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将門巾帼(26)
将門巾帼(26)
“嘿嘿。”周圍聲不慌不忙地說道:“不敢來啊。”
周圍聲道:“這怎麽不敢來呢?這個……不行……這事兒, 還得從頭捋起,你們才懂……那日,夜黑風高……”
紀青黛慘白着臉坐在原地。
她捂緊了耳朵, 已經不敢再聽下去了。
身負挑撥離間巨大使命的化蛇怎麽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對着紀青黛就是連追帶打。
邪惡的,充滿誘惑的聲音不斷在紀青黛耳邊響起。
【哦~原來他是不能人道, 覺得你好欺負, 什麽都不懂, 沒有依仗,所以才拿你當擋箭牌。】
【所以你在破廟,他可以毫無顧忌地下令放箭, 因為你死不死,都不影響他後來的謀劃。】
【他不能人道, 不願意害黎京安一輩子, 但是卻願意讓你守一輩子活寡。】
【他愛的人不是你,是黎京安。】
【他對你根本就是利用, 韓戰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是個僞君子,是個只會利用女人,還自覺聰明的蠢貨, 只會欺軟怕硬, 欺負單純天真的你。】
【他根本從來沒真心愛過你……】
“不是, 不是。”
紀青黛無助耳朵, 下意識地反駁。
長期被化蛇精神攻擊,加之患得患失, 導致她脆弱的精神更加脆弱,全靠一腔愛意撐着, 這會兒突然爆出韓戰先不能人道的事情,更是讓紀青黛備受打擊。
“不,不是阿戰。”
紀青黛就像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樣,大盛反駁道:“那只是一個故事,裏面的人根本不存在,那個是什麽叫展先的角色,根本不是阿戰。”
【那你去問韓戰先,看看他敢不敢承認。】
“問就問,你們都在污蔑阿戰。”
紀青黛奪門而出。
伯侯府不遠處的巷子內,昨日的兩個小厮高飛呂才正擡着瑜花在和人争吵。
“滾滾滾。”小厮高飛推開一身惡臭的男人,“說了,不賣給你。”
“憑什麽不賣給我啊?”男人穿着粗布麻衣,看着倒是幹淨,但不知怎的身上有股子難聞的惡臭。
高飛捂着鼻子,斜看了男人一眼,這男人叫蔣袁是京城裏出名了的垃圾,都買了五個賤籍的女子回去了,每一個不出一年都會被折磨到上吊,跳井,出了名的暴虐成性,尤其是在床上,每次想出了什麽新的折磨人的法子,都要在自己女人身上實行一遍,然後出來大肆宣揚,有同道愛好者,還會付錢給他專門聽他講,然後蔣袁有了錢,又接着買。
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報應,這兩年蔣袁好像生了病,不管吃多少藥,洗多少次澡,全身上下都惡臭難聞,一張嘴更是一股腐臭的屍體味。
這瑜花雖然得罪了世子,但好歹也是相處過幾年,就算沒情分,那大家也是擡頭不見低頭的。他們是奴仆,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但也是人,還不至于把一個常年見着的活生生的人往火坑裏推,那也太喪良心了。
呂才罵蔣袁,“滾一邊去,瑜花已經有買家了,昨天就已經下定給了銀子,拿了買賣文書去官府過戶了,算算時間,今早就能審批通過,辦好新的文書,馬上過來。”
“呸,你們兩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蔣袁罵完也不走,就站在原地,他倒要看看是誰搶了他看上的人,最好啊,那人毀約不來了,他剛好撿個漏。
正在這時,紀青黛焦慮至極地跑回來詢問真相,看到瑜花半死不活的躺着,身邊站着一個滿臉橫肉,渾身惡臭的男人,以為這就是瑜花的買主,心裏罵了一句自作自受,匆忙跑進了伯侯府。
紀青黛前腳進府,後腳梨落就帶着官府蓋章的過戶文書過來了。
高飛結過文書一看,不錯,齊全了。
梨落将剩下的款項給了高飛,高飛擺出一副不好惹地姿态瞪着蔣袁,“還不滾?沒看到人已經來了嗎?”
