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賣火柴的小女孩(8)

第49章 賣火柴的小女孩(8)

風雪交織, 在街邊相擁的兩個人并沒有太多的人留意,雖然洛格城的主人并不允許公然性愛,卻不會制止接吻以及其他親密的事。

更何況這樣的相擁比起那些而言實在是有些含蓄, 過往的人也只會覺得那或許是一對剛剛在一起的愛侶,那些剛戀愛的家夥們總是格外的難舍難分, 等到過兩年厭倦了就不會再這樣了。

當然,看到這樣的畫面總是會令人想起自己初戀時熱切的心情,雖然很快就會消散在風雪中,但并不影響想起它時的熱切。

“哦,看起來真是一對愛侶……”

“就是他的妻子個子有些高。”坐着拉車前經過的人說道。

“那她一定很有力氣。”

“那位丈夫的個子也很高。”

“快走了……”

“祖母, 他們在幹嘛呀?”有些童稚清脆的聲音響起。

“親愛的安妮,你還不到了解這些的時候。”年邁的老人拉着她的小手慈祥道。

“親愛的,我想你能親我一下。”這是一對經過的愛侶,然後她的丈夫親了她一下。

“為什麽我是妻子?”斯蒂文從男人的肩上擡眸疑惑道。

“沒有人說你是妻子。”許願輕笑,牽住了他的手在分開時轉身道, “或許他們說的是我也說不定。”

斯蒂文拉低了兜帽,看着身側的人, 陷入了自己為什麽會覺得自己是妻子的疑惑中。

“你之前為什麽說要等到春天才能有三千金幣?”許願牽着他遠離了人群後詢問道。

Advertisement

“因為我并不放心把它們存放在商人或是一些國家, 然後換成一張沒什麽份量的紙。”斯蒂文提及此事也有些無奈,“但它們太重了, 我只能将它們埋在一些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等到春天再去挖出來。”

“這對冒險者而言聽起來像寶藏。”許願拉着他停在路邊, 避開那來往拉着積雪的車輛笑道。

斯蒂文的手指輕輕敲擊了兩下,他承認布蘭德說的一點也沒錯, 雖然他覺得自己藏的很隐秘, 但是并不能完全保證不被人挖出來, 因為他自己也挖到過, 并且毫不猶豫的納為了己有。

因為也野外挖到的就是屬于無主之物,他又不能在旁邊豎個牌子,上面寫着此處財物歸斯蒂文所有。

先不說冒險者們認不認識字,單這個牌子就足以讓他的金幣跟灑在地面上沒有什麽區別。

他思索着,目光落在了身旁人的身上好奇的問道:“那你的金幣都是怎麽儲藏的?”

這年頭盜賊可多的很,不是派傭兵看守就能夠完全杜絕的,畢竟極多的金幣堆砌,傭兵自己将其搬空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可布蘭德好像一點也不會為此擔心。

“我有一座倉庫,牆壁和地面是一臂厚的石頭建造的。”許願在馬車經過後牽着他沿着那已經清理了積雪的道路行走着,“中間是用米湯澆築的泥連接的,倉庫的門也是完整的石頭,通往那裏的四面八方都設置了機關。”

“機關?”斯蒂文沒聽過這種東西。

“類似于自動射箭和陷阱的裝置。”許願沿着道路走向了城門,在那附近停下道,“再出去就是海岸了?要回去嗎?”

“不,去看看吧。”斯蒂文對這裏冰封的海岸也有些興趣。

“好。”許願帶着他出了那十分寬敞巨大的城門。

斯蒂文則在琢磨着關于自動射箭的裝置:“是用魔法操控的嗎?”

“是用機關樞紐。”許願看着他眸中的不解笑道,“類似于魔法,只要未經允許踏入,就會受到攻擊。”

“只有箭嗎?”斯蒂文認真思索道。

那聽起來可不怎麽保險。

“當然不是,還有很可能從天而降的巨石,每支箭上都塗了毒,只要擦破就會死。”許願笑道,“這些只是一部分而已。”

他特意派了傭兵駐守,還試圖闖進去的,就只能看自己的運氣了。

“你這聽起來才像是冒險者們認知的寶藏。”斯蒂文思索着那一定相當巨額的財富以及其中的危險程度,饒有興味的揚起唇道。

他那個大約只能叫一小筆意外收入?

