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姬逐鶴沒有一點要退縮的意思, 也是,一個連殺人、和親都不懼怕了的人,還會怕成為他人的獵物嗎?
她兩手握在一塊兒,數着:“明日, 該去恪王府了。”
傅封安把頭轉過去, 這是不再想同她交流的意思。
不過這也達成她想要的目的了, 她想看自己身邊這個侍衛有沒有在乎自己。很顯然, 答案是在乎的。
翌日, 馬車停在恪王府外。
府外的侍衛們也都是一臉疑惑,也并未事先收到通知有客人會來訪。
林福也是聽人彙報有客來訪,這才出來賠個不是。
“昌羽公主, 恪王殿下今日不招待貴客, 不如改日吧?”
姬逐鶴掀開窗簾,問:“恪王不在府內?”
林福不敢吭聲, 但這恪王的确不在府內, 若是自作主張将人帶進去了,傅賀疏也确實不會熱情招待。
姬逐鶴現在耐心多的可怕, 就坐在馬車內等。
她給人的威懾并不強,但好歹是皇族, 林福在王府外頭候着, 一心求着去給恪王報信的人能早些将人帶回來。
傅封安牽着馬繩, 輕輕道:“殿下, 不如先去別處逛逛吧?恪王一時半會兒應該也趕不回來。”
“你也覺得恪王不在?”姬逐鶴沒有壓抑自己的笑聲, 以傅賀疏的性格,不會肆意讓人堵在府外的。若是他在府中, 林福來傳的話就是讓他們走了。
不多時,這道上就多出來了馬蹄聲。林福側目看, 心中這郁結的氣總算是吐了出來。
Advertisement
“殿下……”
“籲。”傅賀疏臉上面具沒摘,收緊馬繩擋住馬車的前路,冷聲問,“昌羽公主上我王府,所謂何事?”
姬逐鶴沒出來,放聲答:“齊王陛下如此命令的,要本宮自己與五位皇子往來試試,找一找合自己眼緣的……驸馬。”
不知是不是“驸馬”這倆字戳了傅賀疏痛處,他的馬踏了踏馬蹄,似乎就是準備往前一沖,要弄個雙方都傷的局勢。
但傅賀疏還是收了脾氣,駕馬停在了車窗邊,也不知這人是如何算準的,從遮擋的簾子外出了一劍,正好架在了姬逐鶴的玉頸之下。
姬逐鶴并不怕他的威脅,她往窗外看,對着傅賀疏笑道。
“恪王殿下如此,本宮怕是做鬼也要纏着你才好。”
傅賀疏這一劍是真的會沖她的玉頸下來,他劍刃已經貼在姬逐鶴肌膚上,如他的聲音一樣冷冰冰的。
“威脅本王?你就不怕在這宣都也t待不下去?”
“不過是換個地方寄人籬下,本宮不在乎。”姬逐鶴兩指夾住他的劍,不過傅賀疏的力氣可不是她能比得過的。
這會兒傅賀疏也是不給她吃點兒苦頭便不會輕易解氣,他将劍稍微抛起來反握住,在馬車內坐着的美人玉頸下留了傷。
他劍抽出來時帶了血,林福頓時被吓到了,趕緊就招呼着道:“殿下?來人宣醫!”
傅封安聽到收劍的聲音,第一個動作便是掀開身後的簾子。
姬逐鶴左手蓋住玉頸上的傷口,臉色蒼白,“本宮無事。”
若此刻小言也一同跟着,傅賀疏根本沒機會下此手。傅封安從不會沖動,但他只是看到了姬逐鶴頸下止不住的血,就提着劍踏到傅賀疏馬邊,以同樣的方式在齊國恪王頸下留了劍傷。
林福這心要被面前這三人攪得一團糟,好在附近的醫館也近,醫師踢了下腳,沖着還将劍指在傅賀疏脖子下的傅封安道:“哎喲這是鬧的哪出呢?公子趕緊把劍放下吧,恪王這傷若不不處理好可是會留疤的!”
傅封安沒讓傅賀疏有時間開口,他就這麽僵持挾持了恪王。
“先給馬車內的人看。”
醫師怕這人動齊王的愛子,也不敢不從,加快了腳步上了馬車。他看到馬車內的姑娘時,有那麽一刻覺得自己看花了。
“姑娘……姑娘這傷……”
“不必多問,做你該做的。”姬逐鶴放下手,看醫師将血跡擦幹抹藥,最後給她纏上繃帶。
醫師動作利索,手上發抖也不影響一點兒。他猜到了一點兒馬車內這位姑娘的身份,完成了她的包紮便大跨步下馬車,向傅封安交代起來。
“這位公子,那姑娘已經無礙,可否放下劍了?”
“……還不放?”
傅賀疏斜眼看他,倒也不怕傅封安再做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這是宣都,就算傅封安能讓自己全身而退,但姬逐鶴畢竟是他的主人,他都如此護主,怎麽可能會丢下主人自己當逃兵。
“……本宮命令你,放下。”姬逐鶴從馬車上下來,看到傅賀疏脖子下那道與自己差不多的劍傷,不知為何突然滿意了起來,“恪王殿下這些日子還是少出府為妙啊,弄的一身傷,心疼的還是陛下。”
傅賀疏翻身下馬,抓着姬逐鶴的一手就往王府內走。
“昌羽公主不是想與本王增進感情嗎?那本王就邀公主進府一敘!”
