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吸氣瞬間, 四周滿溢濃郁且超規格的危險咒力。可定睛去看，下方的寬闊區域除卻憑空出現的巨大深坑，已空無一物。

而剛剛驟然迸發的危險咒力, 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戰鬥，已成定局。

夜鬥開始呼氣。

遠方, 剛和裏梅碰過面的羂索猛地擡頭, 神色意外地望向今夜惡鬼們紛紛湧向的地方。

“這股氣息……”

“是宿傩大人。”

裏梅與羂索短暫碰面後離去, 剛踏出對方領域, 就忽得感受到熟悉的咒力威壓。

“你……”

夜鬥怔怔地望着不到一個呼吸就飛快結束戰鬥、恢複原貌後神色無常瞬移到自己此時所處位置前方的藤丸澪, 失言半晌後才重新組織好語言：“到底是女還是男？”

“……”

藤丸澪面無表情。

-

繼國兄弟馬不停蹄趕往鬼殺隊據點，路途順利，罕見的連一只惡鬼都沒有看到。

就連前些天在道路分叉口盤問過往行人身份的織田武家也都撤去。

見緣一停下, 岩勝也随之停下。他轉過頭看向正面無表情注視着前方空無一物地面的緣一，好奇詢問：“那裏有什麽？”

「喀嚓。」

緣一移開視線，手穩穩搭在腰側佩刀, 下一刻推刀出鞘！鋒利刀刃在陽光下一晃眼，繼國t緣一毫不猶豫祓除了霸占道路、外貌如低等妖怪般扭曲的詛咒。

站在原地的繼國岩勝狠狠皺起眉，不明所以的視線緊盯着收刀歸來的繼國緣一。

雖心有不甘卻又不得不承認緣一的劍術比起以前越發精湛, 但是，他剛才的動作……就像是亂砍空氣的瘋子。

“緣一……”

那是他唯一的弟弟。

擁有令他窮極一生努力都無法追趕其左右的劍術天才, 心無旁骛，卻對變強毫無執念, 最不該出現魔怔之兆的最強武士。

“兄長大人, 我們可以繼續前行了。”緣一回到岩勝身邊。

“嗯？”繼國岩勝明确自己剛剛聽到緣一說的是「可以繼續前行」, 難道他剛才對着空氣亂砍一通是因為看到了人類無法看到的東西？

可那不是只有神職者才能看到的世界嗎？

緣一沉默地低下了頭——兄長大人身上的惡鬼氣息淡了很多。

『惡鬼懼怕陽光, 是無法在陽光下如正常人類一樣行走的。』

但是，兄長大人并不懼怕陽光, 現今還和他共同站在太陽底下。

兄長大人不是惡鬼。

繼國兄弟各懷心事，沉默地趕路，在天黑之前就到達鬼殺隊據點。

兩人剛到，就見所有人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起來像是……竭力忍耐着喜悅？

『發生什麽好事了嗎？』

繼國岩勝皺眉觀察着鬼殺隊所有人，“緣一。”

“進去看看吧，兄長大人。”繼國緣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大家看起來都怪怪的。

然而，哪怕緣一說完這番話，還是站在原地看着繼國岩勝。

他在等待兄長大人的決定。

“走吧。”岩勝邁出腳步，緣一也跟随其後。

雙生子之間冥冥中帶有不可替代的默契，即便分隔數年，在決意行動上也不需要過多語言，就能由着默契配合融洽。

正如此刻，即便繼國岩勝從未來過鬼殺隊據點，也能走在緣一前方輕松找到産屋敷當主。

留意到當主臉上雖仍有疲憊卻已不見之前告別時的病态，緣一不由怔了片刻。

“那個男人……”

見到歸來的繼國緣一，産屋敷當主差點因為過度激動而失了神态。他調整好狀态：“鬼舞辻無慘——”

“主公大人！”

産屋敷當主話還未說完，身體就呈不自然角度向旁側傾斜。守在他身邊的家臣看到立刻沖上前，緊緊扶住他即将傾倒的上半身。

一直在暗處關注産屋敷當主身體狀況的醫師見狀也立刻沖出來，他神色嚴肅檢查完産屋敷當主身體後流露出輕松表情，随後轉頭對站在廊外的繼國緣一道：“無事。只是常年體力不濟，加上短時間情緒起伏過大，現在睡着了。”

緣一面無表情颔首。

從頭到尾都在沉默觀察狀況的繼國岩勝：“……”

“「鬼之始祖」鬼舞辻無慘已死，主公大人想親口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就一直撐到現在。”家臣在醫師說完當主身體狀況後，神色無奈對繼國兄弟解釋。

『鬼舞辻無慘死了？』

繼國岩勝的反應要比繼國緣一還要意外。

“是誰……”繼國岩勝剛開口，忽地發現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問出如此明顯摻雜質疑的問題——

『太奇怪了。』

不論是他這個問題，還是詢問的時機，都太奇怪、太過微妙。

一時間，還沉浸在鬼舞辻無慘被打敗的喜悅中大家……都留意到了「不合時宜」的詢問。

正當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岩勝時，見産屋敷家臣帶走當主與醫師，緣一緩緩地後退一步，恰好替岩勝分攤衆人的大半注意力。