這個人他自己就能建立一座寶藏,難怪他當初對那座森林中的寶藏并不怎麽感興趣。

打火匣,原來是那座寶藏的鑰匙。

“所以你的錢要不要存放在我這裏?”許願笑着詢問道。

斯蒂文在那吹拂而來的海風中看向了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好像确實沒有比布蘭德這裏更安全的地方了:“我覺得如果你建造一座寶庫用來存放其他人的錢也會很賺錢,不單是存放的傭金就能收到手軟,聚集起來的大量財富也會提供大量的資金,讓布蘭德商店開到更多的地方去。”

許願聞言微怔,看着那随口說出這樣言論的青年笑了出來:“你已經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了。”

大量的資金還會帶來大量的權力,尤其是在傭兵之道盛行,各個國家林立紛争的時代,想要問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只是一個理念而已。”斯蒂文瞧了一眼他的神色,在那烈烈的海風中走向了港口旁較高的石壁上眺望向了冰封的海面。

海畔旁的道路有無數的推車和馬車經過,将城內的積雪一趟趟運出來,傾倒在冰面上堆砌了起來,冬日的海面并沒有多少船只停泊,但這裏到了春日,就會有很多艘大船往來。

他的十年見過很多,雖然沒有親手做過一些事,但多少也能想象建立起一座十分有秩序的城池有多難,那要統籌起無數的人力物力,才能讓商店開業,水道暢通,道路不被大雪徹底掩埋。

一個理念當然也是需要付出無數心力的,否則只會輕易崩塌,他相信布蘭德有完成他所提出的理念的能力,但他并沒有去做。

“這個理念做到極致會怎麽樣?”斯蒂文拉住了被風吹拂的兜帽,看着走到身旁的人詢問道。

“會達到人類權力的巅峰。”許願笑道。

斯蒂文神色微頓,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當他聚攏起無數財富,無數傭兵和無數城池的時候,就會成為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我總覺得你好像早就知道這個理念。”

知道卻沒去做,因為他其實并不在乎人類權力的巅峰,他只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以我的經歷來講并不奇怪。”許願笑道,“我是站在很多前人理念的肩膀上的。”

但斯蒂文卻不同,他是自己産生的認知,且具有切實可行性。

“可惜我對經營那些也不怎麽感興趣。”斯蒂文笑道。

權力同時也會帶來經營和束縛,職責與責任,以他的性格來說,不耐煩的時候很可能會直接拔劍砍人,一點都不适合去碰那些事情。

“這樣也很好。”許願擡手拉了拉他被風幾乎灌滿的兜帽,摸了摸他有些冰涼的耳朵道,“這裏風大,回去吧。”

“好。”斯蒂文被那耳朵上幾乎滾燙的溫度刺激的一個激靈,只覺得那一瞬間的藏在身體裏的冷意好像全部迸發了出去,他拉緊兜帽轉身問道,“這裏的冰什麽時候融化?”

“要到二月左右。”許願說道。

如今才十二月。

“好像也不遠了。”斯蒂文對冬天稱不上喜歡,但對這個冬天卻很喜歡。

“再過兩個月你就可以挖金幣了。”許願笑道,“冬眠了一個冬天,不知道會不會長出新的?”

“你聽說過金銀果樹?”斯蒂文有些驚訝的詢問道,“那東西真的是用金幣種的嗎?”

許願神情微頓,再次意識到了在這個世界很多事情是不能以一般常理來論的,幸好他沒有跟面前對新奇事物十分好奇的青年講種太陽的故事。

“你在哪裏聽說過?”許願詢問道。

“離這裏很遠的坎那城,據說有一種樹枝幹和樹根都是金的,樹上結的是金子形成的果實和各種寶石。”斯蒂文環着臂道,“很可惜只是聽說而已,你聽說過嗎?”