蔣袁不甘心地盯着梨落,仿佛要把梨落臉上盯出兩個洞似的。
呂才擡起手,一副要打人的樣子,“滾!”
“呸!狗奴才。”蔣袁恨恨地走了。
呂才對着梨落笑道:“這位小哥,你住哪兒啊?瑜花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乎,你一個人不好擡,我們哥兩可以幫忙給你送到府上。”
“那麻煩了。”
梨落又給了兩個人一點賞錢。
“不麻煩,不麻煩。”
兩個人拿了錢,立刻小心翼翼地将那簡易到了極點的擔架擡了起來。
瑜花躺在擔架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梨落,衣着也很樸素,長相也很尋常,沒有什麽特色,但是眼神很溫和,看着像個厚道人。
今天梨落可以遮掩了自己女子的身份,所以瑜花以為梨落着是個家中略有餘錢,但也不富裕,只能簡樸度日的男人。
這種人家,也不知道買她回去是當妾,還是當奴婢。
不過不管當妾,還是當奴婢,至少在這種厚道人家,在她年老或者家裏需要買東西度日之前,她是不會再被賣的了。
要是她足夠幸運,去的這戶人家厚道至極,她又能多幹活,床上也乖巧,讨得主子幾分情分,說不準老了也能有口飯吃。
瑜花正想着,梨落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到了。”
瑜花回過神擡頭一看,将軍府?
“這這這……”高飛呂才驚住了,“這位小哥,你沒帶我們走錯吧?”
梨落搖頭,“放在這裏就好。”
“不不不,不是,那個……”高飛有點方,“小哥,你在将軍府裏當下人。”
“我應該算借住。”
聽到借住兩個字,高飛呂才松了一口t氣,這要是他們伯侯府不要的人,讓将軍府買了去,那讓世子知道了,那不得挨頓板子?
等高飛和呂才走了,李渡風飛速從将軍府內跑了出來,然後對着瑜花露出了一個笑臉。
“是你?”
“對啊。”李渡風笑,“你不是說我好姐姐多嗎?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我要找的姐姐。”
瑜花看向梨落,梨落對她點了點頭,瑜花還仿佛沒反應過來一樣又看向李渡風,“她是女子?那我的賣身契?”
“在我這裏。”李渡風扶着瑜花往屋裏走,“以後你不用擔心被賣了。”
很快,李渡風将瑜花安頓了下來。
黎京安也過來看了看,跟瑜花說可以安心住着,這裏沒人會趕她出去。
從房間出來後,黎京安看向不遠處的行武堂。
以前的行武堂是父兄和朋友們切磋武藝的地方,現在她把行武堂擴建到了将軍府的一半,最近也招了些孩子,都是些在孤兒署的孤兒,孤兒無父無母,本就命苦,如今有了一個可以吃住在将軍府還能學習的地方,拼了命的想抓住這唯一的機會,練習起來就更加刻骨,時間就更長了。
瑜花休息的房間就在行武堂旁邊。
按理說,這并不是一個适合養傷的地方,因為行武堂操練,要喊,要對抗,着實是太吵了些。
但是,這是武姑娘特意挑的地方。
武姑娘做事總有她的用意。
黎京安深深地看了瑜花房間一眼,擡步走進了行武堂。
另一邊,紀青黛找到了因為肋骨斷了,又躺下了的韓戰先,脫口而出,“阿戰,他們說你不能人道。”
韓戰先剛在全京城面前丢了面子而敏感到神經衰弱的地步,轉頭又被大夫告知,肋骨一再斷裂,這次就算好了也會落下病根,正在瘋狂發癫。
偏這時,紀青黛來了一句不能人道。
而這是他最隐秘的,最脆弱的,最不能暴露的秘密。
是他身為男人最後的自尊。
“誰說的?”
韓戰先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
他長發披散,眼睛猩紅,太陽穴瘋狂地跳動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沖過去捏斷造謠者的脖子。
“我……”
紀青黛被吓着了,就連化蛇都被吓到了,因為化蛇看見,韓戰先身上籠罩起了駭人的黑氣,那是堕魔的前兆。
紀青黛只是被吓着了一會兒,轉瞬就回了過神,告狀道:“就是那個《啼笑緣》它污蔑你,他說你新婚之夜沒去,是因為不能人道,是因為以前被追殺的時候受了傷。阿戰,我們封了那個胡說八道的《啼笑緣》吧。”
《啼笑緣》,又是《啼笑緣》!
