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偏愛(2)

偏愛(2)

豈有此理, 此等卑賤之身何時能未經她之意對她這般無禮……莫非她宣玉在衆人眼中是輕浮淺薄之人?

容淺奚揮袖阻止,秀眉蹙得更緊:“本宮讓你揉着,也沒讓你占本宮便宜。”

随着話語冷然言出,一聲骨裂之音霎時蕩于堂殿中, 她側目一望, 見顧沄止輕拽着這人的臂膀, 面色仍是柔和。

“啊!”

旁側順勢傳來慘叫,那男侍跪倒于面前,雙手垂落在地,似已被折斷……

此人忙磕頭悔罪,全身顫抖, 難忍其痛楚:“公主饒命!公子饒命!”

“奴才不慎碰得,奴才有罪,奴才該死……”

“拖去柴房吧,”她悠閑地轉動着手中茶盞,故作憐惜地瞧了一眼, 又冷聲道,“這手廢了怕是做不了活, 實在無用了, 就丢出府去。”

跪地的侍仆恐懼不已, 連聲悲苦哀求:“求公主莫将奴才趕出府, 奴才願為公主做牛做馬……公主!”

幾名侍衛聞聲行入殿中, 面無神色地将這男侍帶出了正堂。

她起身理了曳地裙裳,輕盈勾手,讓那竹雪身影跟至左右, 朝浴池的方向直徑而去。

入了池水,她覺舒适不少, 擡手撫過肩處肌膚。

正清洗了幾許,聽得身後有入水聲飄來,與柔霧相融,她莞爾一笑。

肩上的玉指被攔了下,随後有修長細指為她沐浴着。

經過此前的一番鬧騰,他似已習慣了服侍沐浴,與眸前玉軟花柔愈發親近,未覺有何欠妥。

Advertisement

輕撫着方才被那奴才所觸之處,顧沄止嗓音清泠,容色卻若為陰沉:“公主肌如玉雪,怎能被他人髒手觸碰……”

“可你下手也狠了些,”她埋怨般道着,想那可憐之人已再無可能待于府中,佯裝惋惜輕嘆,“本宮原先不打算罰他,畢竟是剛收來的奴才,有些規矩是要慢慢懂的。”

微瞥向身後冷寒身姿,她輕聲數落:“被你這一折磨,多半是個廢人了。”

“其餘可原諒,此事不可。”

只聽得他冷言相道,容淺奚便感溫灼細吻落至頸間,柔和中帶着一絲狠戾,似要将她占據,只得被他沾染。

她放任其肆意妄為,唇畔的得意之色更加濃烈:“那還要煩請沄止……幫本宮洗得潔淨些。”

“富賈鹽商章氏嫡子章钰,被擇為準驸馬?”

入骨纏綿,缱绻戲水,顧沄止眸色微緩,柔聲忽問。

只知程二公子搬離了京,這章钰又是何人……

她冥思遐想了片刻,只能斷定是他打聽所得,畢竟他四處有耳目,應是聽了少許風聲。

已被擇驸馬之事折騰得夠久,容淺奚不以為意,安然回着:“興許是母妃挑選的……本宮都不知,你又是如何知曉。”

她轉眸而望,眉語目笑道:“也罷,随它去了。本宮也只是尋人占着驸馬之位,遵從父皇和母妃之命,未有t情分可言。”

“倘若真招了驸馬,還得委屈着你,只怕來者會對你刁難。”

“不過本宮會為你出氣。”沉聲作思,她婉約一笑,似讓他不必擔憂。

聽罷,他眸光流轉,從容自如地回應:“這天下暫且還無人能刁難我。”

也只在她身旁如是狂妄,容淺奚故作不屑,揚唇恥笑着:“前一陣子都險些丢了性命,還如此大言不慚……”

“不是有公主護着?”他心安理得般淺笑,為其溫和沐浴,帶着清水的皙指掠過肩處嬌嫩冰肌。

池中水霧升騰如煙,她思緒飄遠,想着那懸于心上的重重疑點,覺此刻是相談之機,斟酌過後,從然道出口。

“你何時能與本宮細說,那寒音樓入宮行刺之舉。”

撫于頸處的如琢素指微止,顧沄止頓了瞬息,像是未有隐瞞:“并非在下所下之令,在下也在嚴查中。”

不是他所為……那刺客又是授何人指令為之……

“此番寒音樓是遭人構陷?”她迷茫回眸相望,卻于不經意間如釋重負。

并非他所想之意,這是否意味着他是被無辜牽連其中,未有絲毫隐患之思……

她仍可與其親切,不必思慮過多。

他斂眸肅然而道,眸底寒潭冰寒依舊:“不盡全然,在下未曾下過此令,底下之人擅自行動也猶未可知。”

“擅自而行……可是公然違逆,若被查清,那人恐是性命不保。”冷聲作笑,容淺奚靠于清懷,身骨又柔了些。

“自然。”他見勢擡袖,将身前嬌色漸擁。

可此行徑雖非他所為,卻無法知曉他可有懷此心,世間之事不會無緣無故。

倘若寒音樓擅自而行,又為何行此冒險之舉……

不知該如何提點一二,她暗自思忖,遲疑又道:“皇宮是這天下最為戒備森嚴之地,本宮信你不會這般糊塗。”

她聽着顧沄止于耳旁輕笑,沉聲輕言:“在下不會愚昧至此。”

眼底有華光輕顫,容淺奚凝思許久,緩然問道。

“你……可藏有弑君的心思?”