……
姬逐鶴坐下揉手腕,看着院子裏的人都遣退了大半。
“本宮還以為今日進不了恪王府的大門呢。”
傅賀疏脖子上纏了與姬逐鶴一樣的繃帶,這會兒府內還不清楚原因的侍女都在小聲傳着。
“恪王殿下這是逗弄昌羽公主笑的新手法嗎?”
“許是方才牽公主進府的時候太用力了,公主生氣了,殿下想着辦法逗佳人一笑呢。”
這些話傳入姬逐鶴耳中才是最不幸的。面前的傅賀疏臉已經黑了一些,姬逐鶴又跟着煽風點火問:“本宮似乎是恪王殿下第一個牽進府的女子?難怪有人羨慕。”
“這不是什麽值得羨慕的,”傅賀疏瞪着她,這眼神的确像是鷹犀利的目光,“昌羽公主糾纏本王不放,到底意欲何為?”
姬逐鶴兩手放在膝上,笑起來真的很像一只漂亮狐貍。
“本宮很早就說了,來選驸馬。”
“但本王不需要王妃。”傅賀疏說得極認真,“本王即便要争那皇位,也不會借助一個女人的力量。”
“可本宮恰好,沒有能助恪王登皇位的力量。”姬逐鶴想着如果面前有個棋盤便好了,她就能分析一下傅賀疏猶豫的點在何處,“你我二人聯手,未必有壞處。”
傅賀疏此刻卸了佩劍,但解氣的方法今日已經試過一種,他也沒有閑心思去與心機深沉的姬逐鶴打啞迷。
“你想與本王聯手?你要什麽?你的籌碼又是什麽?”
“本宮只想在宣都好好過完這一生,至于籌碼……”姬逐鶴指甲彈了彈茶杯,笑得真了一些,“傅封安如何?”
“他還活着?你知道他在哪?”
姬逐鶴沒見過他這麽激動,好像瞬間就知道該如何拿捏此人了。她拿起茶杯,裝模作樣喝了一口茶,“我雖然不知道他在何處,但他一定活着,并且……就在我皇兄身邊。”
傅賀疏:“昌羽公主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就不怕本王将羽國皇子私通敵國這事傳到羽皇耳朵裏?”
姬逐鶴只是笑笑:“殿下會嗎?”
“……”傅賀疏的确做不來這等事,不過姬逐鶴給的籌碼聽起來的确不錯,“可以,你替本王找到傅封安,本王留你……”
“留我?”
他的耳根子有些紅,姬逐鶴就想要逗弄他。
傅賀疏看着她頸下的傷,是真的差點忍不住了。
“本王會跟你多來往,但是……不要覺得本王會喜歡上你,我沒有和人搶的興趣。”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着傅封安,姬逐鶴同樣順他的目光望去,一點兒也不意外。
她解釋:“他是我的侍衛,自然眼裏和心裏都得是我,恪王不必太介懷。”
她葫蘆裏賣的藥不簡單,再多說幾句肯定對自己不利,于是傅賀疏借着自己心口上的傷要換藥成功擺脫了姬逐鶴。
今日與恪王相談還算成功,不過頸下這傷也是真的疼。
傅封安走在她後面,看到姬逐鶴下意識摸脖子的動作,一點兒也不帶憐惜道:“殿下知道疼,還要往恪王劍上撞。”
“沒辦法啊,想試試恪王會不會憐香惜玉嘛,畢竟這人拱手就掉包獵物的時候可闊綽了。”姬逐鶴搭着他的一把手上了馬車,“慕侍衛,把心藏一藏吧,本宮要走的路還很長,你若想一直跟着,就不該表現得太顯眼了。”
傅封安一時沉默,待她坐好就駕起了馬車。
他想了一下,問:“只有我喜歡殿下,一定要藏着嗎?”
“是。”姬逐鶴明顯的不太高興,她兩條腿疊起來,一手撐在窗邊拖着下颌,“本宮是為你好,我不能給你想要的,本宮只能保你的命。”
傅封安喉間有些許苦澀,一路無言駕車回到定府。
這會兒已經下雨,小言撐傘在定府外等,見到馬車來了就上去扶姬逐鶴下來。
“殿下?您怎麽受傷了?這個……”
“小傷而已。舒賀呢?跟他說一聲,以後本宮院子裏由他值夜。”
“他帶着一些人出去買菜了,應該也快回來了。殿下先進屋吧,雨再大就該淋濕了。”
夜裏雨便停了,舒賀站在傅封安時常在的那扇門外,滿臉笑意,手指點在劍鞘上“嗒嗒”響個不停。姬逐鶴竟然一點兒也不嫌他太打擾。
盡管姬逐鶴是如此吩咐的,但傅封安也沒有真的遠離她的院子。他坐在另一邊屋檐上,總能感覺到下面舒賀投來的目光。
只要舒賀守在院子裏,做些其他什麽事,姬逐鶴都不會管。于是乎,這人就跟着一起上了屋檐,就挨着傅封安坐着。
“唉,被殿下不重視了,怎麽?難過嗎?”
“如果這是殿下的決定,我不會有任何不滿。”
舒賀也發現了這人面上表情不多,想看他愠怒都是難事。
“真是用情至深啊,慕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