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王建德最後還是接過房租走了。
因為不想繼續在這讓祁宴看笑話, 破防的王建德最後還是勉強恢複了一點理智，強撐着體面轉頭離開了超市。
而且相比起留在這裏繼續受氣，他更希望能找到別的什麽辦法給自己出氣。
反正就他作為詭異的尊嚴來說, 他是絕對不會接受一個人類強行改變他們的食譜的事情。
而在收租的王建德轉身離開後, 呆在超市裏的兩個受邀者也跟着回過神來, 準備趁天黑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夜晚的禁區格外危險，那個交租後休憩的出租屋反而是他們過夜的保障。
只是在離開前, 旁觀了這一場大戲的迷彩服青年也沒忍住, 對着祁宴語氣感慨道：“老板，之前你說你給我的售價很良心，當時我還覺得那是你消費的話術，現在我才知道那個價格是真的良心啊。”
特別是在對比了祁宴對詭異的态度，以及祁宴對受邀者的态度後。
現在迷彩服青年看祁宴, 都覺得眼前這個搞壟斷的奸商意外有同胞愛。
雖然商業上的手段有點……額，有點過激但老板也是個真正的好人。
……畢竟對方的壓迫全放在詭異身上了。
或許賣給他的道具是比外面貴一成，還當着他的面加價，但這樣的祁宴是真的很有善心了。
祁宴一點都不臉紅, 好像這個定價最開始就不是商戰的一環一樣：“你知道就好, 下次要繼續來超市消費購物哦。”
“對了，我看外邊天也快黑了, 你們也盡快趕回自己房間吧，晚上在外邊很危險，我也要準備準備關門歇業了。”
兩人都應了一聲，在問清楚超市平時的營業時間，并确認了超市明天也會開門後, 這才扭頭離開了超市，按照鑰匙上寫明的房間號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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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次日, 早七點，時南珍還閉着眼睛躺在床上，現在都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昨天晚上房門外總是傳來細微但同樣讓人頭皮發麻的響動，她昨晚上一直都不敢閉眼，一直到天快亮了後這才敢真正睡覺休息。
正常來說，為了能湊夠房租錢以及日常飲食的費用，哪怕前一晚煎熬着不敢睡覺，這些受邀者往往都會在天亮後立刻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加班加點地打工從詭異手裏賺錢。
但現在不一樣了。
超市不僅對外販賣他們這些人類能吃的食物，還能花錢買到禁區裏的貨幣，只要身上帶着足夠多的錢，她完全能安安穩穩地躺贏離開禁區。
在遇到藍星超市後，她能感覺到金錢的作用遠比自己過去想象的還要重要，更加感謝過去在那等慘烈境遇下依舊努力工作的自己。
好在他以前不像其他人一樣，一想到未來注定要進入禁區就得過且過當鹹魚。
努力是有回報的。
你看，現在不就能氪金改命了嗎。
時南珍陷在柔軟的床鋪裏，這個一百塊一天的房間別說還真不錯，完全不輸外邊的高檔賓館。
然而就在她躺在床鋪上美美睡回籠覺的時候，一個仿佛驚雷般的熟悉男聲陡然在他耳邊炸響，愣是把她從睡夢中驚醒。
時南珍勉強睜開眼，也就是在她清醒後神志回歸時，她終于聽清了對方那個聲音具體在說些什麽——
“所有詭都在十分鐘內于小區公園裏集合!重複一遍，所有詭都在十分鐘內于小區公園裏集合!”