“聽說過,不過它應該不是金幣種植出來的。”許願笑道。

斯蒂文眸中燃起了興致:“那是什麽?”

“神力。”許願笑道。

斯蒂文怔住,片刻後聳了聳肩笑道:“算了,我估計是看不到那種東西了。”

不過看了也沒什麽用,再漂亮的金子和寶石到不了他的口袋裏,跟不存在也沒有什麽區別。

“也不一定。”許願跟在他的身後輕笑道。

風聲呼嘯,斯蒂文轉身拉了兜帽詢問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回去了。”許願笑道,“晚餐想吃什麽?”

“這麽快又要到晚餐了?”斯蒂文第一次覺得吃東西的頻率有點高了。

“需要提前準備食材。”許願笑道。

“我不清楚你會做什麽。”斯蒂文摸着下巴沉吟道。

“那我給你做啤酒雞翅嘗嘗怎麽樣?”許願笑道。

斯蒂文覺得很好,因為布蘭德的啤酒鴨就做的很好吃,只是:“總覺得這樣下去會被喂胖。”

這家夥每次做東西自己只吃一些,其餘都是他的,雖然說胖一些證明他很富裕,但是胖胖的總感覺動作會變得遲鈍。

而且他毫不懷疑身旁的人會對他動心是有外貌加成的,畢竟他喜歡對方,時時容易心動,也不乏對方長的極好的原因。

“放心吧。”許願看着有那麽幾分顧慮的青年笑道,“這是你剛來,所以是我親自下廚做大餐。”

“嗯?”斯蒂文輕輕挑眉,“所以過段時間會怎麽樣?”

“會是廚師下廚。”許願笑道,“不過你放心,他的廚藝很好,跟邦妮做面包的手藝不一樣。”

斯蒂文是放心了,他知道自己被喂胖是不太可能了,但很可能會挑食:“你的熱情能維持幾天?”

“一周左右。”許願笑道。

斯蒂文覺得沒什麽問題,當初摩頓和老伯特歡迎他回去的熱情也只維持了一周左右,然後就恢複了之前磨牙趕人的态度。

而他對摩頓和老伯特的耐心頂多也就三天左右,那他對布蘭德呢?

斯蒂文揣着這個疑問,覺得他們戀愛的路相當任重而道遠。

……

布蘭德的面包店在傍晚開業,不到一個小時一天的面包就已經賣空了。

斯蒂文将櫥窗拉下鎖上,将那些銅幣用胰皂水洗過後晾在了篩網上,然後又将巴裏新送來的牛奶拎進來,付貨款時用了一天新賺到的銅幣,然後發現布蘭德面包店一天賺的錢還不夠買牛奶的,其他的更別提了。

不過這家店的主人擁有一座城,只有一家面包店賠錢,問題不大。

“一百枚銅幣,你可以數一下。”斯蒂文數過兩次,将那一百枚銅幣遞了過去道。

“哦,哦。”站在馬車旁的少年小心接過,将其揣進了錢袋裏笑道,“布蘭德先生這裏不會出錯的。”

斯蒂文對他們的關系具體不太了解,聞言倚在門邊笑道:“你這麽信任他?”

“當然,布蘭德先生可是非常好的人。”巴裏呼了呼手摸了下有些冰的臉,反而讓上面暈出了兩片紅,不過卻難以遮擋住那雙漆黑明亮眸中的感激之色,“如果不是他救了我,我可能都活不下來。”

斯蒂文神色微動,輕笑道:“他确實是一個好人。”

雖然到處救人會招來很多的愛慕者和崇拜者,但他喜歡的本來就是這樣的布蘭德。

巴裏輕眨着眼睛,看着那笑起來有幾分溫柔的人有些好奇的小聲問道:“布蘭德先生也救過您嗎?”

