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逢春(1)

逢春(1)

心下發顫, 她含糊其辭般淺聲說着,心緒亂成一團,将徘徊于思緒間難以啓齒之言道了出。

顧沄止見狀擡眸相視,不緊不慢地回應着:“那冒犯之言是在下說着玩的, 公主切莫當真。”

“你在戲耍本宮?”她倏然一拍桌, 只覺他這些舉止令她憤惱極了。

聞言, 他揚唇淡笑,容色卻徐徐而變,莊肅般道着:“公主不願,在下便止,談何戲耍?”

他還敢這般與她說話, 是否還将她當作了主子!

“好!本宮還想說,雲雨花下,你情我願,天經地義,何來冒犯。如今看來, 不必了!”容淺奚甩袖而道,随之重重地坐于軟塌上, 氣得半刻道不出話。

可她又一想, 他為何忽然抗拒, 為何忽然變了神色……

他似是想到了何事, 轉瞬間将她避之千裏……他總是忽遠忽近, 飄忽不定,她難以捉摸,似是絲縷微風便能将他帶走。

見他眼中仍有冷意, 容淺奚眸光一黯,語聲轉了輕:“還是說, 你其實不喜……”

她清楚看得他目光躲閃,他懷有心事,不願與她再有上牽扯……

“只是不願将公主辜負罷了。”

分明應與她維持距離的,可她偏是步步靠近,自己也不受控被誘引……顧沄止輕聲作嘆,似有不得已,思忖少時,坐回她身旁:“在下……怕虧負公主。”

“我都不怕,你在怕什麽?”她百思莫解,咬牙低喃,“你若真怕,我明早便忘,當作未曾有過……”

唯一的枕邊人對她避之若浼,身為他的主,她本可以再治他的罪,可是……她太過煩悶,一時被耍的團團轉,眸底透着盡是無措之感。

握上其肩處玉骨的皙指輕顫不止,他喉結翕動,清眉終是緩緩蹙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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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知曉在說些什麽嗎……這世上哪有姑娘對男子說這些的。”

她置若罔聞,頓覺看淡了這無常世事:“我興許這輩子唯有你一人,也不想再去沾染他人,我便是這樣想的,又會如何?”

“公主在道什麽胡話,待有上驸馬,公主自會忘了在下。”他将清眸微斂,像是在說着再尋常不過之事。

怎說來說去,又言起了驸馬來……

容淺奚極是不服氣,欲對此事争上一二:“即便有了驸馬,我何時言過要與他同房!”

笑話,區區一個聽她之命的驸馬,能左右她行事?她勾唇冷笑一聲,反口便問:“這公主府是我說了算,他人還能爬到本公主頭上不成?”

“那驸馬定會埋怨的,在下會成一罪人。”他言得淡心冷情,眸色明淡,将眼前傲氣十足的嬌色觀望,目光絲毫不移去。

“他敢!”她似說來了勁,月眉一凝,毫不留情地放下狠話來,“他若是敢,本宮便将他逐出府去,再不得踏入府邸一步!”

道完話語時,她覺察着此人已凝望了許久,瞬息間散了底氣,遲疑作問:“你盯着我幹什麽?我臉上可有飯粒?”

他伸手在榻旁矮桌上沏着茶,衣袂下垂,坐如青松,姿态儒雅。

這道觀了千百回的明豔嬌媚淺緩地映入眼簾,顧沄止思索過後,低聲問道:“公主當真不想?”

他竟又謹慎地問了一回,她愣神一霎,桃頰再度染上緋紅霞色。

“不想!我說了不想,便是不想!”

方才已是拒了,怎麽能就此改了話,她颦眉正色相回,将秀面輕微仰高,眸中散着不可違背之勢:“你莫非還想讓宣玉公主毀話?本宮可是……唔……”

根本未聽她續言何語,他已是欺身将她擁至榻上,不由分說地便挑落堪堪攏上的華裳,再是由不得她再言,柔吻落下,一室春色蔓延開來。

“登徒浪子,潑皮無賴……”她怒氣沖沖地道着,卻于他懷中悄然失了抗拒,垂眸埋于清雅之息,怒意化作低低嗚咽。

說着不想,卻賴于他的帳中怎般也不肯離去,他望在眼裏,覺此嬌影太是令他難耐,他定要将她掠奪的徹底,如若不然,今夜恐是難眠。

離去也好,留下也罷,他與此道嬌柔豔色是理不清了……倘若走了,他是必定不容自己将她舍棄,即便想盡千方百計,也要讓她留于身側。

他僅是想了幾瞬,心思便被懷中輕吟勾了走,頓時欲念灼燒,氣息極度不穩。

青絲淩亂鋪展,與之垂落而下的烏發t相纏,她秋瞳若水,朝他盈盈而望,攥着床褥的纖指被他輕握,随後柔和相扣。

“在下見不得他人對公主如此親近……”他忽而于其耳畔低語,嗓音尤為喑啞。

“嗯?”茫然一望,她不明其意。

見她仍是未有明白,他沉聲又道:“一旦想到有人會對公主親近至此,在下許是會行瘋狂之舉。”

那微雨中懇求寬恕的身影蹿入腦海,她忽地明了,他在意的,是她有了曲竹卻将他抛卻……

“你又不是不知,這整個公主府內,我唯有你一個枕邊人,”她悶聲輕哼,似念及了什麽,不禁嘟囔了起,“可惜啊……這枕邊缱绻之人卻一直不願與我說上真言。”

聞語,顧沄止微止舉動,浸染一絲渾濁的深眸明澈了些:“公主想知何事?”