因為聲音音量很大，聽起來有些像是昨晚王建德破防後的怒吼。
時南珍還記得昨晚的那個新鮮事，于是這會兒幾乎立刻就認出了說話的人的身份。
所有詭在十分鐘內于小區公園集合麽……時南珍聽着這條由域主發布的緊急資訊，陡然從中感覺到不妙。
昨天王建德才在超市老板那裏吃了虧，這會兒第二天一早在超市還沒開門的時候，就火急火燎地召集福安小區裏的所有詭。
不會是王建德在被氣到後破釜沉舟做出了什麽決定，打算打擊超市打擊她這個靠超市茍命的人吧
想到這，時南珍當時就睡不下去了。
她猛地從床鋪上坐起，湊到門邊上細細聽了好一會兒門外的動靜。
數着王建德說的十分鐘過去大半、走廊上也沒有其他別的動靜後，這才大着膽子走出房間，按着那個通告走向了小區公園的方向。
當她走到住宅樓外，并嘗試靠近小區公園的同時，她也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其他循聲找過來的受邀者。
畢竟禁區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甚至于域主還要公開召集所有詭異開會，除了時南珍之外，其他受邀者就算是不知道超市的事，也都出于對自己未來性命的擔憂，想要湊過來聽一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十個受邀者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最後默認一起行動聚在了一起。
他們試探着朝着小區公園的方向靠近，并在最後聽清了王建德把詭異聚集在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
另一邊，王建德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以為福安小區內的詭異數量本就不少，聚在一起看起來也确實驚人，王建德開嗓說話時也沒有壓低聲音，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聽清自己說的那些話。
王建德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就是這片領域的域主——王建德。”
“就在昨天，我發現了一件特別、極其、非常惡劣的惡性/事件，我一定要和你們揭發超市老板的醜惡面目。”
“為了牟利，超市的老板不惜把我們詭往絕路上逼!他就是想要我們這些詭吃死在他的超市裏，只為了能賺到更多錢!”
“為了對抗他對我們福安小區實施的壟斷行為，我特此頒布相關的反壟斷法。”有了反壟斷法，相信祁宴未來也不可能在對他說什麽“反正沒有反壟斷法”的話了。
真是，他都不知道活人有溫度的嘴居然能說出這麽惡毒的話，必須得讓他閉嘴……
王建德語氣激昂地繼續往下說：“為了新鮮的食物，為了保留我們最真實的自我，為了維系我們詭異千百年來的正常食譜，我們詭異必須要聯合起來，一起抵制藍星百貨超市!”
“大家務必要認清超市的醜惡面目，決不能繼續給超市砸錢。當然，為了确保我們作為消費者的權益能被維護，作為這個領域的主人，我也将強制要求大家不能進入超市。”
“如果被我發現有誰偷偷摸摸去超市購物，那麽你們就完蛋了……”後面差不多就是他這個域主為了确保超市賺不到錢所說的一些威脅的話。
就沖王建德之後的那些威脅的話，如果祁宴是個醜惡卑鄙的資本家，那麽王建德他估計也是個該死的封建地主了。
公園外小路的拐角處，十個受邀者這會兒就偷偷蹲在這，豎着耳朵偷聽王建德對小區衆詭發表的講話。
他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越聽越擔心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我是不是沒睡醒啊，他說話的語氣怎麽和我那個公司的辣雞老板一樣……”有個估計在外邊是白領的受邀者沒忍住，出聲低低地吐槽了一句。
不過別說，開頭那腔調聽起來還真就有點像。
時南珍在禁區外也是有正經工作的，其中有不少句式在她聽起來都覺得有些耳熟。
只是這些話放在禁區外确實常見，發生在禁區裏就顯得有些錯位割裂了。
而且域主居然還想着在禁區裏搞什麽反壟斷法，不講理的詭異開始對外頒布法律——這事聽起來怎麽就這麽奇怪呢。
不過她也是沒想到，超市老板那一出居然能把王建峰逼到這份上，這會兒都能對外發表講話、意圖號召衆詭異的力量了……