“小朋友不要太好奇。”斯蒂文看向他笑道,“拜拜,早點回去吧。”

“啊,好的。”巴裏回神,搓了搓臉解開了拴着的馬道,“明天我會再送牛奶和清水過來。”

“好,回見。”斯蒂文在他坐上馬車時關上了門,也聞到了從廚房裏傳來的濃郁香味,他一邊從堆放雜物的地方走出,一邊揚聲道,“我餓了。”

“馬上就好。”許願轉眸,看着那沒穿罩袍的青年問道,“不冷嗎?”

“不冷。”斯蒂文搭上他的肩,探頭想瞧瞧,卻被其上的蓋子阻擋了視線,“什麽時候能好?”

“下午不還擔心會被喂胖?”許願看向身旁的人笑道。

“那是吃飽的時候說的話,現在不算數。”斯蒂文充分了解自己,吃飽的時候什麽美食都入不了眼,餓的時候一塊幹癟的面餅都是絕頂美味,更何況是這噴香四溢的雞肉。

“你把主食端過去盛好,差不多就能出鍋了。”許願笑道。

“好。”斯蒂文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從他的身旁離開去盛飯了。

而如許願所言,主食上桌後,那一大盤噴香四溢的雞翅也同樣被端了出去。

焦紅的色澤,其上還散落着芝麻和蔥葉,比昨晚的雞看起來還要令人食指大動,而斯蒂文的判斷是對的,因為這種翅中十分好脫骨,肉嫩到不可思議,連半分屬于雞身上大肉的幹柴都沒有,醬汁濃郁入味,斯蒂文再一次體會到了連醬汁都不想浪費的感受。

只是有一點。

“這麽多雞翅要殺多少只雞?”斯蒂文看着盤子裏還剩下的幾個雞翅,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驕奢淫逸。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只吃雞身體的一部分,一對翅是一只雞,他今晚吃的,起碼要宰十幾只雞,這還沒有附帶上布蘭德的。

“放心吧,剩下的部分會被拆分掉賣掉的。”許願看着青年的神色笑道。

“拆分?”

“對,有的人只買雞腿,有的人只買雞翅,有的人只買雞的骨架。”許願在他停筷後将剩下的雞翅都撥到了一個幹淨的盤子裏道,“各個部分的價格不同,也不必想吃的時候只能買一整只雞。”

“唔。”斯蒂文明白了這種做法的好處。

即使是收入極低的人,也能花一份錢嘗嘗味道。

“不過這種事只有冬日才行。”許願起身端起盤子笑道,“雪化了就會不好保存,想這樣吃只能趁現在。”

在這個時代挖一個冰庫倒也簡單,只是儲存冷凍品成本就會直線飙升,儲存分割的零部件更不現實,那時候買一整只雞的人也不會願意雞身上好吃的部分被分走。

斯蒂文剛剛領會到了這種好處,瞬間又滑落到了原處:“你這樣會讓我愛上冬日的。”

“來洛格城的很多人都喜歡這裏的冬天。”許願笑着進了廚房。

斯蒂文端上其他碗碟也跟了進去,見他挽起袖子時道:“我來吧,說好了我刷盤子。”

“沒關系,沒有那麽分明。”許願笑道,“你今晚吃的有點多,休息一會兒。”

斯蒂文從未聽過如此荒謬的言論:“吃得多不應該多幹點兒活嗎?”

“你就當我心疼你。”許願看着近前的青年笑道。

“嗯?”斯蒂文眸光輕動,看着那正在動作的人,手扶上他的腰時從身後抱住了他笑道,“那就謝謝布蘭德先生了。”

“不客氣。”許願略微側眸,看着将下巴搭在他肩上的青年笑道,“雖然我很願意你在這裏陪我,但小心你的袖子濺上水。”

“那這樣……”斯蒂文垂眸看了一眼,将手臂塞進了他的圍裙裏,緊緊貼在了那腰身上。

“好主意。”許願也垂眸看了一眼笑道。

等待吃雞翅的統子趴在廚房臺面的一角,默默選擇了背對,輕輕動了動耳朵。

唉……小情侶真是沒眼看。

沒想到宿主談戀愛也這樣,它可真是個貼心的統。

廚房的一切打理好,雞翅也被放在了溫度很低的窗臺邊,後廚的門關上,貓貓一點也不介意溫度的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餐,只要宿主明天早上把雞骨頭處理好,一切就是完美的!