韓戰先一把抽出床頭挂着的劍就要去斬了那個胡說八道的周圍聲。
他氣勢洶洶地出門,結果,還沒走多遠就聽見街邊已經讨論開了。
“我的媽呀,這麽大的反轉嗎?”
“展先不能人道?難怪我聽周先生前邊講的時候感覺怪怪的,好多地方感覺都不合邏輯,原來如此。”
“大家都說展先就是韓世子,你說會不會……”
“絕對是,不然他能瘋了一樣的要退婚嗎?要知道當初黎小姐結婚的條件是至少生兩個,一個和将軍府姓,繼承将軍府,韓世子根都斷了,不退婚等着暴露嗎?”
“啧啧,這誰能想到啊,堂堂韓伯侯府,馬上要斷子絕孫了。”
啪。
韓戰先一劍揮過去,砍斷了小販的攤子,然後一路走一路砍。
可是,滿京城都知道了。
他不管走到哪裏都能聽見讨論聲。
韓戰先就像瘋了一樣的四處砍砸,甚至有些路人根本就是閑話家常,壓根兒沒說到他,但是他就是覺得別人在嘲笑他譏諷他。
“我殺了你們!”
韓戰先舉起劍,絲毫不顧身上的傷,他已經瘋到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他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些刁民,殺了他們!
殺!
殺!
殺!
全都殺了!
“嘔。”
韓戰先長劍沒有落下,氣急攻心,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韓戰先被人送回了伯侯府,韓母哭得聲嘶力竭,紀青黛也撲了過來,韓母一把把她推開,“都是你,是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把我兒害成這個樣子的,我要殺了你。”
說着,韓母命令人将紀青黛關進了柴房,命令所有人不準給她任何吃的。
紀青黛拼命地拍打着柴房的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夫人,你讓我見見阿戰,我求你。”
“夫人,我是真心愛阿戰的,我求你,你讓我去照顧她吧。”
紀青黛一直哭一直哭,知道精疲力竭,無力地抓着門框,“夫人,我求你,你讓我去看一眼阿戰吧。”
【沒用的。】
化蛇冷漠無情的聲音在紀青黛耳邊響起。
【你那位尊貴的侯夫人,從一開始就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出生,在她眼裏,你就是一個身份下賤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
【在她心裏,她兒子永遠是對的,所以不管發生什麽,錯的永遠是你。】
【除非你換一個身份,換一個比伯侯府還高貴的身份,否則她永遠都看不起你。】
【整個伯侯府,整個韓家,他們都肆無忌憚地利用你,欺負你,你還要忍嗎?】
【只要我們合作,我保證,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不要別的,就要阿戰。”紀青黛哭着說。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你懷孕,只有你懷孕了,生米煮成熟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侯夫人也會讓你進門。而且,你和韓戰先合歡了,也可以幫韓戰先破了不能人道的謠言。】
“可、可是……我是女孩……”紀青黛瞪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難道不想幫他了嗎?】
“可是,我現在根本不能出門……”
【這點小事,難不住我。】
化蛇一個響指,門開了。
【你可以放心去找韓戰先了,沒有人能看見你。】
紀青黛盯着那扇打開的大門,踟蹰許久,咬了咬牙,沖了出去。
為了阿戰,她什麽都可以做。
此時,韓戰先已經醒了過來,韓母給他掖了掖被子,“戰兒,你告訴娘,那《啼笑緣》裏說的是真的嗎?”
韓戰先眸光驟然陰狠,登時吓得韓母心驚肉跳,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韓戰先反問道:“娘,連你也不信我?”