“話說她說的那個超市是怎麽一回事啊”有受邀者也從王建德號召講話的話語內容中注意到了不對，下意識出聲看向了周圍的其他人，“你們有誰知道超市嗎”
這大概是在進入禁區後，這些受邀者第一次聚在一起交流信息了。
雖然就現在這個氛圍下，他們的交流信息看上去甚至都有些像是在聊八卦。
時南珍是知道藍星百貨超市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
這會兒聽到其他人出聲詢問超市，也順勢和他們說起了超市的各種良心服務。
……同為人類，同樣被迫進入禁區掙紮求生，她其實在昨晚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了，只可惜擔心自己的坦誠反而會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她最後還是克制住了這個想法。
還好這會兒正好有了說起藍星百貨超市的契機。
時南珍：“他們口中的超市就是那個藍星百貨超市，就是我們昨天剛進禁區時，在去小區樓的路上看到的那家超市——就門口挂了個人類屍體立牌的那個。你們可能不知道的是，門外的立牌看起來雖然有點可怕，但超市的老板是好人，他甚至和我們一樣也是個人類。”
“昨天的時候我看到超市外的立牌換了個新的，看到超市推出了什麽用錢換錢的活動後就進去看了看，結果發現裏面真的能用我們平時在外邊用的貨幣兌換禁區裏詭異用的那些錢，直接就能買錢交房租……”
“真的假的這不可能吧!”時南珍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說完，邊上就有過于驚訝的受邀者沒忍住出聲說話。
時南珍被打斷了也并不生氣。
因為如果是換她第一次聽說類似的話，換她聽說禁區裏還有超市能用禁區外的錢購物、購買通關資格，換她估計也要驚訝地控制不住說出聲。
不過解釋起來有些麻煩……現在光聽到一個開頭就這麽驚訝，之後要是聽到超市老板和詭異域主的商戰，知道自己也成為了商戰的一環，那豈不是得驚呆了。
說不定因為她說出來的那些話太離譜，其他沒有親身體會過超市神奇的受邀者，估計都要覺得她是在瞎編故事了吧。
時南珍點頭肯定：“我說的都是真的。”
邊上的迷彩服青年也跟着站出來：“對，她說的都是真的，昨天我也去了那個超市，甚至還問清楚了超市那個立牌時怎麽回事。”
“人家老板說那其實都是屍體不是活人，他把那些東西搬到禁區裏賣，實際就是為了能保護更多進入禁區的人。而且超市裏不僅支持刷卡，我們還能在超市裏選購各式道具，雖然有點貴，但真的只用支付禁區外的錢就可以。”
其他別的什麽“超市老板身份有異”、什麽“老板當面加價”的事情他沒說，擔心這時候說出來會影響其他人接受超市的幫助。
那些詭異擺明了就要動真格，那個域主在那場“商戰”過去後，絕對會逼他們逼得更狠。
只有借助超市的幫助，或許才能避免成為那些火力全開的詭異的盤中餐。
對面，眼見還有另一個受邀者出聲支持時南珍的話，在場其他受邀者當時就“哇”了一聲。
沒想到進入禁區前外邊說得天花亂墜，他們這些人進入禁區時也害怕禁區的變化擔心遭遇不測。
結果進入禁區後，卻意外發現了禁區裏額外多出了一個速通的bug。
簡直難以想象。
然而讓他們難以想象的內容還不止如此。
因為在這之後，時南珍和他們說起了王建德這個禁區域主破防的原因。
“至于今天那些詭異聚在這裏頒布反壟斷法……”時南珍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沒辦法，“詭異”和“反壟斷法”連在一起說實在是太怪了，她真的好想笑，“這個反壟斷法，就是以為超市老板和詭異的商戰……應該是商戰吧。”
“超市老板那邊希望能把庫存的屍體都賣出去，但詭異都喜歡吃我們這樣的活人。于是就有了立牌上用錢換錢的事情，同時給予我們這些受邀者幫助，保證我們活着走出禁區，反向逼迫詭異只能在超市裏消費。”
“他現在不讓其他詭異進超市，就是希望能逼退超市，讓那個在禁區裏保持了食物壟斷的超市退讓。”
真要說起來，他們這些活人受邀者都是組建成這場商戰的一部分。
周圍其他受邀者聞言不由“哇”得更大聲了。
不只是因為聽到了後續的商戰覺得有些想笑，同樣的，也就是在聽說了這個奇異的商戰後，他們反而燃起了更多對藍星百貨超市的信心。
純粹的人類同胞愛确實不錯，但冰冷的金錢交易更讓人放心。