……

用過了晚餐,外面的天色已經是漆黑的狀态,不過屋內頭頂的燈被重新替換了蠟燭,壁爐的火和長椅旁落地的燭臺倒是讓這裏夜間也是十分明亮的。

就是有些安靜,而且是跟早晨不一樣的安靜。

斯蒂文被指引了這裏的書房,從裏面挑出了幾本書坐在長椅一側翻看着,而這裏的主人卻拉來了一個矮桌,在其上勾畫着什麽。

沙沙的聲音不同于以往聽到的羽毛筆的筆觸,而是好像可以持續不斷的在紙上勾畫着,甚至偶爾可以用一塊小小的東西在其上擦除着。

兩個人都在忙碌,這是一個極好極安靜的學習環境,只是斯蒂文的心卻不像自己獨處時那麽安靜,書上看起來本該十分有趣的事還沒有小貓咪歷險記讀的快。

在讀過兩三頁仍然不記得內容時,斯蒂文果斷放棄了跟自己較勁以及浪費時間,然而起身坐過去時還未來得及看那紙上畫的什麽,先對上了對方擡起看過來的眸,那一瞬間竟然感受到了讓他臉上發燙的心虛感:“那些書我明天再看。”

反正冬日很漫長,除了一些瑣碎的小事有大量的空閑時間進行十年後的二次學習。

“好。”許願輕應了一聲,用手背輕托住他的下巴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他的動作不算突然,只是離的有些近的距離和端詳的視線讓斯蒂文的心一瞬間燃起了滾燙的溫度,連聲音都輕了幾分:“看什麽?”

“看看眼鏡的尺寸和大小。”許願仔細端詳着他的眼間距和鼻梁的輪廓,看着青年青年微微流轉側過的視線笑道,“看我。”

那雙本有些游移的綠眸輕頓,倒是聽話的直直看了過來,只是氣息起伏不定了一下,卻也只是片刻,那漂亮斜飛的眉峰輕挑:“你給富賓恩做眼鏡的時候也是這麽看他的?”

“那倒沒有,我用尺子量的。”許願看着青年露出不善的眸笑道,“不過他主要用于使用,你是做裝飾用,我得幫你做的好看一些。”

斯蒂文唇角輕抿,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溫柔視線,本就在胸口翻滾的暖流幾乎要溢出來,但對面的人認真打量的視線卻讓他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氣息,忍住那想要吞咽的喉結,然而在對方的手從他的下巴收回時他那口氣還未松下,唇上卻印上了柔軟的觸感。

那觸感一觸即分,只留下些許薄荷水的味道,卻讓他的心瞬間亂成了一鍋粥,而讓他如此的人卻是輕輕笑了下,繼續去畫他的圖紙了。

心中火焰翻滾着,那一瞬間就摻雜了那麽一點點生氣。

雖然他是很喜歡這家夥,但總是心跳加速絕對有這個人不斷撩撥的原因。

可這股氣卻無法發洩出來,因為除了跟他更親密一些,斯蒂文想不出其他可以應對面前這種情況的辦法,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這個人變小了揣在懷裏,想看到他時就拿出來親一親。

這樣想想,還真是非常的美好。

許願畫出零件的尺寸時擡頭,看到的就是青年沉浸在思緒中帶着無法掩飾的蕩漾笑容。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讓他極高興的事,以至于臉頰都有些微紅。

許願放輕了動作,輕輕湊了過去輕聲詢問道:“在想什麽?”

“揣……”斯蒂文一個字出口,驀然看向了那不知何時近前的人,一瞬間心髒猛跳,腦海中的思緒在撞上那雙金色的眸時瞬間化為了臉頰上的火焰,像是要将他整個人焚燒掉一樣,幸好他的本能還在,在眸迅速側開時斯蒂文輕咳了一聲道,“沒什麽!”

