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寧遠從浴室裏出來, 又跑了一趟DNA實驗室。

這時天色已經擦黑, 襯得大廳裏的燈更加的暖。

寧遠路過的時候忍不住往裏看, 正好看見他哥推門出來。

“怎麽樣了?”寧遠明知道他哥必定要過來,還是揚了揚胳膊示意。之後, 他又通過單向鏡朝着裏面看。

溫揚坐在椅子上, 整個人都在微微地前傾着, 雖然聽不到她在說什麽,但從總體而言, 寧遠能感覺到這是一種積極配合的姿态。

這會兒的功夫寧致已經走過來了, 寧遠往回轉, 差點和他哥就此撞上。

“洗澡了?”寧致把人扶好, 近身的第一瞬便聞到了熟悉的沐浴露的香味,是一種淡淡的奶香。

“嗯, 這次已經吹幹了頭發。”寧遠見對方盯着自己看, 還以為他哥還像上一次那樣糾結頭發濕着的事。

“傷口呢?有沒有不小心被泡到?”

寧致卻直直掃到了下面,寧遠順着目光看過去, 掃到了自己的小腿,這才意識到他哥是在說幾個小時前被貓咪抓了的事,簡直是恨不得在大廳裏撩起褲腳給他看。

“真沒事了,我洗澡的時候看過, 只有一道淺淺的紅痕。”寧遠老實交代, 又湊到他哥的耳邊,“別擔心,估計一會兒就沒了。”

說着, 他又輕輕地揚了一下手腕,腕間的珠子順着力道從長袖裏滑了出來。

寧致看見他這種小嘚瑟就忍不住想揍人,他作勢要給一個腦瓜崩兒,寧遠卻立刻往外躲,又讨好笑笑,“真的,不提了,我們還是先說案子的事吧。”

他們對彼此知根知底,寧遠對他的忍耐限度在哪裏知道的分明。寧致準備揍人的胳膊沒收,直接把人拉到了椅子上,又把手裏的一部分問詢筆錄給他看。

這正是有關于溫揚這場問詢的記錄,寧遠從頭看過一遍,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這個說法,與她之前在學校的時候說的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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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寧致湊過去看,見寧遠指着的,正是她不在場的證詞。溫揚早在學校的時候,就強調過自己在案發的當時是在學校的自習室裏的。

這是一個唯物的世界,這一點,便證明了針對柳絮一案,溫揚并沒有參與其中的可能。至于現在剛剛找到的,關于她姐姐的屍體,則又是另一個案子了。

但人總是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撒一些自知或不自知的謊言。寧遠提出了對證詞的疑問,又補了一句,“我記得她當時的情緒,似乎還挺激動的。”

“作為證據的還有這個。”寧致并沒有急着辯駁,而是翻到了相冊的位置。

入目的是幾張監控錄像的截圖,裏面的主體無一例外都是溫揚。這對于監控錄像來說似乎并不現實,寧遠便猜測應該是視頻組的同事已經做過了相應的處理。

“這是許陽從學校拿回來的監控,截取的時間段和柳絮的死亡時間對照過。”寧致出言提示,寧遠自然也知道他在說什麽。有監控截圖的話,自然是另當別論了。

幾張照片的角度都是合适的正面,倒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照片上的人紮着馬尾,穿着素色的風衣,臉上不施粉黛,和那日在自習室裏看到的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便是唇上有些豔色,寧遠盯着看了幾分鐘……還是作罷。對于一個男生來說,他實在分不清楚那麽多的口紅色號。

口紅口紅,難道不都是紅色的嗎?

“中午我們見溫揚的時候,她有擦口紅嗎?”寧致糾結的也是一樣的問題。

寧遠下意識朝着身側的單向透視鏡看去,有針對地盯着對方的嘴,但在外面看總歸是有些失真,自然不好辨別顏色。

“我記得是沒有……不過口紅這東西,只要不小心碰到就會蹭掉,或者是自然變淡吧。”寧遠轉回頭來,語氣頗有些不确定,“不過可以做個鑒定,口紅裏面有一些特定的油脂,想要檢測出來是很容易的。”

“我也記得是沒有。”寧致接了話,又低頭去看手裏的問詢筆錄。

說實話,他确實有些懷疑,畢竟即便是雙胞胎,也會有很多習慣會不一樣。而他們如果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故意混淆視聽的話,對于別人來說是很麻煩的事情。

那現在,會是什麽情況呢?

方媛拿着照片風風火火地跑下來,正好聽到這兄弟二人在讨論……口紅?

二人正苦惱着,見來了一個女孩子簡直是如蒙大赦。

“師妹你快看看,這個可以确定是擦了口紅的嗎?”寧遠拿了手機往過遞,寧致又急匆匆補了一句,“還有……你們女在哪些情況會塗口紅?”