聽到這，甚至都不用讓迷彩服青年站出來當捧哏，其他受邀者就已經在心動，已經想要去超市試着消費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他們的朋友，就看那些詭異面對超市的态度，盡管生存手冊裏标注讓受邀者不要輕易相信其他人，可域主的反應也算是另類證明了超市的作用。
而與此同時，公園裏的王建德也差不多結束了這次的講話。
這些受邀者也聽到了動靜提前知道不妙，趁着那些詭異開完會從公園裏走出來前，迅速撤離了福安小區的公園的附近。
又熬着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很快也到了藍星百貨超市的營業時間。
幾個受邀者抱團進了超市，并最終親身從祁宴那裏驗證了時南珍話語的真假。
對于超市提供的五百信用點換一百塊的服務，哪怕這個服務換算下來後有些偏貴，所有人也都想着生命無價，毫不猶豫地掏腰包花錢買下了一天的房租。
這大概也是在場這些受邀者最輕松的躺贏體驗了。
不過超市要價是真的有點貴啊……感覺他們平時在禁區外累死累活地賺錢，最後都只是為了能在禁區裏氪金速通一樣。
……
同一時刻，在藍星百貨開門的同時，結束了激情演講的王建德也決定履行了他說的那些威脅。
他準備在超市附近監視，看看有沒有哪個詭異沒把他說的話當回事。
當然，主要是擔心那些紙幣的來源——陳老太又跑到超市裏消費，給祁宴提供後續的活動資金，他還沒忘記把陳老太帶上一起。
而陳老太對此顯然很是無語。
陳老太：“為什麽一定要帶上我又不是只有我能變出紙幣，那些明面上開店的詭都能變錢啊，你怎麽不把他們關起來就一定非要帶上我!”
王建德随口解釋：“當然是因為那個奸商只會對外販賣你給他的那些帶詛咒的錢啊。”
為了和祁宴交鋒，他昨晚把這件事都來回複盤了好幾次。
其中就有祁宴為什麽要把帶着陳老太詛咒的錢賣給那些受邀者的事。
為了把價值只有10信用點的東西翻五十倍賣出500信用點的高價，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由超市老板承受詭異的詛咒、近似于祁宴之前和他收的精神損失費的東西。
要是沒有那個詛咒，祁宴指定收不了這個錢。
而祁宴只拿出這樣的紙幣、并提供代付服務，實際就是為了能多賺錢。
真是個奸商啊……居然連這種邊邊角角的錢都要賺!
不複盤的時候還不知道，現在一複盤那還真是不得了。
祁宴這個人從頭到尾簡直都黑透了!
陳老太聞言也是愣了一下，她也沒想到奸商居然還能奸得這麽細節。
不過陳老太還是不爽自己被域主王建德一對一死盯的狀态，反口反駁道：“你怎麽不知道，除了我付出去的那些錢，他會不會用其他人給的錢假裝有詛咒賣高價呢”
“反正我覺得，你就算真的要計較超市給出來的那些錢的來處，就不能這麽死盯着我一個!”
她還想再說些別的什麽話抱怨，然而不遠處的王建峰突然朝着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王建德壓低聲音：“閉嘴，有詭過來了。要是因為你暴露，那你就完蛋了!”
陳老太能聽出來王建德話語中的威脅，最後只能不情不願地選擇閉嘴。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終于等到了來人——
王建德認出來了，是李老頭。
此時，這個老頭詭帶着幾個小孩詭鬼鬼祟祟地朝着超市的方向靠近，居然真要無視他的威脅光顧超市。
王建德耳朵好，甚至還聽到有小孩詭猶猶豫豫地出聲問道：“老王早上才說了那些話，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合适啊。”
不愧是這個領域未來的希望，這些小孩詭在不哭不鬧的時候還是挺懂事的。
相比之下，李老頭這麽大個人就顯得有些不要臉了。
因為王建德在這之後，聽到了李老頭的那一通詭辯。
李老頭：“有什麽不好的，大家肯定都受不了超市的誘惑，和我們一樣去超市買肉吃的。說句難聽點的，別看老王那麽說，可能他自己私底下就會偷偷進超市呢。”
王建德聽到這臉色都變了。
這個該死的詭奸，沒事別用自己的道德水平來揣度他，他才沒有私下出爾反爾呢。
而李老頭明顯也沒有察覺他的存在，還對着邊上聽話的小孩詭挑撥道：“你還記得麽，我們新學會的那個搞錢手段，同等情況下，我們這相當于是越吃越賺。”
“我們吃得越厲害，其他詭也會覺得的大家都一起吃僵屍肉發爛發臭，大家一起變弱，然後就不會有顧忌地敞開了吃。但他們都不知道，我們有絕學。”
“這麽一直消耗到最後，說不定我們還會矮子裏拔高個變成最強的那撥詭。這就是詭異強弱變化的相對論!”
