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嗯？”

藤丸澪臉上的溫柔笑容與式神一般無二，她眨着眼看着式神，式神也同樣眨着眼看她。

兩人陷入僵局。直到股宗路經茶室，在門口看到裏面的藤丸澪，又發出低低威脅聲才把兩人走神的意識拉回。

“葉王大人很快就會歸來，還請姬君暫且在室內休憩片刻，妾身先帶股宗大人前往廚房，稍後會有紙人式神為姬君端來備好的晌食。”式神體貼不再提剛才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來到門口帶走股宗，留藤丸澪一人獨自待在茶室休息。

式神離開，藤丸澪不由松下一口氣。她适才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式神飽含期盼的提問才不會傷害到對方。

她來這一趟目的是向麻倉葉王确認關于此前詛咒師凝結成咒物之前靈魂是否存在之事，問清楚這件事她就要出發去到兩面宿傩身邊，并沒有久留此處的打算。

更不要提「不會再離開」。

“更何況……”藤丸澪垂眸望着清亮透徹的茶水，不由自主低喃出短促語句。

更何況——若她此次能夠成功收納兩面宿傩的靈魂，遲遲未出現的「叩門者」也定會顯現，無論戰鬥成功與失敗，她都會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不論這個“世界”定義的是同一個人類史世界不同時間段，還是不同人類史的空間與時間。

“抱歉，我本意是讓她來陪你聊會天，卻沒想到反倒給你帶去煩惱。”

麻倉葉王溫和的聲音在茶室外響起時，小紙人也端着精美晌食一排排站在茶室外。

藤丸澪聞聲立刻就站起身，用力過猛的動作伴随着方向截然相反的一陣風——麻倉葉王察覺到藤丸澪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優雅地向後退了一步，柔順的長發因未佩戴烏帽子而懶散披散着，如今一個簡單動作就帶動邊緣幾縷發絲随同微微揚起。

“倒也不用如此……”揚起的發絲落下，感覺到藤丸澪的急切，麻倉葉王有一瞬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溫和笑意：“我能猜到你是因‘那個家夥’的事情，才選擇來到這裏。”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這裏？”藤丸澪穩住自己，避免此時過于急切追問麻倉葉王答案。

“自然。”麻倉葉王笑着點頭。

——因為我一直都注視着你。

“你先吃飯，稍後我再來找你。”麻倉葉王對藤丸澪說完就轉身前往主屋書房。

見麻倉葉王離去，門口候着的小紙人式神這才排着隊進來，逐一為藤丸澪擺上晌食。

等到她吃完放下筷子，小紙人快速收拾好物品，麻倉葉王就來了。

“你想要他的靈魂。”麻倉葉王直入話題。

藤丸澪眨了眨眼，确認這個目的從未告訴過別人，除卻……“那天晚上的對話，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在他身上留有術式，就在那天。”

「那天」……回想起再次遇到兩面宿傩，麻倉葉王被迫與他纏鬥的那次——

“之後的事情，你都‘聽’到了。”藤丸澪忽然覺得此時直視麻倉葉王這一簡單動作，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再做起來就産生了困難。

這難道就是……「尴尬」？

“遠不止。”麻倉葉王剛剛話語沒有說完的「一直都注視着」，完全可以只理解表面意思。

他之所以沒有對藤丸澪完整說完這句話，是因她肯定能夠正面理解它，知道真相。

“我沒有你想的那般值得信賴，像是這等不入流手段我還有許多。”麻倉葉王嘆息：“人類貴族害怕我，其實并非毫無道理。”

藤丸澪聽完麻倉葉王警醒自己遠離的話語，也只是安靜地看着他。

『這位大陰陽師很矛盾。』

越是聽他說話，她越是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已經溫柔到了沒有任何底線——依她現在處境與選擇，就算被劃到詛咒師陣營也不冤枉。可即便如此，身處人類與正義陣營的大陰陽師仍還能允許自己在他家裏自由出入，甚至還對她反省完全沒有問題的行動，這種行為已經不能僅僅用「溫柔」來形容。

『他比任何人都愛着這個世界，愛着世界裏所有生靈。』

因而才包容了哪怕與他處于「對立面」的她。

是了，麻倉葉王本就是能溫柔直面不喜他的人類，甚至對此負面情緒幾近于無的大陰陽師。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生硬地把自己強行塞進陣營裏，将「愛」捂得密不透風。

矛盾且割裂。

“你若是在意‘那個家夥’，就不該在這個時候找我。”麻倉葉王曾也打過詛咒之王的靈魂主意，可看了詛咒師凝聚成的咒物後，他才發現比起與自己相性太差的詛咒之王，果然還是選擇精靈更加适合。

“我确認完一件事就走。”藤丸澪也知道在這個時候找麻倉葉王會給對方帶來很大麻煩，她使用術式傳送到這裏來，并未出去過，應該不會有人知曉她來找過麻倉葉王……吧？

“如果我知道「答案」的話。”麻倉葉王絲毫不問藤丸澪為什麽詢問事情不用術式傳話，就如藤丸澪不問他——為何那天她用術式把話傳給自己卻久久得不到回音一樣。

“詛咒師在凝聚成咒物之前，确實存有靈魂？”藤丸澪問完，注意力就全集中在了麻倉葉王身上。

對上那雙認真的、好t看的紫藤花色雙眸，麻倉葉王輕笑一聲，“我該如何理解這個問題？”

觀察到那雙好看純粹的雙眸逐漸染上疑惑，麻倉葉王喟嘆：“我當時歸來京都，只看到了他們的屍體以及盤桓在京都半空的「詛咒」。”

“可是，你知道那些「詛咒」是他們死後靈魂所化。”藤丸澪沒有忘記那天在竹林裏聽到麻倉葉王用術式傳來的內容。

『詛咒師的戰力被激發到最強盛之刻立即死去，其靈魂會化為詛咒。這類詛咒無法祓除，只能任由其化為咒物。』

知道藤丸澪并未忘卻自己的話語，而現在正是因為這番早期話語才來京都，麻倉葉王臉上笑意漸退，望向庭院颔首道：“但是詛咒師的靈魂狀态存在時間非常短，而演變成詛咒再到咒物的速度非常快。”

“咒力越強，靈魂存在狀态就越短。像是「詛咒之王」那樣的存在，恐怕能夠達成靈魂與身體一同化為咒物的境地。”

麻倉葉王說完再看藤丸澪，“想要他靈魂之‘人’不止你一個，他肯定是做了萬全之策才疾行前來京都，要在他已經做好完全準備下搶奪靈魂……”

“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