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發出這消息的是一家自媒體平臺, 三人對看一眼, 都有種想要打人的沖動。

就這樣到了下班的時間, 寧遠去他哥辦公室找人,沒找到, 遂走到了大廳準備問問, 然而他剛下了樓梯, 就被眼前所看到的東西驚呆了。

方葉拎着一個小個子的後領,而他哥伸手拽過了人家懷中的單反, 第一時間就去摸內存卡。

到公安局附近偷拍顯然是種……

寧遠有些無語, 林藏則推了推他的胳膊, 臉上也帶着憤憤, “這就是昨天下午偷拍的那小子。”

被一提醒,寧遠這才仔細看對方的臉, 認出了确實是昨天的記者, 從自習室跟到食堂的那個。

想起來之後,寧遠也恨不得要打人。

然而寧致的一句話, 卻讓衆人都定在了原地,嘴角抽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洩露受害人的照片,你是豬嗎?”

雖然這樣怼人很爽, 但是任誰也想不到一向冷靜自持的寧隊長居然會說出這樣的……粗鄙之語來。

出了大廳, 寧遠笑得灌了滿嘴的夜風,寧致還在氣頭上,悶悶着沒有說話。

“哥你真的不是《夏洛特的網》看多了嗎?”一直到坐在餐廳裏, 寧遠還陷在這個蜜汁的梗裏面沒有出來。

當然,他更多的還是想要活躍一下四周的氣氛。

寧致則從埋頭吃飯的情境中擡起頭來,又氣鼓鼓地補了一句,“不對,我這樣的言論簡直是冤枉豬了。”

寧隊長別扭起來還是相當別扭的,寧遠本是出于好心去幫他倒水,哪知道一順手又在裏面調了蜂蜜。

自己寵得弟弟,跪着也要堅持,于是寧致只好咬牙切齒地把一整杯水喝了,又勉強誇贊道,“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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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梗自然只會波及到只有他們兄弟二人的私下場合,畢竟支隊裏的衆人都不想因為這種事就被寧致記到小本本上。

因此第二天再到支隊的時候,所有人都像是患上了短暫的失憶症,沒提關于那件事的只言片語,就好像是它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寧遠也早料到了會是這樣,倒也失了再逗逗哥哥的心思,他在桌子上放了幾顆大白兔便準備離開,這時,卻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有兩個人自稱是柳絮的室友,說有事要找你。”

在門口幫忙傳話的人是林藏,他說着話,正要往裏擠。寧致幾乎是立刻就把糖塊都收起來,這才起身往外走。

“小氣吧啦。”林藏撇嘴,在挨打的邊沿反複橫跳,最終倒也沒幹出真讓自己挨揍的事來。

寧致走在前面,眼看着就要去踏第一個臺階,寧遠給了林藏幾顆糖,因此落在了後面,又翻開相冊,找出15號時拍的照片,“你看看,是這兩個人嗎?”

“是,他倆還挺好認的。”林藏撥了一顆糖塞到嘴裏,“咯嘣”一聲咬碎了。

寧遠猜的并沒有錯,剛到大廳,他就看到了那日所見的白旭和眼鏡哥。

他們還是和那日差不多的裝扮,但一眼掃過,還是能看出不小的差別。

白旭的臉上早已沒了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潇灑,而眼鏡小哥則顯得有些瑟縮。

他們倆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出了嫌疑的範圍,現在又是一起來的,想必事先一定是商量過,倒也省去了分開問詢的麻煩。

寧致也是這樣想的,于是也只翻出了問詢要問用表格,便擡擡下巴示意,“有什麽新的情況,請說吧。”

白旭長大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進“局子”,又被這麽多人看着,難免有些緊張。眼睛小哥左右掃了一眼,暗暗地在推他的胳膊,小聲道,“說啊。”

“那個……”白旭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隊友出賣,只好尴尬着開口,“我當時覺得這件事和案子無關就沒說,但後來越想越覺得還挺重要的。”

“就……就論文的事。”眼鏡哥小聲應和,又扶了扶鏡框,好像這樣就能穩定情緒似的。

“論文?”林藏自然接過問詢的接力棒,三人又齊齊地朝着他們看。

話說到這裏,自然也無可隐瞞,白旭偏頭做了一個無語的表情,到底還是說了,“雖然這麽說挺不好的,但柳絮上個月在籌備買論文的事。當時覺得沒什麽,但現在一想,他的事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話音還未落地,寧致便翻出了15號勘查現場時所拍攝的照片,在桌子上和抽屜裏,确實有堆着一大堆A4紙,而在封面上,則明顯是論文特有的格式。

這玩意兒對于一個即将要畢業的大四學生來說并不稀奇,于是寧致只把它們當做是柳絮的私人物品,沒想到隔了幾天之後,居然成了新的線索。

嚴格來算的話,寧遠距離畢業的時間還不到一整年,面對買論文這事自然有着更高的敏感度。

如果說這是私下裏的交易,那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只要過了查重,倒也算是兩清。

但一經被察覺,輕則打回重頭開始,重則上綱上線,通知到家長和系裏,就連是順利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都可能會是問題。雖然不同的學校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但總體而言并不是什麽好過的關卡。

“是這個。”室友二人看了照片之後,紛紛點頭。

寧遠越想越多,壓到喉嚨的話也緊跟着冒出來,“為什麽?”

