又哪裏會注意到她,現在一見到人,就立刻變成了炸了毛的野雞, “那尖叫聲是你的吧,結果現在自己好好的,卻連累得我們被拉到公安局,這件事鬧大了對我的名聲有多不好的影響啊!你能負得起責任嗎”
“咳。”林藏實在有些聽不下去,只好輕咳一聲提醒。而wanwan見衆人都圍着她看,一時也有些無措,連忙又換了一張臉,“ 我倒不是盼着你出事,現在見你沒事,我也放心了。”
她又是之前那副可人的表情了。
警方在進行問詢的時候,不會把所有的情況都細無巨細地對可能有嫌疑的人講,更何況溫清的屍體,也只是一個多小時前才被發現的。wanwan所知道的信息,幾乎和網上胡亂猜測出來的一樣多。
寧遠想到這些,心下了然。溫揚卻自己出聲辯駁,“不好意思,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姐姐,我們并不認識。”
“妹妹?”wanwan臉上的笑直接凝在了上面,顯得整張臉都有些僵,“溫清什麽時候多了個妹妹我怎麽不知道?之前我還挺同情你的,沒想到你居然是進了公安局也敢撒謊的人啊!”
溫揚之前哭過,到了現在眼角也留着痕跡,她梗着脖子,眼淚又流了下來,“我沒有,她也不是。”
“咱們走吧,我送你們出去。”
女孩子吵架,在場的人都是一個腦袋兩個大,林藏硬着頭皮去拉wanwan,wanwan卻又恢複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喲,裝得還挺像。你以為換副打扮,就不是那個狐媚子了嗎?”
溫揚不再說話,直接別過頭去。wanwan自然是一副鬥志昂揚地樣子,她被拉着走出幾步,又貌似輕佻地去碰那位王先生的胳膊,“您說是吧。”
王先生只是在一旁吃瓜,猝不及防就被拉到這個戰場。陡然被點名,他只好僵着笑了幾下。
他正是因為情感糾葛和金錢交易被懷疑的,現在說這個……簡直是要死。
“她可能是因為嫉妒你姐姐。”寧遠搜腸刮肚,最後只找出這麽一句話來,最後尴尬地直撓頭,又說,“那個……你別在意。”
“她那邊的人可能都不知道有我這個妹妹,突然這樣提出來,自然是沒人信了。”溫揚摸出紙巾擦眼淚。寧遠還想搜刮幾句,卻被林藏拍了一下肩膀。
“你去忙吧,這裏我來就好。”林藏收了胳膊,又指了一下樓梯口的位置。
寧遠跟着看過去,果然發現他哥還等在那裏。
“我知道,不能過多地參與除本職工作之外的事。”寧遠見他哥一張臉有些繃着,還不等對方說什麽就率先舉手讨饒,“地球太危險。”
“晚飯吃什麽?還喝奶茶嗎?”寧致卻沒提剛才的事,還伸手幫弟弟把不知道什麽時候弄亂的衣領重新理好了。
“我沒事了,哥你先去忙吧。”寧遠愣了一下,卻也明白過來對方還在擔心他的情緒問題。
“真沒事了?”
“真沒事啦。”寧遠當着他的面撥開一顆奶糖,很快塞到嘴裏。
藏有奶糖的那側鼓鼓的,像只正在進食的小倉鼠。
寧致一瞬間便覺得自己也像是那顆奶糖,被可愛得就要化了。
方葉把人送進問詢室出來正好路過,什麽也沒有聽到,耳朵裏只鑽進了“奶茶”二字。
嫉妒使我醜陋。
不對……嫉妒還是使我帥氣吧。
方媛剛送了那些不明黑色顆粒的樣本到實驗室,回來的時候正好和寧遠在病理這邊的實驗室門口碰到了。
屍體已經被搬到了解剖臺上,法醫輔助和輔警正在費力地撕毀那些被粘在屍體外面的塑料薄膜和膠帶。
膠帶是家用式,寬有5厘米左右,粘力很好。
現在和這些薄膜絞在了一起,并不是單單依靠力氣就能解得下來的。
四人合力撕了半個小時,在此期間,一直有黑色顆粒跟着往外蹦,如果他們不是眼睛處也有防護的話,被傷到眼睛,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即便是這樣費力,也有的地方被粘的很緊。無奈之下,寧遠只好攤了攤手示意,“大家還是用剪刀吧。”
有了剪刀的幫助,速度自然快了很多,但為了避免不小心破壞了證據,寧遠還是留心讓輔助把每個打結、交叉的部分拍了照片。
打結方式可能會暴露兇手的慣用手段,也可能會反應兇手的某種心理。方媛對這個也是清楚的,她朝着寧遠看,寧遠則朝她淺笑。
這小師妹的眼角處雖然還帶着紅色的印記,不過較之第一次來這裏、受害人還是溫清的這種情況,她的表現已經好了很多。
膠帶和薄膜被完全撕開之後,一瞬間,便有一股奇異的味道,立刻就把這裏給籠罩了。
煤炭特有的黴味、屍體因為腐敗而産生的臭味混在一起,關鍵是它們還被塑料薄膜和膠帶層層地裹住捂了幾天,一經散開,還有一股熱氣,把所有的味道都加深了一個程度。
“天吶……這得快有三天了吧。”輔助小哥平日裏再沉默寡言,眼下也有些忍不了。
“師兄,放着活性炭,應該是為了吸取味道吧。”
解剖臺上到處都是散開的黑色顆粒,方媛粘起一顆認真端詳,另一只手揚着,捂嘴也不是,不捂也不是,頗有些尴尬。
“嗯,應該是,不過具體是什麽還要等同一認證的結果出來。”
不得不說,被這麽一股味道一激,就連是寧遠也有一種想要吐出來的沖動,但這種關頭,自然還是能忍則忍。
“秦明老師說拿把香菜搓一搓可以有效地祛除味道,回頭大家也試一試。”
他只好提了一個适時的建議,一邊又示意衆人幫着把屍體翻過來。
“這個肯定超過48小時了。”輔助小哥又重新确認過之前的結論。
寧遠點頭,朝着方媛提醒,“從屍僵的情況判斷。”
人死後會在一定的時間內變得僵硬,而在24-48小時之間會開始緩解。從第三天開始,屍僵便會逐步消失,整具屍體變得松弛無比,甚至比還在世的時候要柔軟許多。
方媛回憶了一下從課本上學到的知識,跟着嗯了一聲。她自己沒上手,但其他三個人在說話的間隙已經把屍體翻了過來。
在背部殘餘的塑料薄膜下面,似乎窩着一團布。
寧遠擡手揭開,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件外套。
從外表來看,這是一件男式的風衣,深藍色,最重要的是,在衣服前胸的位置,有噴濺的血跡。
“這是兇手留下來的血衣?”
方媛驚叫了一聲,又下意識去捂嘴。
……
差點被手上的味道給熏過去。
“我拿去師姐那裏請她先做一下鑒定。”
寧遠忍着沒去笑這小師妹,轉身拿起衣服用物證袋裝好。
不過在去實驗室之前,他當然還是先拐去了浴室。
帶着這個味道去那裏的話……
寧遠猜測,因為自己……師姐會犯罪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要要切克鬧的灌溉和冰糖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