他的眸側開,可耳垂到脖頸都泛上了十分漂亮的紅暈,因為那本就極白的膚色,更是明顯到不可掩飾,讓那害羞的青年呈現出一種極為瑰麗的美景。

許願略微沉吟,即便他很擅長揣度人心,也沒辦法從一個字裏揣度出青年具體在想什麽,不過想的事應該和他有關就是了,但如果只是上床,應該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來看看樣式喜歡嗎?”許願看着青年恨不得退避三舍的狀态笑道。

斯蒂文聞聲略微坐直身體,眸光輕轉,在看到男人已經轉過去的視線時輕輕松了口氣,重新湊了過去,看着那圖紙上勾畫的圖形。

其上各個部分的零件單獨拆分出來他可能未必認得出,但是在同一個畫面上,卻能夠認出這是組成和富賓恩那幅眼鏡很是相似的零件,只是看起來似乎框架更細更輕薄一些,但在有些地方卻留下了一些黑點,看起來不太好看。

“這是用來做什麽的?”斯蒂文詢問道。

“鑲嵌寶石。”許願将圖紙拿過來,看了身旁青年一眼,給他指着單拎畫出來的寶石,“這樣的切面會很漂亮。”

斯蒂文認真看着他指着的地方,指尖微動着,語氣有些輕:“其實我只是覺得有趣想玩一玩。”

他不像富賓恩那樣需要用它去看清一些東西,這個對他而言只是飾品,甚至不會天天佩戴,可布蘭德卻将它畫的無比精致靈巧。

“我知道。”許願轉眸看了身旁的青年一眼笑道,“我只是覺得你戴上很好看。”

這樣瑰麗漂亮的樣貌,佩戴上那些華麗的飾品是很好看的,只是比起裝飾品,青年往往更注重物品的實用性。

斯蒂文神色頓住,看向他時唇角卻是有些難忍的揚了起來:“你想讓我戴?”

“感興趣的時候戴一戴。”許願笑道,“比起它,望遠鏡更适合你平時使用。”

斯蒂文只覺得指尖的癢意蔓延到了他的掌心,而在這樣寂靜溫馨的夜裏,也讓他不想去顧慮什麽的擁進了對方的懷裏輕喃道:“我不想回去。”

雖然他現在的家也很空曠舒适,鴨絨的墊子和被子讓他一整晚都不必擔心寒冷的侵襲,可那裏太空曠了,讓他總是忍不住思念這個人的氣息和體溫。

許願看着懷裏的青年,微沉了一口氣輕擁住了他笑道:“那就不回去。”

他接受了他的愛,那麽他所有的依戀和愛意,都由他負責和給予回饋。

其實也不完全是負責,因為他本身很喜歡懷裏的青年,雖然愛意沒有他那麽多,但是喜歡的。

斯蒂文扣住他肩膀的手微頓,起身擡眸笑道:“你知道留下我意味着什麽嗎?”

許願聞言,神色有一瞬間的微妙笑道:“意味着什麽?”

斯蒂文唇角輕抿,剩下的話到了嘴邊卻莫名的說不出來了。

可惡,他明明以往說的很流暢!

“我要是留下,肯定不會分房睡。”斯蒂文輕輕側開了眸,心髒卻好像預警般的鼓動不休,“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明明上次沒有這麽躁動的,總不能是上次覺得壓根不會發生什麽,所以才有恃無恐?