繼國岩勝：“……”

然而鬼殺隊衆人留意到繼國岩勝并非因為他無意識低喃出聲的話語，而是看到了他那副與繼國緣一如同個模子雕刻出來的樣貌——沒錯了，他就是唯一能夠讓面無表情的強大劍士流露出與常人提及親人時同樣露出溫柔表情的「兄長大人」！

就在繼國岩勝渾身僵硬伫立原地不知所措時，此前悄聲無息将入睡的當主安全護送回主屋并交由醫師照料的産屋敷家臣再次歸來，在越發怪異的氣氛中，神色自然地邀請繼國兄弟前往茶室。

“我們也想知道，消滅鬼舞辻無慘之人是何方神聖。”

繼國岩勝剛落座，産屋敷家臣就開門見山道。

他擡頭看向對面端坐着的産屋敷家臣，觀察到對方對這個話題并不感到反感才繼續追問：“一點頭緒都沒有？”

産屋敷家臣搖頭。

“熱水開了。”繼國緣一面無表情提醒。

岩勝：“……”

聞言，産屋敷家臣嘴角浮現出笑意。她早已習慣緣一的性格，從容提起水壺沏茶。

冉冉茶香在室內飄起，繼國緣一的腦海緩緩浮現出前段時間也曾與藤丸澪共同在這裏喝茶的畫面。

幾日後，終于醒過來的産屋敷當主不顧家臣建議硬是壓縮時間提前完成鬼殺隊的留尾工作，而後再次喊來繼國緣一。

“鬼舞辻無慘雖已被消滅，但鬼殺隊還是會保留部分小隊以确保世間再無被鬼舞辻無慘轉化的鬼作惡。是繼續留在鬼殺隊，還是回歸普通人的幸福日子，此事所有鬼殺隊的成員都可以自由選擇。”

産屋敷當主沒有詢問緣一關于繼國岩勝此前意要加入鬼殺隊之事，也沒有詢問他是否要與兄長回歸家族，而是直接告訴緣一，自己的決定。

緣一寡言并不代表無法理解當主的話，他直言回答：“我想和兄長大人一同獵鬼。”

『如果世上再無惡鬼，他和兄長就祓除為禍人世的詛咒。』

“我知道了。”産屋敷當主回應緣一時，臉上的溫柔表情一如往日。

他曾借由鎹鴉視線見過緣一拔刀滅鬼的過程。

緣一揮刀的氣息與隊內所有人都不同。

他是特別的。

是神賜予的，與生俱來的特別。

若普通人想要突破極限強行與他并行，勢必為此付出巨大無比的代價。他很慶幸，鬼殺隊裏沒有再出現第二位如繼國緣一相同劍士。

這是一件幸事。

“我們産屋敷一族……”産屋敷當主斂去臉上的溫柔表情，神色嚴肅地面朝緣一方向改坐為跪俯身行禮：“再次向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忍受磨難，堅定信念為世人竭盡心力剿滅惡鬼賭上自己性命的各位，致以最誠摯的謝意。”

在産屋敷當主行禮方向，有收到當主決定而陸續趕來的獵鬼人，當看到主公大人與身後的家臣一同面朝所有人行禮道謝，都被吓得手忙腳亂，想上前扶起當主又怕于理不合，只能站在原地連聲制止。

哪怕與現任當主所處時間不長，但大家都能從他身上清晰感覺到與上代當主如出一轍的堅定，正是産屋敷一族這堅定的意志牽動他們，才有現在的鬼殺隊。

為世人、鬼殺隊付出最多的……是産屋敷一族，産屋敷當主沒必要向他們道謝！

望着聞言擡起頭的産屋敷當主，緣一臉上露出罕見的無奈溫柔表情。

緣一的後方已經擠滿了鬼殺隊成員，當看到産屋敷當主擡起臉，紛紛松下一口氣。再看彼此，終于卸下一直緊繃的情緒，再也無法把控情緒流下眼淚。

站在最後方望着人群中最前方的緣一，繼國岩勝垂下雙眸，扭開臉對着庭院景色，緊抿成一條線的嘴角竟不知不覺微微上揚。

-

鬼之始祖已經被消滅，夜鬥本該就此離去。

可是他沒有等到藤丸澪的答案。

因對藤丸澪的存在充滿好奇，夜鬥選擇暫時留在藤丸澪身邊觀察她。

“你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麽回事？”夜鬥大概猜到藤丸澪不會再回答那天夜晚讓她沉默的問題，于是他這一路不斷嘗試切換問題的其它角度詢問。

剛将一尾魚處理好，架起來烤的藤丸澪聞言面無表情擡頭。

“那天的是「兩面宿傩」吧？他一出現你就‘消失’。我猜測過你是宿傩的容器或者你身上保存有他的術式暫時能幻成他的模樣使用術式，然而我的直覺否認了這些猜測。”

“那不是簡單的術式。”夜鬥一改常态，晴空般的蔚藍色雙眸銳利審視着藤丸澪。

“嗯。”藤丸澪應了一聲，“吃魚嗎？再烤就要糊了。”

夜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