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醫師忍了忍, 最後果斷放棄與藤丸澪“溝通”直接向她推出繼國緣一，交由後者護送她前往附近城下町就飛速關上了自家大門。

繼國緣一沉默地望着藤丸澪，像是在無聲詢問她剛才發生何事——為什麽醫師會忽然性情大變把他也「掃地出門」？

對上繼國緣一存在感滿滿的視線, 藤丸澪眨眨眼，半點都沒看懂繼國緣一的眼神暗意。

面部表情相同的兩人, 大眼彼此對視片刻後竟意外地詭異同時移開視線, 一前一後快速、精準往城下町方向疾行——

側眸看向與自己同步調急速前行趕往城下町、呼吸也不曾亂過一絲的藤丸澪, 繼國緣一向來毫無情緒起伏的雙眸難得浮現出疑惑。

人聲逐漸熱鬧, 藤丸澪輕松穿過城下町必經竹林, 擡手拂起遮擋視線的茂密樹葉枝丫，她看到了繼平安時代五百年後的城下町。

“……”

時隔五百年，對比平安時代的城下町, 現今「城」與那時區別……只有街上佩刀行走的武士變多而已。

留意到藤丸澪眼眉中的落寞，繼國緣一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城中佩刀武士——身披标有統一家徽羽織的武士結成整齊巡查隊伍行走在兩側立有格栅門的街道。

他們都是這座城領主的家臣。

“隊伍裏有熟人？”緣一打算将她送到這裏就走。

藤丸澪搖頭：“這個時代已經沒有我認識的人。”

繼國緣一聞言側眸，毫無情緒流動的漂亮紅色眼眸倒映着藤丸澪的身影：“抱歉。”

氣氛突然就安靜下來。

“為什麽「道歉」？”片刻後, 細想完剛才所有對話情境、仍未能找出對方道歉緣由的藤丸澪認真詢問。

然而繼國緣一回應給她的只有「面無表情」。

所幸這位劍士大人只是寡言少語卻并未完全喪失照料普通人的能力，知道藤丸澪「失去」庇護之所，轉身就直接将她帶到了鬼殺隊。

繼國緣一隸屬于「鬼殺隊」——以獵鬼為主的武士隊伍, 其“經營者”是「産屋敷」一族的新任年輕當主。

年輕的産屋敷當主看到被繼國緣一直接領到面前的藤丸澪時，臉上溫柔笑容稍稍一滞。

渾身寫滿「蹊跷」、「謎題重重」的藤丸澪就這樣被毫不設防……不, 應該是毫不認為此事有任何問題的繼國緣一直接領回鬼殺隊，直入産屋敷當主所在宅邸。

“緣一為何會将她帶到這裏來？”年輕的産屋敷當主落座內室, 笑容溫和而自然地望着已單膝跪在庭院地面向自己行禮的繼國緣一。

而藤丸澪仍站得筆直——

她沒有向人類行禮的習慣。

庭院內兩人也沒有強迫鬼殺隊之外的人類向自己行禮的習慣。

見緣一沉默, 年輕的産屋敷當主又換了一番說辭：“是想讓我幫她做些什麽嗎？”

産屋敷當主的嗓音很特別, 比天邊雲朵還要輕柔、稍縱即逝, 卻又能讓人不知不覺中從心底感覺到安穩與溫暖。

就連與人類一族毫無幹系、卻屢被人類當做同類的藤丸澪……也有這樣的感覺。

“醫師讓我送她回去，可是她在這個世界已無任何認識之人。”緣一不知道要把藤丸澪送去何處, 他牢記産屋敷當主對自己說過的話語——

「如果感到迷茫、不知該往何處去就回來此地」。

于是，想起這番話的他，下一刻就将藤丸澪帶到這裏來了。

聽完緣一的解釋，了然他這是在向自己尋求為對方提供「庇護之所」幫助的産屋敷當主臉上笑意不減，他溫柔的視線從繼國緣一身上移向藤丸澪。

“這位姬君，該如何稱呼呢？”

“澪，藤丸澪。”意識到産屋敷當主是在詢問自己，藤丸澪當即回應。

正面與之相對，藤丸澪這才發現産屋敷當主臉上的溫柔笑容格外熟悉，驀地眨眼，她似是看到了麻倉葉王的身影正與對方交疊。

“澪。”産屋敷當主留意到藤丸澪走神的瞬間就已明白對方是因自己樣貌之故而想念起了故人，這樣的狀況他已經歷無數次，并不會因此認為對方此舉是有意冒犯。

“有興趣聽在下淺談「鬼殺隊」嗎？”

藤丸澪回神，疑惑歪頭。

對上藤丸澪毫不掩飾的疑惑，産屋敷當主直言道：“如果您願與我們産生聯系，我希望在此之前……您能稍微了解一下我們的事情。”

産屋敷當主每一句話的用詞都不會讓人生厭，這種在語言上都被人類照料到的感覺，藤丸澪此前也只在麻倉葉王身上感受過。

“請坐。”見藤丸澪對此沒有任何異議，産屋敷當主示意藤丸澪坐在自己對面的空位，“緣一，你也坐到我身邊來。”

“是。”繼國緣一起身，動作流暢且迅速、坐在了産屋敷當主的旁側。

藤丸澪看了眼繼國緣一，再按照産屋敷當主指示方向落座。

兩人坐下，馬上就有侍從為他們端上熱茶。

時值谷雨，正是降雨增多的節氣，侍從将熱茶放下離去沒多久，天邊就淅瀝瀝飄起雨絲。片刻後，遠處庭院景色就被籠罩上薄薄一層缥缈霧氣。

一如寝殿廊下藤丸澪面前飄着冉冉茶香的杯盞與此刻産屋敷當主娓娓道來之音。

這個時代，術士凋零。天地靈氣遠不及五百年前的平安時代，t可人類擴大領域的活動軌跡卻遠比平安時代活躍，戰争頻率高發甚至連盟軍領主在宴會上穿了一套自己不喜的顏色衣服都會引發一場血戰。

人類在大地的哀嚎引誘無數邪祟由彼岸湧向此岸，催發詛咒的誕生。陰陽師與咒術師疲于應對，艱難維序此岸。

正逢此時，京都出現食人「惡鬼」。

陰陽師與咒術師已自顧不暇，于是便有了嶄露頭角的鬼殺隊。

“然而未能言明衆人所知的事實卻是……食人惡鬼的誕生，與産屋敷一族某個不該活下來的先祖有關。”年輕的産屋敷當主話到這裏不由透露出遠超年齡的滄桑感。

藤丸澪安靜地看着産屋敷當主，“您将這些告訴我，就不擔心我轉眼就把它說出去，讓所有人類都就此厭惡産屋敷一族與鬼殺隊嗎？”

産屋敷當主臉上笑意溫柔，“我将這些事告訴與您，就沒有想過要将它永埋。如果您選擇這樣做的話，倒也不錯。”

“成為所有人類無法原諒、接受的氏族，如此更能讓後世吾等謹記使命。”

“竭盡全力在自身有限的時間裏，剿滅惡鬼，徹底結束這錯誤、扭曲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