韓母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問了,在韓語桐地攙扶下離開了。
她前腳剛走,紀青黛就跑了過來,抱着韓戰先就哭,“阿戰,對不起,我不該輕信謠言,害你吐了血。”
韓戰先身子一僵。
紀青黛又哭着說:“阿戰,你要了我吧。”
一聽這話,韓戰先牙都快要碎了,這個賤女人,居然敢……
“阿戰,只要你要了我,一切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韓戰先那要扭斷紀青黛脖子的手忽然愣在了半空中,眼眶濕熱,這個傻姑娘,居然為了他願意付出到了這個地步。
“你真的這麽想?”韓戰先問。
紀青黛咬了咬唇,點頭,兩抹紅暈浮在了臉頰。
“青黛。”韓戰先撩動了紀青黛的發絲,“我以後會加倍對你好的。”
說着,韓戰先狠狠地吻上了紀青黛的唇。
濕冷的唇讓紀青黛羞赧地閉上了眼,整個人都在顫抖。
韓戰先一邊吻着,一邊如同一只毒蛇一樣盯着紀青黛的臉。
青黛,對不起了。
是我對不起你。
但是只有這個辦法了。
連娘都開始懷疑了,只能委屈你澄清謠言了。
你放心,以後我會加倍加倍再加倍的補償你的。
說着,韓戰先脫下了紀青黛的衣服。
片刻後,紀青黛發出了羞澀的聲音,然後許久後,屋內的聲音停了下來。
紀青黛軟綿綿地躺在床上,氣喘籲籲地看着屋頂。
這就結束了嗎?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魚水之歡嗎?
為什麽她心裏有點……嗯……不得勁呢?
好像剛踩上雲端,驟然落了下來,心裏還想飄上去,但飄不上去。
“辛苦你了,睡吧。”韓戰先親了親紀青黛的額頭。等紀青黛睡着,韓戰先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了床上,然後打開房門,叮囑下人紀姑娘辛苦了,讓他們明日多準備一些補品。
第二天清晨,化蛇問紀青黛:“怎t麽樣?韓戰先能人道嗎?”
紀青黛點了點頭。
真的?
化蛇有點納悶,難道《啼笑緣》真的說錯了?
“你們是怎麽做的?”化蛇問。
“哪有人說這些的。”她一個女孩子,怎麽開口詳細描述自己和未來夫君的情事?不就是親親,然後親親,然後親親嗎?
紀青黛紅着一張小臉,喝着滋補湯,不再理會化蛇。
說起來,她現在好像已經習慣黑霧聲音的存在了,如果這個聲音不老是說一些阿戰的壞話的話。
這之後,韓戰先仿佛是為了證明什麽似的,全盤接手了和紀青黛婚事上的所有東西。
他定制了最好的金器,最好最華美的衣服,最大的珍珠,還收購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找了京城最頂級的工匠要将伯侯府翻新。
韓母去找了韓戰先,反而被韓戰先氣得卧床了三日。
韓母感覺韓戰先瘋了。
韓語桐也覺得韓戰先瘋了。
全伯侯府的人都覺得韓戰先瘋了。
可是誰也奈何不了這個瘋子。
直到那日,梨落向黎京安提出,行武堂已經成立多日了,孩子們也進入到了有條不紊的訓練中,是不是應該要求太子過來檢查檢查。
黎京安一聽就明白這是要給伯侯府上眼藥了,立刻心領神會地讓人給太子發了邀請函。
果不其然,太子收到了邀請函,沒多久就過來了。
此時,梨落正帶着十五個男孩,五個女孩一起練劍。
孩子們年齡都還小,最大的也不過才九歲,拿着劍居然也有模有樣。
太子頗為欣慰,對黎京安說道:“有什麽困難,随時和本太子說。”
“這會不會太麻煩太子殿下?”黎京安小心問道。
太子白了她一眼,無奈道:“你呀,就是心思太重。”
“臣女愚鈍。”
太子看向那二十個孩子,不過小小年紀,眼神中已經有了堅毅和狠勁,“行武堂是為大盛,為朝廷培養人才,就不是你将軍府一家之事。父皇胸中韬略,着眼于天下大事,并不拘泥于世俗小節。你扭扭捏捏,小家子氣,反而招人厭煩,懂嗎?”