可事情已經壓到面前了,退縮是不可能的,至于分房睡,那跟住兩個房子也沒什麽區別,都是隔着一堵牆。

“我做好準備了。”許願看着他掩在發絲中仍然紅的滴血的耳朵笑道,然後收到了青年略帶薄怒的一瞪,雖然沒有什麽威懾力,只會讓人心旌神搖。

“好吧,我還沒有做好。”許願改口道。

斯蒂文只覺得更生氣了,想過去咬他兩口免得牙癢,然後他也真的那樣做了,卻被那含着淺笑的人伸手抱住,順勢親了個徹底。

一吻分開時,什麽氣都散了個幹淨。

“去洗個熱水澡嗎?”許願輕撐着幾乎半壓在身上的青年輕聲問道。

“唔。”斯蒂文輕抿了一下唇,之前已經退卻的緊張再度升了起來。

“鑰匙給我,我過去幫你拿衣服。”許願笑道。

“我自己去。”斯蒂文扶住了旁邊的扶手起身道。

“不是不想回去?”許願笑道,“你回去取,我怕你不好意思再過來。”

斯蒂文眉頭輕動,覺得這家夥真的十分了解他,因為他真的會糾結要不要過來,明明在別人面前都十分好意思,布蘭德果然是改變人心的惡魔:“外面太冷了。”

這麽一冷一暖的交替,可是很容易生病的。

“那就穿我的吧。”許願在青年起身時說道,然後看着那脖頸上再次蔓延的紅暈笑道,“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斯蒂文站直身體,手指輕輕敲擊着手臂道。

他又不是第一次穿布蘭德的衣服,區區衣服而已,又親又抱多少次了。

“那就好,看來我們兩個人都不用出去了。”許願起身上樓道,“你先進浴室。”

“嗯……”斯蒂文輕應了一聲,在對方的身影消失時原本抑制住的氣息嘆了出來,明明是很期待的事,臨陣他竟然慌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慌的,他已經适應了和那個人擁抱以及接吻,再然後無非就是那些事,有人幫忙解決和自己解決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可是他自己還好,去觸碰布蘭德的身體……

許願下樓的時候,如願收獲了一只幾乎能自己冒煙的青年。

很好,這次的想法十分的清晰了然。

“不去洗澡嗎?”許願靜靜的觀賞了片刻,不見青年動作,力圖用最不會驚擾到他的聲音問道。

然而只要他出聲,效果幾乎是一樣的,那樓下靜立的青年驟然擡眸,在看到他時幾乎是驚吓般僵硬轉身,力圖淡定自若,實則差點同手同腳的走向了浴室:“馬上去。”

這個時候如果再繼續惹他,青年佩戴的匕首可不是什麽擺設,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許願下樓,将拿下來的衣服放在了浴室外道:“衣服放在外面了,一會兒洗好了自己拿。”

“好!”斯蒂文聞聲本來還在懊惱,聽到他的話語時揚聲回應了一句,在門外的腳步聲離開時打開了接引的熱水和冷水。

冬季本來是十分不方便洗澡的時候,也就是在西海岸的濱海城市那裏幾乎沒有結冰期和極冷的溫度,斯蒂文能夠獨自出行的每年冬天幾乎都是在那裏度過的,卻沒想到布蘭德這裏會這麽便利。

他在壁爐的旁邊安裝了金屬儲水的裝置,壁爐燒一天,那裏面的水就一天都是極熱的,再連接封好的金屬管,這座屋子一整天都不會缺熱水。

這樣巧妙的構思,讓洛格城的冬天都帶着親切和舒适感。

但是如果只是洗澡,斯蒂文一定會好好享受這樣的待遇,但他這次的目的實在不太單純,熱水浸泡着,反而讓那本就灼熱的內心愈發躁動。

發絲要清洗幹淨,身上也要,第一次親密接觸,不能讓對方有絲毫的抵觸或者厭惡。

斯蒂文攏着濕漉漉的長發,目光落在浴桶旁擺放的小陶罐上時松開了發絲,拿過來打開蓋子,看着裏面流淌的精油,嗅着那清新的橙花氣息,眸光往浴室門口瞟了一眼,下一刻将那精油往浴桶裏倒了幾滴。