在他的認知裏,論文、答辯,雖然都是很嚴肅、也很重要的事,但不至于鬧成這種樣子。

“而且……我們都知道柳絮的成績很好,每個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啊。”

所以突然得知這件事,寧遠真的覺得有些懵。

“他這段時間都在找工作,後來可能是時間來不及了吧。”白旭弱弱地接了一句,有心吐槽,但當着警察們的面也不好說出什麽太過的話來,只是一臉“這叫什麽事兒”的表情。

“他找到的那家公司還挺好的。”眼鏡小哥也跟着附和。

“是只要等着拿到畢業證,就簽勞務合同是吧。”寧致想起那天在宿舍裏的對話,擡頭問。

“是,所以買論文這事,我們也不敢聲張,如果不是牽扯了這事,想來誰也不會說的。”

寧遠點頭,沒再說話,心裏卻已經在颠倒這件事的可信度。寧致的手機屏幕上還是現場的照片,他湊過去看,除了論文,還看到了新的東西,是那四份生源地的貸款合同。

且不管說他的家境如何,攝影班的花銷又有多大,但有這些東西,結合優異的成績單,卻也不難推斷出這是一個怎樣的學子。

生活拮據,但也不卑不亢,努力地想要跳出自認為不好的圈子,去到更廣闊的天地去。這時,寧遠又想起他拿了獎學金會請大家吃飯的事,便又添了“或許自尊心過強”的一筆。

寧遠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因為生活費拮據而煩惱過,所以短時間內有些難以想象到這種情況是因為什麽。

但他又從心底裏覺得即便柳絮再有什麽稍稍過激的行為,好像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只要不去踐踏道德和法律的底線的話。

……嗯,比如說買論文這種事。

思維蔓延得很長,但對于現實來說,不過是彈指的一瞬。寧遠從照片上移開目光,寧致則收了手機,又問,“那買論文的這件事,除了你們還有誰知道?”

“我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不過和他更親近一點兒的人應該也會知道吧。”白旭有些含糊其辭,又去頂了一下眼鏡哥的肩膀,“你說是吧,老三。”

眼鏡哥被推到了最前面,他只覺得自己坐在了火山口,而距離要噴發的時間點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他的一張臉都漲得有些紅,寧致在表上記了幾筆,又直直看他,“請從正面回答問題。”

“我想……溫揚,他女朋友,應該會知道吧。有一天晚上他回來住在了宿舍,問他怎麽了,說是和女朋友吵架了。我們也沒敢多問,但是後來一想,他們每天都在一起,知道這種事情,也尚在情理之中。”

“還有什麽情況要溝通嗎?”寧致試圖再擠些出來。

兩人的表情都有些讪讪,“真沒有了。”

這案子在三天的時間裏簡直是可以稱得上是九轉十八彎,午飯時間,不管是有沒有在負責這個案子的,衆人都在議論。

“你們覺得溫揚是個什麽樣的人?”寧遠的便當吃到一半,也忍不住加入了讨論。

“自尊心、邏輯性都比較強,而且眼裏也揉不得沙子,比較古板吧。”林藏只在問詢的時候接觸過幾次,現在也只好是就事論事。

“我也覺得是這樣。”寧遠想起之前因為被尾随就疏遠了姐姐的事,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上班時間大部分都和方媛在一塊兒,眼下也下意識拿她當對比,“反正和師妹這樣的軟妹一比,覺得有些不像女生吧。”

“先吃飯。”寧致擔心他的便當有些涼了便出聲提醒,又拿公筷把他飯盒裏不喜歡吃的土豆夾了幾塊放到自己碗裏。

寧遠忍不住還要說話,寧致只好當着他的面吃了一塊胡蘿蔔。

“呀,寧致你不是最不愛吃這個了麽!”

林藏在旁邊蹦跶,煽風點火。

……

把我哥氣得都吃胡蘿蔔了。

寧遠心下腹議了一句,默默低頭乖乖吃飯,寧致則倒了溫水放在他手邊,又道,“已經去找人了驗證消息,畢竟買論文的事,或許只是他們的一面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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