“臣女明白了。”
太子給了黎京安一個定心丸,黎京安立刻提出了将軍府為了興辦行武堂銀錢拮據,希望從官府定制的武器能夠拖延三個月,等将軍府名下的田鋪租金收上來再全部付清。
太子欣然允諾,又繞着行武堂走了一圈,最後停在梨落身後,“武姑娘,武藝高超。”
梨落收劍,行禮後道:“太子殿下謬贊。”
太子目光下滑,落在梨落的劍上,劍柄,劍身都通體幹淨,樸實無華到了極點。
“只怕,本太子還看低你了,又怎麽會是謬贊呢?”
梨落擡頭,目光正好與太子對視,這人好毒的眼睛。
太子笑了笑,離開了将軍府,讓人去通知司克慶,丢失寶劍的案子不用查了。
馬車過了一條街,正好就是伯侯府。
伯侯府前,下人一箱一箱地往裏擡東西。
太子問道:“怎麽回事?”
侍從周正笑了笑,“殿下,這不是韓世子要成親了嗎?這伯侯府有喜事了,韓世子為了表示對這位紀姑娘的喜歡,花了大價錢,金銀珠寶,绫羅綢緞就不說了,就連韓世子的院子都要翻新呢。聽說光翻新伯侯府的木柴就花了這個數……”
周正伸出兩只手,比了個數,還把手翻了兩番。
意思是這個數,還得翻上兩倍,比他這個太子近身侍衛一輩子賺的錢都要多的多。
太子臉上的笑容冷了幾分,放下簾子,“這京城是愈加奢靡了。”
周正目視前方,也不接話。
很快,太子的馬車進了宮,不一會兒,一道批評伯侯府的聖旨就下了下來。
聖旨怒斥伯侯府上次被勒令反省後,不知反省,反而變本加厲,更是不知節儉,奢靡僭越,着全府閉門思過。
沒幾天,韓伯侯治水失誤回京,又被褫奪了伯侯封號,降為伯。
韓伯侯一點也沒反省自己治水時自持皇後哥哥的身份,剛愎自用的行為,反而将自己被貶官的事情都怪罪到了韓戰先身上,讓韓戰先跪在院子裏,拿着棍棒就揍。
粗大的棍子打在韓戰先的後背上,韓戰先一聲一聲悶哼就是不求饒。
到後面,韓父打累了,韓母帶着韓語桐跪在大雨中求情,總算把韓伯侯求松了口,沒想到這個時候紀青黛過來了,韓伯侯一腔怒火直沖天靈蓋,立刻下令讓韓戰先在雨中跪着,不跪到天黑不準起來。
紀青黛傻眼了。
韓母仇恨地看着紀青黛,“你個掃把星。”
紀青黛無辜地搖頭,“我沒有。”
韓母懶得跟紀青黛這種完全溝通不了的生物說,眼看着自己兒子已經快撐不住昏過去了,立刻讓人備了馬車,着急忙慌的進宮求皇後。
化蛇趁機挑撥紀青黛。
【一家人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小丫頭,你得快點想辦法啊,再不想辦法,你可就真進不了韓家的門了。】
“那也怪那個什麽狗屁的皇帝,我和阿戰的婚事到底關他什麽事?阿戰喜歡在我身上花錢,那是因為愛我,他自己有病,莫名其妙把阿戰罵一頓,還連累了阿戰的爹爹。”
【人家是皇帝,你男人一家都是勢利眼,欺軟怕硬,有什麽辦法?你不硬起來,遲早被他們欺負死,你得想辦法,反擊啊。】
“我……我一個弱女子有什麽辦法?”
【懷孕,你只要懷孕了,就有了孩子,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然後慢慢圖謀,把韓家的管家權拿到手裏。】
“可是,我沒懷孕啊。”
【想懷孕,還不簡單嗎?我幫你啊,我只要略微施法,你這肚子不就起來了嗎?等成了親,進門,你找個機會和韓夫人單獨相處,然後假裝流産,趁機把韓夫人手裏的管家權拿到手裏,也讓那娘們兒嘗嘗你受過的欺辱。】
紀青黛抿了抿唇,拿不定主意。
這樣,不太好吧?