方媛還尚且懵着,卻也只好依言去看。末了她擡起頭來,又摸了摸自己脖子右側的位置,“這個是橘紅色,很明顯是有塗的。”

“至于什麽時候會塗,比如逛街、去食堂、自習室、或者去圖書館、見朋友和男朋友,或者在家裏學着撸妝。反正……只要是覺得有必要的場合都會啊,比如我室友,就連是穿着拖鞋去樓下扔垃圾,也會畫眉毛、塗口紅啊。”

……

原來女生們居然是這樣的嗎?寧致和寧遠聽着都是一臉懵逼。

方媛見二人都有些呆,覺得倒也有些不同于尋常那麽嚴肅的可愛。最後她只好做了一個這樣的總結,“總之口紅對于一個女生來說很重要吧,就連是素顏出門,塗個口紅也能提升一下氣色啊,自己的感覺也會好很多,比較神奇。”

“嗯……”

寧致還要說什麽,寧遠卻仗着坐在一起的優勢在他腿上掐了一把。雖然蠢哥哥沒有直男到說出“塗個口紅就是濃妝”這樣沙雕的話來,但是……萬一呢。

“那下次女生節麻煩師妹幫忙選個色號吧。”寧遠收回掐人的手,朝着小師妹笑笑。寧致當着外人的面不好去揉,只好故作嚴肅。

他這麽一掃,這才發現方媛的手上是拿着東西的。

方媛本來是把自己當做透明人假裝什麽東西都沒有看到的,見寧致朝她伸手,連忙把東西往過遞,“這是溫清身上衣服的照片,雖然只是簡單處理過,但也能看得清楚了。

衣服上沾了血跡,染了煤渣,又被塑料薄膜和黃色的寬膠帶聯合積壓過,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但有相對幹淨的地方,還是能看出來是淺藍色,胸口的位置有四個小方格作為裝飾,與當時在溫清的出租屋裏找到的血衣是一樣的。

“這個是其中的另外一件?”寧遠對這兩件衣服自然是印象深刻,眼下在溫清身上看到了,不免有些唏噓。

他下意識朝着寧致看,寧致則當着方媛的面抓了一下他的手又松開,“具體的還要做認定,不過我猜應該就是另外一件。”

“溫清在換了血衣之後跑去了妹妹的出租屋,卻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被殺死在那裏,之後又被搬去了地下室?”

方媛下意識地進行猜測。寧遠卻擺擺手,“時間順序要等屍檢之後才能确認,至于三件衣服上的血到底是屬于誰,也要等師姐那裏的結果。”

“嗯嗯,已經把衣服送到師姐那裏去了。”方媛連聲應是,又去撓脖子的側邊,“那我先回去了。”

方媛才上去沒幾分鐘,兩間審訊室的門都開了。很快,便有一堆人出現在了大廳。

寧致和寧遠順勢迎上去,發現出來的人是溫揚和她的同學。兩人的目光有短暫性地接觸,又很快地站到了一邊。

先跨步的那個是前來給溫揚做人證的同學,這是表示認同、親近之意。寧遠單看她這樣,便已經猜到她在過去的時間裏說了什麽。

果然,林藏把人送出去回來,便朝着他們攤手,“沒多大的出入,和監控裏拍到的是一致的。事發的當時,溫揚确實在自習室。據她們所說,是在讨論畢設的事。”

寧遠在隊裏已經洗過澡,于是回了宿舍也只是簡單地沖了沖便回了卧室。

結果他一推門,寧致正好朝着這邊看,兩人來了一個實打實的對視。

“哥哥是喜歡這個卧室嗎?我不介意換一下。”

寧遠擦頭發的同時還不忘打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走到了床頭。他自顧自地掀了被子的一角鑽進去,寧致卻只是笑,“我陪你坐一會兒。”

寧遠往下伸腿,發現被子的邊沿被他哥坐着,便順勢在上面踹了一下,被他這麽一鬧,溫馨的氣氛頓時便毀于一旦了。

“我真的沒事,白天的時候只是觸景生情,才覺得有些難過。”寧遠見他哥在看他,立刻生出些不好意思來,“我長大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寧遠又嘟囔了一句,寧致卻也點到為止。就在弟弟出神的間隙,他已經從陽臺搬了筆電,又自覺鑽進了被窩。

“我們一起看電影吧,最近正好看到別人在推薦。”寧致說了聲,寧遠也湊過去,發現是最近熱播的《夏洛特的網》。

圍着被子、墊個枕頭,旁邊是溫熱的奶茶,中間則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屏幕。

外面即便是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卻也被暫時地隔離了。

影片很有意思,寧遠一開始還為小豬的命運而緊張着,後來卻越來越困。

大雪紛紛揚揚地連接了天地,小豬也終于迎來了盼望的冬季。寧致看到了最後,準備給弟弟倒杯水,卻發現他陷在枕頭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着了。

長長的睫毛落在光影裏,像兩把小扇子。

寧致下了床,輕手輕腳地把電腦放好,又揭開被子去撩他睡褲的一角,找了一圈,最後也只在接近腳踝的位置看到有一道清淺的痕跡,看樣子确實已經快好了。

他關了燈,蹑手蹑腳地出門,開門關門的間隙,都下意識地提着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蝶夢的灌溉和虞芷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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