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倒V開始
倒V開始
“她醒了。”
安靜坐在廊下, 任由溫暖陽光一寸一寸攀爬直至衣襟，染紅微卷長發末梢的少年聞言側身轉過面無表情的臉。
不帶任何情緒的紅色雙眸落向身後之人拉開的門，适才還眷戀傾灑在他身上的陽光此刻已迫不及待從他側身的縫隙位置延伸邁入內室——
“您……不進去看看嗎？”見少年起身, 所行方向卻是門口，醫師連忙上前一步, 站在醫室門口追問, 微躬的身影盡數遮擋下即将緩慢溢入室內陽光。
少年停下腳步, 似是在思考極其困難、無解的事情。
見狀, 醫師也沒有催促他, 仍保持剛才姿勢伫立在門口等待他的答複。
片刻後，少年轉過身，迎着醫師期盼視線逐步靠近, 最後與他一同進入內室。
兩人前後踏進內室，室外陽光也争先恐後闖入，滿足地落在室內端坐着整理衣袖的少女身上, 細細描繪、勾勒着「她」的纖細輪廓，為其鋪上與清晨溫暖柔和陽光色彩相同的暖金長發以及……喜愛在陽光下盛開的紫藤花同色雙眸。
少女身形體态還未完全長開，卻已能夠從她身上看到未來動人之姿。
“你……還記得昏迷之前的事情嗎？”
可惜, 繼國緣一不是會被人類外貌所迷惑的劍士，縱使他詢問的聲音足夠溫柔。
觀察到少女露出與少年如出一轍的「面無表情」, 醫師臉上表情瞬間顯得有些微妙，他主動開口為緣一補充完整說辭：“你昏迷在竹林裏, 是緣一将你帶到這裏來的。我為你簡單檢查過身體, 各方面都很健康, 經我初步觀察與過往經驗判斷, 你是因驚吓過度而暈倒在竹林裏。”
聽完醫師的解釋，藤丸澪微微皺起眉。
驚吓過度, 暈倒。
腦海忽然冒出意識消失前最後畫面——
她，以第一視角看到了兩面宿傩腹部的那張大嘴……
她，意識消失之前，身處兩面宿傩的「生得領域」。
“肚子不舒服嗎？”醫師和緣一都留意到了藤丸澪臉上表情微妙變化，以及她無意識間擡手撫向腹部的動作，然而開口詢問藤丸澪狀況的只有醫師。
醫師的聲音拉回了藤丸澪的注意力。
“宿……傩。”藤丸澪低喃出他名字的那一刻，面無表情的臉也随之鮮活起來。她擡起頭，抓緊了腹部的布料，急切地望着醫師：“兩面宿傩到達平安京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他會那麽快就……”
“就……”藤丸澪連續兩回話音到達這裏後就失了聲，無論她的大腦如何清楚該用怎樣的詞彙繼續這個話題，她都無法自然的将話題進行下去。
醫師怔怔地回望着藤丸澪，他不明白這名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的少女為什麽會忽然提到五百年前的詛咒之王。他很是不解，于是轉頭看向身側的緣一，向他尋求幫助，而後者……
正面無表情地注視着藤丸澪，完全沒有留意到他暗示明顯的交流目光。
嗐——。
醫師搖了搖頭，在心裏無聲嘆息。
“早在五百年前的平安時代，兩面宿傩……也就是「詛咒之王」，已經被當時的大陰陽師和禦三家當主合力擊敗。”
“傳聞他的咒力過于強大，死後軀體還化為了特級詛咒，禦三家的當主們因這一變故付出了巨大代價才勉力切下他已凝聚成咒物的二十根手指，交由當代大陰陽師封印。”
“可軀體下落卻不明。但是——都過去這麽多年也沒有聽到什麽消息，想來早在那時就已經處理好了吧？”
“簡而言之，現在已經沒有「兩面宿傩」，只有由術士封印、妥善保管的特級咒物「兩面宿傩」。”