他似瞬息一滞,眸色又歸于平靜,淡笑而答。

“從未有過。”

默然颔首,既已得他答複,她決意不作深究。至少他親口言道,便令她安心上了一分。

可父皇遇刺一事未做了結,此事事關重大,不會不了了之……

垂眸一瞥,她才覺自己未着衣裳,竟這般待于他懷中如此之久,不免嬌羞起來,清嗓而言。

“本宮最近總有些不寧,卻不知何故,沄止可能夠尋出本宮心間顧慮?”

顧沄止見這抹嬌麗這幾日确為愁壞了玉容,憶起于殿前被她所救之景,不易察覺般嘆息道:“公主太過憂思,皆為在下之過。”

“東市有一戲園,陪本宮去聽聽曲,如何?”

她忽而擡眸,嬌聲相問,心想父皇怒氣應還未消,想不出後路,倒不如去府外消遣散心。

瞧她偶有此興,他唇角微揚,漾出一縷笑意:“在下之幸。”

近些時日遣着府中上下忙裏忙外,事件一樁樁接踵而來,卻是極少有閑心去戲園漫無目的地聽曲。

容淺奚着上一襲宮緞百花羅裙,便踏着悠步,僅帶着一人,朝只隔有幾條陌巷的東市行去。

這東市最有名氣的瑤臺戲園人流如織,此日是格外喧鬧,她駐足于園外,瞧見人煙阜盛,熙來攘往,紛至沓來的賓客坐滿了戲園,才覺有熱鬧可看。

最近戲臺的前方有一處不高卻很是雅致的閣樓,樓中坐着不少達官貴胄,清閑談論着家長裏短,觀望戲子作戲之際,亦可飲茶作樂。

這場戲像是特意為這些朝官籌辦,她淺望閣樓,卻一霎便望見了如孤高清月般的冷肅之影。

好巧不巧,昨夜于城郊山林一帶撞見,而今又能在市井戲園中碰面。

她曾感慨總遇不見周大人,如今倒好,心念放下以後卻是日日相見。

鎮定般喚住了路過的一位姑娘,容淺奚大為好奇,端莊而問:“今日是何日子,周大人怎會此戲園中?”

那姑娘端着糕點欲上樓,聞語止步恭敬道:“今日是百戲大會,由升平署設宴籌辦。據說請來的戲子是箐州的碧娘,驚才絕豔,姿色不凡,故而來此的公子皆是為一睹碧娘的風采。”

似乎瞧出了身側姝色的躊躇不定,顧沄止低斂下眉,與之輕聲耳語:“公主如是不喜,在下随公主換一處戲院。”

這戲園已是東市最大的聽曲之地,為籌辦盛大筵宴的絕佳之園。

她乃當朝公主,論尊卑地位自是比朝官要高上幾分,既已行至此處,哪有另擇他園的道理……

“就這裏吧,”容淺奚又向前邁了幾步,傲然望向已有戲子吟唱的戲臺,“本宮也想見見這名冠戲坊的碧娘是何等姿容。”

園中的嬷嬷像是認出了她,立馬恭維上前,領她上閣樓,與達官顯貴一同作歇。

“宣玉公主尊貴,可入上座,請随奴家來。”

賓客這才紛紛望來,不可思議能在此地遇見公主。

目光于霎那定格,周玦瞧望着行上樓階的玉容皎月,頓時失了神。

閣中的雅座本是不多,已然坐滿了人。他眸光微顫,偏偏于他身旁有一空座,便見着這傲氣嬌豔撫裙而坐,平靜若水,對他不言不語。

容淺奚悠然自若地飲起茶品,不願再提那陳年舊往,頗有興趣地觀那正輕步出場的碧娘,顧盼生姿,眸含秋水,蓮步輕搖,媚意天成,當真是姿色卓然。

這碧娘啓唇淺唱,嗓音婉轉悠揚,鳳吟鸾吹,引得園中賓客不由地發出微許感嘆。

一曲終了,臺中碧娘似與旁側婢女低言了幾語,那婢女會了意,端了一冊曲本便款步走上閣樓來。

于衆人頻頻回望下,婢女行至周玦面前俯身行拜,恭肅而道:“碧娘說了,下一場由周大人點曲。大人可有中意的曲子?”

周玦見此景亦覺意料之外,極為不自在地壓低了語調,蹙眉低聲道。

“宣玉公主在場,這點曲怎能由微臣來,這不是亂了尊卑之序。”

而後鎮然這嬌姝之色相望,周玦柔緩作問:“公主可有喜歡的戲曲?”

這碧娘分明是對他有意,此舉是沖着他而來,為何平白無故要拖她下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