側目與其相望着,她眸光流轉,口中言出的是猜想已久之語:“你并非宸國人,父皇遇刺,與你脫不了幹系……”

她曾被他瞞騙多時,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的巧舌如簧繞了住,趁此時機,她倒是可将他那常年披于身的僞裝撕個幹淨。

顧沄止怔然無詞,渾身一頓,尋思良久也未曾再說出話。

許是不欲再對她有所隐瞞,他此般便是默認了。而她雖是早已猜測得八九不離十,心底仍舊顫動了一番……

“罷了,待會兒再與你細說,”她杏眸微阖,将掌中如寒玉般的長指扣了緊,“你……你莫要分心了。”

“在下百思莫解,公主為何要這般偏寵……”

聽得耳旁飄落低沉之音,灼熱沁骨,她忽感迷離。

“明知在下有諸多不為人知之秘,在下時常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何……”

“我接近你時舒坦,我想和你親近,不可嗎……”她似也給不出回答,随口道着,卻見他亦在沉思着什麽,不解地蹙了眉,“在想何事?”

“在下歡欣,又怕公主降罰。”他斟酌再三,隐含深意似般一字一頓而言。

降罰?這雲雨作歡之事為何要降罰……

她仍感疑惑,深覺此人頗令人費解。

“我不罰,說了不罰便不罰,言行若一,”容淺奚道得鄭重,殊不知她那不斷遮掩的嬌羞早就落入了一汪清泉,“只是你這傷勢太重,你可要思慮清……”

于此,之後的話語便被堵了下。

熾灼氣息似要将她淹沒,承受着皓然素雪迸發而出的淺淺陰戾,她感到媚骨嬌軟,只得由他肆意妄為,心欲彌漫,眼尾莫名落了淚。

碎吻輾轉于玉軟花柔般的頸窩鎖骨,以及發燙耳廓,遂而貼至唇瓣,由淺入深,似将她全身氣力緩慢抽離。

她不自覺地柔緩回應,雙手輕搭其肩,覺此吻仍在加深,不予她任何躲避,勢必要讓她承下所有,引得她幾近窒息。

他像是褪落了高曠淡雅,急掠而來,原先的綿延克制化為一身陰沉之色,留下道道陰狠,冰冷中夾帶着溫灼,于纏綿中将此嬌豔欲滴的金枝玉葉徹底裹挾入懷。

莫名翻湧的委屈與羞憤讓她無所适從,她輕咬薄唇,再不吭聲,淚水濕透了枕巾。

似乎與周玦了斷過後,她便覺着他越發不可遏止,心底的那一點欲望逐漸暴露而出。

莫非他進府後對她若即若離,是因周玦的緣故?是因她念着周玦,他才不願透露妄念,便硬生生地将之隐藏……

正離神時,一轉念她又被牽回夜下風月,将她禁锢在懷之人眉眼輕攏,透着絲絲縷縷的不滿。

他有何不滿可言的……她瞥目不朝他瞧望,似生着悶氣般不覺紅了眼眶。

才見落了諸多清淚,他方才渾然不知,舉止稍滞,他擡指拭去明眸眼角處的漣漣淚水,陰寒散去,徒留一抹疼惜般的柔意。

哪知這似玉柔花轉回眸子,勾上他肩頸,纖纖玉手穿入散下的墨發,仰着下颔透出不可忽視的高傲。

而後她主動覆了丹唇,與他再度輾轉擁吻,含糊暗示着什麽。

此番帳中未言一詞,唯獨有嬌聲抽咽之音隐約回蕩。

花下朦胧,夜色清轉,層雲浮動于深夜中,帳內各處無一不彌散着旖旎春色。

她靠于清懷啜泣更甚,似怎般也止不了。

她也不知為何想哭,大抵是這些時日受了太多譏嘲,起了太多疑心,松懈而下,激起了煩緒。

扯過輕薄被毯将之裹了緊,他眼底流光微動,嗓音低柔地安撫着。

“公主不哭……不哭……”他此生未曾這般撫慰過女子,一時也有些無措,“在下去為公主備水沐浴,可好?”

“顧沄止,我好恨你啊……我好恨……”

疲倦之感于全身亂蹿,她半阖眼眸,喃喃細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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