藤丸澪認真傾聽醫師所言，觀察他已無下文，她才緩緩移開落在醫師身上的視線，嘆道：“原來如此……”
是麻倉葉王将兩面宿傩的靈魂傳送給了她，現在距離那個時候已經過去五百年，時間太久——她再也沒有機會當面向麻倉葉王道謝；也再也沒有機會追溯自己當時在生得領域失去意識前，為何會感覺到「心」忽然空了出來。
而今她的身體又恢複回最開始的姿态，只要不去細想被未知情緒啃食得千瘡百孔「成長後的自己」，就能神色淡然将自己因倏地跨越完、人生缺失了的t五百年時光而變得殘破不堪的記憶深埋藏起來，任由其腐爛成今後可能會重新構築回成人姿态的軀體血肉。
“你是詛咒師？”醫師越想越覺得藤丸澪提問很是怪異，尋常人應該不會對一名醫師詢問「詛咒之王」的事情吧？再看她此時似是丢了魂的狀态，醫師不由再次開口喚回她的注意力。
藤丸澪回神，緩緩搖頭：“我不是詛咒師，我沒有咒力。”
沒有咒力，不是詛咒師，那就是普通人？醫師覺得她這個回答完全符合自己一開始對她身份的猜測，然而她此時的精神狀态與所提問題的表現又不像普通人。
“你……可還記得昏迷之前的事情？”緣一再次開口。
他所問之事被藤丸澪擱置許久，于是他換了說辭再次詢問。
藤丸澪遲疑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對方指的是自己五百年前、平安時代所經歷之事，她的記憶确實很完整，并沒有被叩門者奪去。但是，關于平安時代過後的五百年「期間」與「此時」，她大腦是空白一片。
令她暫時費解的是，這段記憶空白制造者竟然不是叩門者。
也是……她都擁有了兩面宿傩這一強大「容器」，叩門者已無法輕易奪取她的記憶。
所以，比起「失憶」、「記憶被奪取」，致使她現在記憶空白的更大可能是——确實經歷了時間差跨越，直接來到距離平安時代五百年後的現在！
繼國緣一确認完藤丸澪的狀态，醫師馬上就追問：“那你還記得自己在昏迷前的經歷嗎？”
“……”
藤丸澪沉默地看向醫師，想起最開始他對自己昏迷狀态的猜測。
「因驚吓過度而暈倒」？
她會因得到兩面宿傩的靈魂而被驚吓過度以致昏迷？
藤丸澪緩緩皺起眉，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想不起來也沒有關系。”醫師觀察到藤丸澪的狀況不對勁，立刻阻止她繼續“回憶”。
“你記得自己住在哪裏嗎？可以讓緣一送你回去。”醫師立刻笑着轉移話題，他擡手向藤丸澪介紹起繼國緣一，“別看他一副不可接近的模樣，其實人非常熱心且可靠。”
“就是話不多。”醫師想了想，又補充道。
聞言，藤丸澪好奇地打量起繼國緣一，而後者……面無表情似是在審視着藤丸澪。
藤丸澪：“……不勞煩，我可以自己走。”
“诶？現在嗎？”見藤丸澪下地就要離去，醫師不由驚訝：“就算你現在從這裏出發一刻不停走到城下町，在走入竹林之前天色就已暗下，那附近又沒有可以借宿的獵戶。”
藤丸澪擡頭看了眼天色。
“黑夜行路危險。一行人結伴尚且如此，何況你還獨自一人？難道你就不怕遇到吃人惡鬼？”醫師以為藤丸澪是急着歸家，“你若是非要現在就出發，就讓緣一送你吧。”
繼國緣一聞言，平靜無波的視線再次穩穩落在藤丸澪身上。
感受到醫師的擔憂，藤丸澪臉上表情稍顯動容。
見狀，醫師還以為自己說動了藤丸澪，正要繼續下文，就聽藤丸澪開口道——
“我速度很快，天黑之前一定能到達城下町。”
醫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