其他小孩詭聞言都覺得還算有道理，不僅信了還露出驚訝高興的眼神。
只有王建德偷聽到這，整個詭都被那個狗屁相對論氣到不行。
還相對論，還扯淡教壞其他單純的詭異，晚上他一定要找上對方好好談談。
到時候就不信那個相對論還能從他這裏讨到好處。
王建德在腦海中幻想自己單方面和李老頭鬥毆的場景，勉強克制住了自己此時憤怒的情緒。
想到可能還有其他詭異關注着超市，他要是這會兒跳出去罵人最後反而打草驚蛇，他勉強定下心繼續監視。
別說，繼李老頭之後，還真就有不少詭偷偷進超市。
不看不知道，一看簡直吓一跳，王建德幾乎都要被這個兩只手數不過來的數字驚呆了。
甚至就看一些詭異走出超市時拎着的塑料袋的大小，可能就是因為他今天又是反壟斷法又是警告的，有些詭異擔心被發現還選擇了囤貨，光是購買的量都比以前要多出不少。
不是，這得多饞啊，難道就非得吃那一口嗎!
他這難道還間接幫助超市生意變好了
王建德想到這當時更氣了。
他不僅不滿這些偷吃的詭異，連帶着想到超市的那個代繳房租的事，跟着更加遷怒陳老太了。
但凡沒有這些詭異拿着他們這裏的紙幣去購物，祁宴怎麽着都不至于搞出來這麽一手壟斷。
靠!
旁邊的陳老太看着王建德的表情變換，當時心底發虛。
她也是能看懂其他人的臉色的，就是知道這會兒王建德實在是氣得不輕，才更加害怕會不會遭受額外的欺壓。
必須得想辦法讓王建德把重點從“代繳房租”這件事上挪開……
陳老太思索了很久，想到了一個理論上說得過去的方案。
陳老太：“老王，其實這個事情的重點，可以不是超市提供用錢換錢的服務，也可以是收租這件事本身啊。”
“收租時間放在傍晚，就是因為盡可能增加那些人類交不出房租的可能性，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禁區裏的難度也不一樣了……如果不介意這點的話，你完全可以在十二點管他們要錢的吧”
王建德斜眼看向陳老太：“什麽意思”
陳老太笑了：“你忘了嗎，超市晚上可是要歇業的啊!”
王建德當即雙眼一亮，意識到了陳老太的意思。
是啊，他完全可以在晚上收租啊。
超市是要在晚上關門休息的，到時候超市關門了怎麽代繳房租。
就算對方掏出那些沒有詛咒的紙幣，他完全也可以在全然受他控制的住宅樓裏找那些活人的麻煩。
或許晚上收租确實降低了他們交不出房租的概率，但是起碼也能打破超市的該死的壟斷。
……
傍晚，王建德去了超市收租。
只是進入禁區的第二天，十個受邀者這會兒都齊整地站在超市裏了。
但是王建德并沒有露出明顯的失望表情。
王建德接過祁宴遞過來的十張紙幣，轉而微笑地對着在場的這些受邀者說起了交租時間改動的問題：“對了，忘記說了，從明天起收租時間改變，我會在晚上十二點收租。”
聽到這個在禁區裏過分陰間的時間點，幾乎所有受邀者都在此刻變了臉色、
“十二點收租……這怎麽可能……”有人甚至下意識失聲說道。
王建德得意一笑。
怎麽不可能，禁區的難度是動态的，越是困難受邀者越不好對付，他也會被允許使用能力範圍內更加刁鑽的手段。
現在他都被逼到這份上了，還不許他用點別的手段了
王建德看着在場這些受邀者，他看到他們幾乎是立刻看向了超市的老板。
是想求老板拿出沒有詛咒的紙幣，還是希望祁宴能全天候營業
哈，放棄這種天真的想法吧。
祁宴是個人，是個人那就得休息!
