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聽到姬逐鶴如此認真的說出這些話,傅封安心中感覺懊悔極了。
如果她知道了一直想要殺的傅封安就在自己身邊,還是自己曾經信任的侍衛,她會真的狠下心嗎?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欺騙,更加的憎恨自己?
傅封安想最後說一句,但姬逐鶴已經先開口。
“到了。”
“嗙——”
一只灰熊将什麽摁在樹上,那一聲悶響瞬間将姬逐鶴與傅封安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傅封安就疾步沖過去。
姬逐鶴射出一記箭要将熊引過來,但距離仍是過遠,雖然紮到了熊,但這傷不夠致命。
“嗚!”灰熊悶哼,兩個爪子敲擊了自己的胸口洩憤,最後才轉身對傅封安他們二人展露出敵意,“嗚——”
灰熊想要沖姬逐鶴過去,但傅封安早已攔在前面,他負責拖延時間,讓姬逐鶴好将恪王帶到安全的地方。
樹樁下,恪王傅賀疏心口被熊爪抓出了傷,他抱着手臂,仍在積蓄力量站起來。
“我扶你上馬!”姬逐鶴在他面前下馬,一手伸上來,“我的侍衛不會和它僵持太久,必須趕緊離開。”
傅賀疏看着她便心生嫌棄,但也忍住了沒動手,而是嘴硬道:“本王不需要欠你人情,方才只是大意,滾。”
姬逐鶴不喜歡聽人死到臨頭了還嘴硬,她才不管這會不會讓傅賀疏傷口撕裂,猛生了一股力将人拽起來,讓此人心口狠狠砸在了馬背上。
她鉗制住傅賀疏一只手,另一手按着他的後肩,實在是不客氣,隐隐要發怒“恪王殿下,本宮也不是很好說話的一個人,既然你倔,那也不要怪我不給面子了。畢竟啊……救人一命可好抵過幾月的吃齋念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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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賀疏心口的傷撕裂得更開,但他還是死死咬緊牙關強逼着自己熬過去,一點兒也不願意示弱。
姬逐鶴不管他。畢竟這是他自己不要命弄出來的,到現在還不肯服輸,比起斷胳膊斷腿,這點傷已經是小的了。
這馬她已經騎的得心應手,身後的恪王大氣還沒喘一口,就聽着姬逐鶴對自己命令道:“待會兒記得把我的侍衛捎上。”
傅賀疏覺得自己怎麽說也是傷得最重的,再次嘴硬問。
“本王憑什麽要……”
“不聽的話,把你丢下去喂熊,恪王殿下敢不敢試試?”
這女人……心可真歹毒。
傅賀疏不得已妥協,準備好了手去撈傅封安。
姬逐鶴鎖緊眉頭從灰熊側邊沖過去,傅封安和她倒是心有靈犀,抓住了傅賀疏那伸得極不情願的手上了馬背。
騎馬比馬車可颠簸多了,姬逐鶴的後背貼到了傅賀疏血淋淋的胸膛,感到了一陣發涼。傅賀疏也強撐了太久,幾乎沒了意識,腦袋就要往姬逐鶴薄肩上砸下去。
不過因為傅封安也在,這事最後沒有發生。
他扶着傅賀疏的肩,說:“殿下,直接出林吧?屬下待會兒數清獵物,您先帶恪王出去。”
他在為姬逐鶴考慮。
如果所有人看到姬逐鶴救了恪王,那将是大功一件。
姬逐鶴看着傅封安下馬,心裏很不是滋味。
“……記得早些出來,本宮不喜歡等人的。”
從獵林出來最早的不是姬逐鶴,收獲頗豐的忠王妃擦幹了手準備回到廊亭下休息,就聽着有策馬聲。能提前這麽早出來的人并不多,除非勝券在握,不然都會熬到夕陽落山。
太子妃盧芳舒捏着帕子笑道:“忠王妃該不會遇到對手了吧?這榜二也要丢了。”
忠王妃想不到還有誰敢這麽大膽與自己較量,撇頭一看來者是空手而歸的姬逐鶴,她突然嗤笑出來。
“太子妃莫要太早下斷定,我在獵林裏可沒看到昌羽公主,也許是被草叢裏的兔子吓到了跑回來了呢。”
她站在這兒也看不太清,若是觀察再仔細些,一定能注意到她背後的恪王。
“是恪王殿下?殿下怎麽了?”
老官們看着靠在昌羽公主背上的傅賀疏,都後背冒冷汗,另一邊的太醫們躊躇不前,又聽了姬逐鶴一嗓子喊過來。
“愣着做什麽!恪王受傷了,還不來人!”
齊王看到姬逐鶴扛着傅賀疏的肩,一時間也擔心,問身邊的皇後:“這是怎麽回事?老五怎的受傷了?”
皇後起身,說道:“臣妾去看看,陛下先莫要擔心。”
太醫們将恪王扶走,皇後只是輕輕看了一眼當做關心,最主要還是往姬逐鶴這兒過來問清楚原因。
她看了五皇子心口那傷還不小,為了讓皇帝那邊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複,于是小心試探問着面前的姬逐鶴。
“昌羽公主,能同本宮說說是發生了何事嗎?為何恪王會受傷?”
傅賀疏不僅是齊王的愛子,還被不少人追捧當成第二個鷹眼,如果今日他出了什麽事,進了獵林的人都會遭罪。
“恪王殿下在深林裏遇到了熊,逐鶴也是覺得右林裏搶不過其他人,所以選了左林。也是誤打誤撞遇見了和野獸搏鬥的恪王,至于更多的,皇後娘娘還是之後問恪王殿下吧?”