【別猶豫了,傻丫頭,如今韓戰先的老爹回來了,這會兒憋着氣呢?要是韓夫人再在他面前說你幾句壞話,你絕對進不了門,他韓戰先再愛你,再堅持只娶你一個,能越得過他爹嗎?】
“你別吵,讓我再想想。”
紀青黛抿着唇,臉白如鬼。
皇宮內,皇後聽見通報,放了韓母進來。
“皇後娘娘……”
韓母一進門就給皇後跪下了,“你可不能放着韓家不管啊。”
皇後一聽這話就頭疼,“那是皇上的命令。”
“皇上分明就是偏心那黎家丫頭,拿我們阿戰開刀,給将軍府出氣。”韓母哭唧唧地說:“皇上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戰兒不過就是感情用事,一時糊塗,又不是故意的。”
“放肆。”
皇後聲音溫婉但氣勢十足,“你敢在本宮面前編排皇上?”
“臣婦不敢。”韓母委委屈屈地扁着嘴,“可是皇後娘娘,伯侯府是你的母家,侯爺……不,伯爺是你的哥哥,戰兒是太子的表哥啊,你不能坐視不管,眼睜睜地看着皇上貶了伯爺,罵了戰兒,讓伯侯府成為全京城的笑柄啊。你這樣讓我們一家可怎麽活啊。”
皇後擺弄着手裏的棋子,“嫂嫂,你知道皇上和本宮為什麽這次這麽生氣嗎?”
韓母撇撇嘴,“那還不是皇上偏心,黎家是死了幾個人,那也不能就因為死了幾個人,就什麽都順着黎京安那丫頭吧?為國捐軀是将軍府的福氣,又不是我們伯侯府害死她父兄的,難不成還要拿伯侯府的血肉去補她将軍府的虧空?”
一聽這話,皇後眸光冷到了極點,“嫂嫂,皇上當年為什麽給戰兒和将軍府賜婚?”
韓母繼續搖頭。
皇後道:“當年将軍府元帥和兩位小将軍戰死,将軍府只剩黎京安和黎老夫人兩個人相依為命,老夫人年紀大了,也不可能照顧黎京安一輩子,若是黎京安将來的夫婿是個靠不住的,皇上日理萬機又不能時時照拂,這黎京安遲早被夫家欺負死。皇上是看在伯侯府是我的娘家,覺得戰兒品行不錯,以後前途定然不錯。
而當時戰兒和京安一同長大,就算以後夫妻不睦,那也可以念着情分善待京安。甚至哪怕以後戰兒犯了什麽錯,皇上也能看在将軍府的份上,寬容一二。皇上思慮周全,一番考量,既全了黎京安和戰兒青梅竹馬的情分,又給了黎京安歸宿,給了伯侯府t福分,你說皇上拿伯侯府的血肉補将軍府的虧?嫂嫂,黎京安的父兄不是伯侯府害死的,但要不是他們,輪得到你伯侯府現在的太平日子嗎?”
“我……”
韓母哭冤,“娘娘,這事真的不怪臣婦,是那個紀青黛。那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鄉野村女,什麽都不懂,出身低下,一門心思的攀着戰兒,才把戰兒帶壞了。”
“少把問題往別人身上推。”皇後扔下手中從皇上那贏來的棋子,棋子在棋盤上發出叮的一聲,“自己犯錯,不反思自己,反而全賴別人帶壞了人。我現在倒是知道你們是怎麽變成如今這個德行的了。”
“皇後娘娘?”
“鄉野村女?出身低下?你和哥哥的出身很高嗎?”皇後眸光銳利,聲音柔婉,卻帶上了幾分火氣,“當年,先皇寵愛栗姬,賜死皇上的母親,皇上被貶至平仰,也就是街邊一個賣柴的,一年到頭吃不到一口白米飯。我和皇上認識的時候,我們一家也不過就是個殺魚的。要不是先皇沉迷美色,身體虧損太過,子嗣單薄,幾個孩子先後病死,又重新将皇上接回宮中,皇上再将我接回宮中,我們一家還在街邊上讨生活,一年四季吃不上兩回肉。”
皇後怒道:“現在好了,你們仰仗皇上的恩德,日子過好了,富裕了。一個治水時拿着皇上姻親舅舅的身份欺壓當地官員,行事張狂,一個在京城內奢靡狂放,一箱一箱的珠寶绫羅往府裏擡,開始看不起老百姓,論起出身了?這就是你們的第二錯。”
皇後說道:“本宮今天放你進來,就是和你說個明白,別想着再拉着本宮給你們求情。京城現在的貴族仗着皇上寬容,是越來越奢靡了,連銀筷銀碗都滿足不了你們了,要不是大盛律法壓着,你們怕是金碗筷都用上了。這次,皇上懲治伯侯府,就是要殺雞儆猴,治一治這京城的奢靡之風!”
