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預謀(2)
預謀(2)
容淺奚不覺咬牙緊握起玉指, 欲将憤意嵌入掌心,久久不可宣洩。
燕瑜已在使臣身側,在滿朝大臣前清晰道下此話,應不會言而無信, 失了昭國國威。
若她當真應邀去了, 興許這燕瑜也不敢對她作何手腳, 只需熬過這一夜……
此舉明明是将她往火坑裏送,周玦難以忍耐,心上怒火難遏,再道出聲:“微臣仍覺不妥,公主應再……”
“四皇子已讓步至此, 公主僅是前去商議不動幹戈定太平之舉,怎可再猶豫?”段之烆作勢打斷其語,口中言着正義凜然之詞,揚聲反問着。
言下之意,她僅是去商議修好, 其餘的皆是她所思多慮了。
可在場之人心知肚明,四皇子面對美色是何德性, 只是未有一人敢就此道破。
“好……”她柔婉勾唇, 肅聲應下, 眸光裏漾起一絲涼意, “本宮今晚定赴約, 望四皇子莫要食言應許之事。”
周玦見勢慌忙搖頭,不顧禮數地繞過案幾行走而出,怔然道:“公主……微臣以為……”
“周大人不必多言。”深知周玦是為她思慮, 然再這般言說下去,恐是要與朝堂對立, 她故作欣然,而後望向一旁的段之烆,又将目光落于燕瑜身上。
“段大人言之有理,四皇子乃是貴客,本宮應當對四皇子以禮相待,好好商談的。”
瞧見意圖已然達成,燕瑜眉宇微展,眸底淌出縷縷戲谑來:“看來公主還是識一些趣,我今晚便哪也不去,就在那府宅內靜待公主大駕光臨。”
“這熱鬧沒了就無趣了,我倒不如回府去逗逗前幾日偷跑來的野貓,”容煙婕頓感了無興致,捂唇打了個哈欠,朝這道纨绔之影妍姿巧笑,慵懶地向殿外行去,“四皇子可要盡興而歸,本宮先告辭了……”
此二人分明是狼狽為奸,一丘之貉,可她無從抗拒,只得應答。
容煙婕所使的卑劣伎倆她早已有所領教,對此,皇姑便是要讓她當着整個朝廷的面應下這難堪之舉,讓她蒙羞受辱,留得一筆污穢。
而她終是知曉這昭國為何平白無故前來和親,原是容煙婕做下的手筆……
既已應允,她便不能失約,不得讓這天下看了笑話。
本想與常陌道上這一事,可回于府邸時便聽着園中隐約傳來歡笑之聲,容淺奚順口喚住一婢女,遲疑問道。
“常公子呢?”
那婢女悄然指向庭院深處,恭敬作拜,斂聲禀報着:“和花黛在亭臺內下棋,二人有說有笑的,可歡樂着。”
“罷了,他本喜于山水間悠閑快活,遵着顧沄止之意才來相助,本宮不去打攪了。”
此等恥辱之事不說也罷,她思來想去還是不作告知,畢竟只是容煙婕使的花招,欲敗壞她的名聲。
只要去上這一晚,做一了結,她便能全身而退,關乎和親一事昭國不會再提。
用過晚膳後,月色清霜拂窗,點點螢火飛掠,外牆投落一片墨影,随着夜月旁的飄浮層雲忽淺忽暗。
城中一處宅邸內飄出令人心醉的管弦絲竹聲,軒窗上映着道道曼妙舞姿,透顯着堂內莺歌燕舞,紙醉金迷之景。
容淺奚悠然行步至此,房邸前的侍衛擡起劍鞘一攔,将她身後的随從擋了下,只許她一人入內。
她輕揚丹唇,不以為意,示意随行之人退去,獨自行進這四皇子暫且居住的府堂中。
繞過屏風,案榻上醉卧的酒色之徒霎時映入雙目,燕瑜正如癡如醉地賞着舞女曼舞輕歌,懷中環抱二名嬌豔女子,時不時地妖嬈嬌笑,她輕愣于屏風旁,步子微滞。
“本宮來也來了,四皇子要遵守承諾,将兩國和親一事作罷了。”
燕瑜眯眼一瞧,将懷內美人擁了緊,品嘗着纖纖玉手遞來的葡萄,輕瞥向榻上空位:“宣玉公主莫急,來我身邊坐着,我們來好好談論談論敦睦邦交之事。”
冷眼望向這醉生夢死般的景象,容淺奚未挪動一寸,僅是冷聲相道:“四皇子有何打算可直說,本宮沒閑心在這耗着。”
“公主怎能将閑情雅致說得這麽冷漠,可要寒透了這天下公子的心……”燕瑜閑然放開了美人,揮袖示意面前舞女退至房外,周遭舞樂一同止了下。
“你們都退下吧。”
待堂內歸于清靜,容淺奚思忖良久,穩步上前端坐于榻邊,正容亢色般待其下文。
随性坐起了身,燕瑜輕勾上擺置的酒壺,往她眼前的空盞內斟滿了酒:“先別着急着商榷,這酒甘醇得很,公主先陪我飲上幾盞。”
旁側貴嬌之色并未領情,眸色冰冷,似乎不與她言上一句關乎家國安定之語,她下一瞬便會離去。
“公主是怕我在酒中下毒?”燕瑜輕笑一聲,神色若明若暗,色迷心竅地攬上其玉肩,只覺如此冷傲嬌色實在令他欣喜,“這傲然倔性我很是歡喜,不知公主在軟榻上是怎般模樣,我好奇得心癢癢,若能與公主纏歡一夜……”
“你放肆!本宮與你無話可談!”