“左林……選了那個地方昌羽公主倒也是有膽量。”皇後知道這地方的野獸都不好惹,除了五皇子傅賀疏沒人敢一個人挑左林走。
昌羽公主這話半真半假,就算是選右林競争太t大,也不應該碰巧就撞上了被野獸攻擊的傅賀疏。要知道這麽多年以來,傅賀疏的戰績可都是從左林裏打出來的。
皇後沒有能再問的,于是走返回去将她的原話帶給了齊王。
香已經燃盡,收獲頗豐的人都将獵物拖了出來。忠王妃也是不出所料獵得的是最多的。看到這裏,太子妃一瞬間就笑得沒那麽開心了。
“忠王妃武将世家出身,沒人敢與她争,本宮倒也是習慣了。”
“忠王妃,虎八頭、鹿五頭、蛇七條……”
傅賀疏所在的廊亭下,太醫替他抹好藥,紗布也跟着打好了。坐在旁邊看書的二皇子傅元看了他這傷口,下意識用手裏的書擋了擋鼻子。
“五弟今年不與忠王妃争魁首了?”
“……”傅賀疏盯着在對面廊亭坐下的姬逐鶴,将自己身邊的侍衛叫了過來,“林福,昌羽公主的獵物可清算出來了?”
“回殿下,昌羽公主出來的時候只帶了幾只兔子,有……什麽問題嗎?”
傅賀疏招手示意了侍衛湊近些,他小聲說了幾句,這人就迅速走下了廊亭往清數的侍從那去。
“聽說昌羽公主就帶回來了幾只兔子?”忠王妃笑着坐下,目前為止在場之內已經清數的人之中她是榜首,如此得意似乎也沒什麽不對,“恪王今年時運不順啊,昌羽公主呢?聽說你就帶回來了幾只兔子?”
“逐鶴對争魁首不感興趣,這些兔子也準備帶着好生養着。”姬逐鶴靜靜聽着侍從報數,明明傅賀疏已經醒了,但遲遲不見人将他的獵物擡出來。
總不可能他的獵物就那一頭熊,還沒有捕到?
“殿下。”小言從後面回來,輕輕跪下湊到了姬逐鶴耳邊,“剛剛有人來帶話,我們的兔子被人換成了二十頭虎、鹿,還有蛇、松鼠……”
“本宮的……”
姬逐鶴被這個數量吓到,差點說漏,同時往對面的恪王擡了下眉頭。
不愧是恪王,出手就是闊綽。
傅賀疏将自己的獵物都換給了姬逐鶴,自己這邊只剩了兔子,自然是沒辦法拿出來獻醜,所以他的侍從也有眼力。就拿了恪王受傷搪塞了一下,不參與競争。
“殿下,那兔子……”
“都死了還留着做什麽?找地方扔了。”
“……好。”
林福其實還有話沒說,但怕說多了會讓面前這臉色黑下去的恪王更生氣,索性選擇了閉嘴。
姬逐鶴現在內心緊張得很,她盯着獵林的入口,始終沒看到出來的人裏面有自己的那個侍衛。
“慕鶴安還沒出來?”
“殿下,再等等吧?”
盧芳舒關心道:“昌羽公主不用擔心,侍衛們聽到動靜就會去幫忙的,有太子殿下,不會出事。”
姬逐鶴被傅賀疏掉包的那些獵物被擡了出來,侍從一個一個點數,反複确認了一下獵物的主人,完全就是緊繃着身體點完。
忠王妃還不知道現在擺在眼前的這些獵物屬于誰,但她心中所想的能和自己較量的只有恪王,但是她也看到了恪王的傷,這心總歸還是開始懸起來了。
她喚了身邊的婢女,小聲問:“知道這主人是誰嗎?”
婢女一起數了在場參加狩獵的人,猶豫了好一會兒答:“應當是恪王殿下或者……昌羽公主的……”
忠王妃咬牙,本就因為前些日子對姬逐鶴起了敵意,這會兒更是将要飙到頂峰。
姬逐鶴面帶苦笑,已經能感受到旁邊的忠王妃的殺心了。
她也想低調行事,但恪王強塞過來的獵物她扔也不行,不管到誰手裏都燙手。
負責記錄的侍從準備将手裏的冊子呈交給齊王過目,這手心的汗還沒有涼,就又聽到了拖着獵物來的聲音。
侍從下意識看了旁邊的人,問:“我這兒沒有少記哪位貴人的啊,莫非是恪王殿下……”
從獵林裏出來的不止有傅封安,還有兩位本來守在分岔路的侍衛。他們身後拖着不少東西,看着最為有價值的,是傅封安身後拖着的灰熊。
其他點數的侍從當是恪王的獵物,大揚着手讓人一起上去幫忙。
可一近到皇帝眼前,傅封安就半跪下來,只答。
“這些均是昌羽公主未來得及帶出獵林的獵物。”
清點和記錄的侍從都不敢大喘氣,照目前這情況來看,這手裏記錄的也不用呈交給齊王了。
“昌羽公主?倒是未曾料到的結果,不用數了,賞魁首。”
齊王甚至一點兒也不懷疑,還極其寵溺将目光投向了姬逐鶴。
姬逐鶴沒想到這後面還有這麽一份大禮等着她,只好先起身走下廊亭。
她停在傅封安身邊,輕輕行禮道:“陛下過譽了。”
皇帝都發話了,在座的人就算看到了昌羽公主先前那帶回來的兔子也不敢再繼續多言。齊王只是老了,但沒瞎,皇後也不知道知道一切的齊王為何還會如此寵着一個異國來的公主。
二皇子傅元總算是放下了書,也說:“一個不受羽皇寵愛的公主,卻被父王寵上了天。她莫非真的是個狐貍?”
傅賀疏酌了口酒,興致已經不高。
“是不是狐貍不知道,人倒是很惡毒。”
“這種女人,這輩子不可能進我傅氏一族祖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