皇後性格如水一般溫柔,當年就是殺魚的一把好手,不管遇到多難纏的客人,也總是笑臉迎人,甚少如此動怒。
如今卻長篇大論的斥責伯侯府,韓母頓時跪在地上,脊背發涼,冷汗一層一層的冒。
“娘娘,臣婦知錯了。”
韓母聲音發抖,兩股戰戰。
“光你知錯了還不行。”
皇後呼出一口氣,心氣稍微順了一些,“回去告訴哥哥,這一次,他拿戰兒撒氣,故意打戰兒,自己不出頭,逼你來向本宮求情的事情,本宮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是,其他的,一樁樁一件件,給本宮好好反省。尤其是他和戰兒,要是反省了還想不明白,以後就回去繼續賣魚吧。”
“是,是。”
韓母小心翼翼地退下,出宮門,上馬車時,腿一軟,直接跪下了,等回了伯侯府,立刻病了。
娘娘這話說得甚是嚴重啊。
連讓他們回去賣魚這話都說出來了。
韓母流着淚和韓父,韓戰先說,心裏更是恨毒了紀青黛。
都是這個狐貍精。
都是這個妖孽。
要不是她,戰兒早就和黎京安成親了,就算伯爺治水不利,行事稍微出格了一下,還有皇上派過去有經驗的治水副将幫忙,加上将軍府的軍功幫助,伯爺也不至于丢了封號。
韓母搖搖頭,表示不想再見到韓戰先,“戰兒,娘今天就把話撂在這了,除非娘死,否則紀青黛別想進門。”
韓母的話重創了已經搖搖欲墜,瀕臨精神崩潰的紀青黛。
化蛇當場趁勝追擊。
【她都對你圖窮匕見了。你還猶豫什麽!】
【你為了韓戰先付出了多少,甚至把身子都給他了,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娶別人嗎?】
“我……”紀青黛一咬牙,“來吧,我要懷孕,我要和阿戰在一起,為了阿戰,我什麽都可以做。”
【好姑娘。】
一團黑霧進入紀青黛的肚子。
【算算時間,再過幾天,距離你和韓戰先的同房就過去一個月了,到時候你就可以找大夫了。】
【傻丫頭,你要記住,這世上不管是誰欺辱你,你的忍讓,寬容,都只會換來變本加厲的上海,你要反擊,要讓所有欺負你的人付出代價,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感同身受,你所受的苦才不算白受。】
顯然,這一次化蛇的話,紀青黛是徹底聽進去了,她甚至都沒有反駁,只是沉默着。
幾天後,紀青黛開始裝模作樣地吃不下東西,然後讓丫鬟去通報了韓戰先。
這會兒韓戰先正被韓父訓得像條狗一樣老實,丫鬟再三通報也不敢去。
終于,韓父松了口,“你去吧,請個大夫給她看看,然後給筆錢,把她送出府,告訴她以後不準回來了。”
“是,父親。”
韓戰先跟着丫鬟來到了紀青黛的住處,推門而進,此時大夫已經請了過來了,正在給紀青黛把脈。
韓戰先假意關心紀青黛的健康,和她聊着天。
心裏卻思考着怎麽和紀青黛說讓她暫時離開伯侯府,等以後皇上忘了這次的事情,伯侯府重新發達起來,他再把紀青黛接回來。
反正,現在皇上大發雷霆,父親和娘短期內應該也不會想花錢辦喜事,給他娶媳婦了。
韓戰先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居然也算因禍得福了?
“青黛,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說。”韓戰先剛說完一句,大夫忽然跪下,“恭喜世子,賀喜世子,紀姑娘,這是有孕了,算算時間,已經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