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都說‘投胎轉世’，可如果連靈魂都沒有，不就等于失去了轉世的機會？”

麻倉葉王封印完最後一個由詛咒師轉化而成的詛咒，就聽到身側禦三家之一的五條家當主狀似不經意的感慨。

“或許他們就沒想過要轉世。”

他那天被兩面宿傩攔下歸來太遲，詛咒師全都成了詛咒，無法再讀心音，但即便如此也大概能從對方行動軌跡推測出這些詛咒師想要做什麽。

或許他們都存着一些瘋狂、不切實際卻願為之傾盡全力、飛蛾撲火般的想法。

癫狂的、完全不符合平安京大陰陽師追求的混亂想法，哪怕深埋心底也時刻蟄伏在腦海。

矛盾且割裂。

“大陰陽師，你知道自己的發言有多危險嗎？”五條家當主眯眼打量面前這位新晉為大陰陽師才短短數月的麻倉葉王。

“在下不過是順着五條當主的話題指向去推測，若是危險，提出這個話題的當主豈不是更加危險？”在回應咒術禦三家之一的當主時，麻倉葉王臉上并沒有任何令人懷疑的表情。

就算與擁有六眼的五條家當主視線相對，他也沒有絲毫畏懼，态度穩當地将對方的「危險」結論輕輕還給了對方。

——只有心裏存有問題之人，才會覺得到處都是問題。

如雙眼被瘴氣所蒙蔽，看不清前行之路，兜兜轉轉于原地致使軀體吸收越來越多的瘴氣毒素，最後不堪重負連感知外界的能力都失去般溺死在瘴氣中。

裏梅很早就守在門口等候啓程，可當最後只等來渾身低氣壓的兩面宿傩時，他臉上不由流露出驚訝的神色。

她……不一起嗎？

兩面宿傩踏出大門，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予裏梅，只顧沉默地催動咒力飛馳前往平安京。

裏梅在後方跟得辛苦，即便全神貫注集中釋放咒力也不過是勉強跟随在兩面宿傩身後。傾盡全力只能做到這步，更發讓他不敢分心。

精神高度緊繃最顯著效果就是他一路上除了對即将到來的戰鬥越發感到戰栗之外，再無閑暇去思考與藤丸澪有關的事情。

藤丸澪昨晚與兩面宿傩把能交流的話語都談開之後，她順勢就坦誠公布了自己目的，并奇跡地得到了兩面宿傩對此不甚在意任由她「處置」的回應。事情正在往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可她昨夜還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到底還t缺了什麽……

藤丸澪不懂自己的「心」。

如果她也有人類定義的「心」。

明明是一夜未眠睜着眼到天亮，大腦卻絲毫不覺混沌，身體除了有點沉之外，并無其它不适感。

她轉過臉，看到了兩面宿傩停駐在部屋門口的高大身影，然而只是一小片刻，就在藤丸澪猶豫是否要起身開門讓兩面宿傩進來時，對方已經轉過身離去。

判斷出兩面宿傩前進方向是大門，藤丸澪即刻起身，換上一套幹淨衣服。

可她還是慢了一步，兩面宿傩和裏梅的氣息正急速離去。

她擡手幻出魔杖——

卻在敲下之前施施然松開手，将魔杖收起。不緊不慢返回部屋，收拾完室內所有物品後就前往洗漱室清潔完自己，吃完早飯，再臉帶與大陰陽師麻倉葉王時常挂在臉上的溫柔笑意一一和這些天照料自己的人類道別完，這才幻出魔杖敲下。

「嗒」。

眼前景象快速變化，僅是眨眼一刻，她就來到了平安京，麻倉葉王的宅邸。

殿內，早朝中正隐忍不适強迫自己忍受周遭貴族心音的麻倉葉王忽然表情一松，臉上永遠維持在令人心感舒适的得體溫柔表情不再勉強。

——是她……回來了。

-

成功到達眼熟庭院的藤丸澪下一刻就讓手中魔杖消散回歸體內，然而，當她轉過身就敏銳聽到了貓受到驚吓發出的低聲威脅聲。

藤丸澪尴尬站在原地，望着遠處弓起背警示自己的瘦小貓咪，為難地擡手撓了撓臉頰。

她似乎不怎麽受「貓」這類動物的待見，尤其是當貓咪還是屬于某一領地的「原住民」時。

“這就難辦了……”擅闖原住民領地的藤丸澪神色複雜地注視着仍對自己警惕不已的貓咪，無奈嘆息：“我有事找葉王，無法顧及你的感受就此離去，抱歉。”

“姬君，許久不見。”

遠在朝堂內的麻倉葉王聽到了藤丸澪在庭院內對貓咪的嘆息話語之後，即刻就令宅邸內與藤丸澪曾有接觸的式神前去接待。

受到麻倉葉王命令驅動，現還留在寝殿造內所有式神全都忙碌起來準備待客茶點，而此前曾為藤丸澪更換過繁複衣物的式神則已悄聲無息顯現于其身側。

“葉王大人正在朝中，暫時無法歸來，特令妾身前來接待姬君。”式神不僅體貼地為主人向藤丸澪解釋了行蹤，還隐約表明麻倉葉王知道藤丸澪的到來并且對此感到高興，特意命令式神前來相迎，唯恐她感覺他待客不周到，先行離去。

可惜式神替主人表達的感情太過含蓄，這些尋常貴族女子稍微思考就能被其體貼、重視所感動的細致入微行為，絲毫沒有被藤丸澪理解。

藤丸澪專注地聽完式神的話語，确認她沒有下文後，再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轉向貓咪，卻發現廊殿下已不見貓咪的身影。

“股宗大人是葉王大人前段時間帶回來的貓咪。”式神留意到藤丸澪的視線，即刻為她解釋：“股宗大人比京都內尋常貓咪對外界氣息感受更加敏銳，在被葉王大人帶回來寝殿後就未出去過一次門，它剛才……只是不适應姬君的氣息，并非有意。”

“謝謝。”聽完式神的解釋，藤丸澪心裏忽然輕松了許多。

式神對藤丸澪展露出與主人一般無二的溫柔笑顏。

她将藤丸澪帶到茶室，接過一旁紙人式神傳遞的熱茶與茶點就擺在了藤丸澪落座的位置前。

“姬君此次歸來，還會再離開嗎？”式神笑看藤丸澪隐忍不讓自己詢問麻倉葉王何時歸來的表情，緩緩打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