難道祁宴還能和他們這些詭異一起比耐力，拼精力!
而他也确實沒有猜錯，因為之後确實有人問祁宴能不能熬夜多工作一會兒。
而對此，區區人類的祁宴确實也只能拒絕。
祁宴：“抱歉啊，我也得休息的，我真的沒辦法做到那麽高強度的工作。”
王建德嘴角得意的微笑越來越明顯了。
然而異變就在此時發生。
因為在受邀者之中，也有人保持了冷靜開始思考。
迷彩服青年之前就發現，祁宴在接觸了帶着詛咒的紙幣後，依舊好好地在超市裏營業工作。
祁宴絕對擁有超出他們想象之外的實力。
甚至于就看祁宴和王建德之間糟糕的關系，他猜測祁宴下班前估計還會給超市額外加上一重防護。
……畢竟就以雙方現在惡劣的關系來說，如果祁宴下班後真的什麽都不管，他覺得王建德絕對會在半夜潛入超市，打翻貨架大鬧一通。
換句話來說，超市絕對能給予他們庇護。
只要他們人能待在超市裏，應該就不會遇到問題。
迷彩服青年主動出聲：“那我們可以應聘在你這裏工作嗎就算是你下班了，我們也能在晚上的時候幫你把店開起來。”
迷彩服青年的提議引起了其他不少受邀者的附和，他們紛紛表示自己願意在超市裏上夜班。
祁宴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可是超市的規模不算大，24小時營業也賣不出去太多東西，和營業八小時差不多。”
“更別說，假如只是為此找人上夜班的話……我感覺也沒必要找這麽多臨時工吧……”
迷彩服青年聽到這，他已經隐約感覺到了不對勁。
祁宴這麽說，總覺得像是在暗示引導了什麽。
而之後其他受邀者焦急下說的話，頓時讓迷彩服青年露出了醒悟的表情。
因為邊上的時南珍在此刻已然為了活命開始內卷，唯恐成為被抛下送死的那個：“我可以不要錢免費上夜班，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祁宴又露出了一個猶豫的表情，邊上的其他受邀者當時更加激動地發言并內卷。
“對，我也可以不要錢，只希望老板你能給我一個上夜班的機會!”
“實在不行我能給錢，希望超市能延長營業時間，我能按小時給錢!”
“只要能活命，我也能給錢!”
邊上，王建德看着這個最後發展出的劇情，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他猛地擡頭緊盯祁宴的臉。
祁宴明面上看去像是在皺眉，好像是面對着這些自願給錢加班的顧客覺得為難，但實際上，他分明看到了祁宴全程微微上翹的嘴角。
祁宴全程都是在笑着的。
王建德回憶了一下全部的經過，從最開始的錢換錢的服務展現自己的實力，到之後的他因為看着超市壟斷肉源氣憤發表講話，同時順應着規律主動往上加難度，以及最後看到現在這些受邀者為了活命付錢工作加班。
整個過程簡直流暢得不行，這件事全程都能直接順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哪怕他不說什麽“晚上收租”的話，最後的結果依舊不會改變。
因為超市的壟斷詭異無法捕獵吃到活人，禁區的難度還是會動态上調。
一旦難度開始上調，最後這些受邀者恐怕都會再度請求超市，為了保全自己希望能一直待在超市中。
換句話來說，在祁宴往超市外擺放了那個面向人類受邀者顧客的新立牌後，最後的結果就早已注定。
感情不只是他們這些詭異吃虧，就是這些同為人類的受邀者實際也是祁宴賺錢的一環。
到最後，只有祁宴大賺特賺的世界達成了。
除了祁宴，這整個禁區裏居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其他勝利者。
……就知道這是個奸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