她見景猛地起身,遏止着心底險些迸發出的怒意,欲離行又被拽了回。
“四皇子好自為之……”
本想着她身為掌權公主,這昭國四皇子應不敢在城中這般威迫她,她還是小看了此人的無恥之度,竟這般膽大妄為,敢對她行如此大不敬之舉……
燕瑜将這抹嬌麗牢牢地桎梏在懷,擡手撫上其桃面玉頰,玩味一笑:“別着急着走啊,公主這般待貴客不敬,也不怕那些朝中老臣愈發不滿?兩國交戰,最終身敗名裂的,還是公主您啊……”
“陪我一晚,我便識趣走人,這和親一說自不會再提……”
他俯于耳畔輕語,覺此嬌豔讓他太為迫不及待而品:“這等大好的交易,公主不會不從吧?”
掙脫未果,她擡袖便欲掌掴,懸于空中的一霎,皓腕已被輕巧地握住。
抵不過身前男子的力道,她越是掙紮,此人愈發來勁,她不禁冷笑道:“四皇子還真是有有趣,到處拈花惹草,尋花覓柳,這千裏迢迢,主意都打到本宮頭上來了。”
事已至此,這縷嬌色竟還冷嘲不止,燕瑜饑渴難耐般眯眼淺笑,再是不欲放開此天姿姝色。
“宣玉公主國色天香,又攬權在身,如此盛氣嬌貴的美人,我自是想嘗嘗是何等滋味……”
“四皇子是與長公主沆瀣一氣,倘若今夜本宮未走出這屋宅,往後便會流言四起,說本宮是靠着美色平息戰亂。”她一字一頓道得淩厲,将此人與容煙婕所謀之意言說得明晰。
燕瑜聞言滿不在乎,宛若當真觊觎她已久,今晚勢必要嘗這媚香軟骨:“公主別說得這般不堪嘛,她得她的利,我謀我的秀色。”
“我就喜歡公主這樣的嬌烈性子,不像那些獻媚讨好的女子,食之無味。”
“我此行可真是為公主而來,公主可別敬酒不吃,吃了罰酒,”他肆無忌憚地撫上其後頸,悠緩地于她耳旁輕吐着氣息,“公主軟媚多嬌,自當是要男子滋潤着才是……”
“你放開我……”
見這狂妄之徒扯起肩處華裳,她奮力作抗,逐漸慌神無措:“你……你這好色之徒,遲早會遭報應……”
忽而意識到身骨嬌軟使不上力,連同嗓音一道發顫,如何也喊不出聲來,容淺奚頓時湧起絕望,清淚莫名沾上了明眸。
“公主是否覺着渾身酥軟無力,連喊叫也不得法?”燕瑜大笑了幾聲,随後伏于女子頸窩間,幸災樂禍般低低而笑,“聞到這屋內的香氣了嗎?這可是我們昭國的寶貝,勾情神香。怎麽樣?名字好聽嗎?”
雖中了迷香,可此抹傲豔之色死命相躲,猛然一避t,引得他撲了個空。
對此人的卑鄙行徑早已心有防備,她本顧慮着燕瑜會在酒中下些迷藥令她屈服,索性便未觸上杯盞,未想這迷藥竟被下在了滿屋的香氣裏……
她無望心悲,卻又困惑為何除她以外之人皆安然無事:“你們……”
像是看出了懷中柔骨嬌顏的疑惑之處,燕瑜心蕩神搖,順勢便将她壓于榻上,伸手繼續扯着華服:“我們提前服了那神香的相克之藥,自是無礙的。宣玉公主只需乖乖順從,我保證今夜會很疼愛公主,對公主溫柔有加的……”
“別碰本宮……你放了本宮……”
眼中浮起隐隐清淚,适才揚起的威儀氣勢已消散無痕,她全身顫抖得厲害,猶如壓抑着滿心的惶恐。
“公主這是在懇求?”身下玉軟花柔眸間含有澈淚,卻仍在竭力抗拒,不失一分高傲尊貴之息,燕瑜似歡欣雀躍,愛不釋手地放柔了舉止。
“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倒是令我更加歡喜……”
他閱色無數,未曾瞧過有女子這般孤高傲氣,這般以唯我獨尊的模樣将他輕蔑以看,仿佛這宸國之權攬于她手是理所應當。
貪念四起,如此天姿豔色竟還未行過大婚之儀,他只想将之據為己有,成為他一人獨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