甘甜的香味入水,瞬間随着蒸汽溢散了出來,斯蒂文輕動了一下鼻子,有些滿意的将那陶罐放了回去,将自己浸泡在了其中。

濃烈的香味會刺鼻,但淺淡的香味應該會令人感到舒适的,就像他從布蘭德的身上嗅到的氣息一樣,那個人身上的味道很讓人喜歡,總是能很輕易的就引起人的躁動。

香氣溢散,可聞着聞着好像淡了一些,浸泡在浴桶中臉色染上血氣的青年從裏面出來,手再次伸向了那個小陶罐。

這麽多水,再倒幾滴也沒什麽關系。

……

唔……再來幾滴。

……

浴室中的水聲并未傳出來,天色雖然已經轉黑,但時間還早,許願仍然坐在長椅一側在紙上細化着那幅鏡框,然後再将望遠鏡的零件畫了一些出來。

只是在他整理手稿,擡眸看了眼蠟燭燃燒的長度時,卻發現青年在浴室裏待的時間好像有些過長了。

冬天泡澡是很舒适,但是泡的太久很可能頭腦發暈。

許願起身,然而在他剛準備叫人的時候,就聽到了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熱氣從其中明晃晃的溢散了出來,探出的手臂将放着衣服的托盤拿了進去,再次迅速關上。

從浴室那麽高的溫度裏打開門出來應該是挺冷的,看速度,也不像頭暈的模樣,許願略微沉吟坐回了長椅上,也只是靜等了片刻,重新聽到了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木制的鞋底敲擊地面,難免有幾分不貼合,讓那拿着浴巾擦拭着頭發走出來的青年下意識低頭瞧了兩眼腳下,而因此讓那濕漉漉的長發從被他攏着的肩頭滑落了下來。

斯蒂文長的很漂亮,許願一直有着這樣的認知,只是以往相處,注意力未必會在他的樣貌上,可此刻初初出浴的青年即使穿着睡袍,也是體态修長,膚色瑩潤潔白而富有血氣,長發濕漉漉的散落,偶爾有幾滴水并不順着發絲流淌,調皮的滴落在他的臉頰和頸側,順着那極其漂亮的臉頰和肌理流淌,不僅是發絲,連那雙眸都好像染上了幾分水汽,更加的濕潤慵懶了幾分,但又不是毫無鋒芒任人欺淩的柔弱。

他的漂亮是具有沖擊力且不會讓人輕易敢亵渎的存在,就像是十年前他從莊園初醒的畫面,只是比那時多了幾分更加內斂的風華。

風華絕代,不外如是。

許願的目光停留,那雙十分敏銳的綠眸瞬間有所察覺,只是看過來時眸中的光芒輕輕流轉,動作明顯頓了一下,連那臉上的血氣似乎都多染了幾分,卻又在瞬間似乎恢複了鎮定道:“我洗好了。”

“好。”許願看着那在原地躊躇瞬息,走過來落座的青年笑道,“頭發記得擦幹。”

“嗯……”坐在壁爐旁的青年輕應,攏着的發絲的手卻是就着布擰了一下,似乎恨不得它瞬間就能夠幹透,而不是總是滴水到讓人心煩。

“用這個。”許願從客廳陳設的櫃子裏取出了一塊大的幹毛巾搭在了沙發上道,“一會兒可以在壁爐邊晾幹,但不要靠的太近。”

“嗯,知道了。”青年擡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別開了。

那一眼的神色有些莫名,許願一時沒有辨別他的情緒,已見青年更換了毛巾,繼續攏在頭上,兩手胡亂揉着十分幹脆的擦拭着發頂,也将那雙眸中的情緒隐去了。

洗個澡會發生什麽變故?最多就是身體生理需求起來了,可能會自己處理一下?

許願思索着,搭着自己的衣服進了浴室,卻在那裏聞到了十分濃郁的橙花香氣,雖然被水汽沖淡了很多,但味道濃郁的像那一整瓶精油都被打翻了一樣。

他帶上浴室的門走到了那砌起的托盤旁,打開陶罐的蓋子看着其中見底的精油,那一瞬間福至心靈,竟解讀了青年那一眼的意味。

至于是真的不小心全部落入水中還是其他的原因這種細節并不重要。

……有點可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