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杜元公公死的消息也被慕雲偷偷傳到了傅封安這裏, 所以姬逐鶴用膳的時候就是看着他緊皺着眉頭。

這個人思考的時候眼神就是帶着點點寒意,與鷹這生物有種神似,不過當姬逐鶴擡起頭喊他,他總是會露出在別人面前不曾有的溫情。

“秘閣都沒消息, 難道你的鷹衛查出什麽來了?”

傅封安很樂意回答她, 甚至還笑出了聲, “倒也沒什麽, 杜元死了, 就是陛下身邊的那個公公,狩獵會上他就在齊王身邊。”

姬逐鶴放下竹筷,又将木槌和壇子拿過來搗, “齊王身邊的兩個公公不是一起的?本宮也記得那日守在齊王寝宮裏的只有柴公公。”

“他們輪值, 杜元是陪了齊王十多年的老人了,柴公公我不清楚。但、但慕雲給我的消息是, 柴公公是近三年才被調到齊王身邊, 這樣一個沒什麽履歷的人,一般是不會單獨安排服侍齊王的。”

柴公公和杜元都是陛下身邊的人, 他們或多或少都會提防對方,如果柴公公是為了完全獲得齊王的信任, 他沒理由殺了杜元又殺齊王的。

秘閣已經緝拿柴公公, 如果真是他, 那麽一時半會兒他也不會做出什麽事兒來了。但傅封安還是不安, 在他手上那紙條上還記錄了一筆。

杜元公公死前拿着沾墨的筆似乎想留什麽東西, 卻還是沒能撐到那時候。

姬逐鶴閑着就找他聊起前世的那些事,她很好奇自己死之後的羽國, 就一點兒也不顧忌問:“本宮走了之後,蕭照宣繼位了嗎?”

“……”傅封安被話噎住, 也在想姬逐鶴偏偏就要問這以後的事,他沉默半晌,回答,“臣也……不清楚。”

姬逐鶴沒控制住冷笑,反問:“不知道嗎?堂堂九王,難不成也跟着本宮一起喝毒酒了?”

傅封安苦笑到了嘴邊,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姬逐鶴搗花瓣的聲音放緩,若是傅封安沉默了,很大的概率便是默認,她頭扭過去看他,聲音幾乎都在顫,“你也……你不要命嗎?”

“沒有殿下,我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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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逐鶴想将人狠狠拍醒,但現在她沒有太多精力,只能好聲好氣同他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本宮的死,那是本宮不想孤零零活着,是本宮默許的蕭照宣這麽做,能夠為淳王報仇雪恨,我那一生挺值的。”

傅封安不清楚姬逐鶴曾經和蕭照宣簽訂的契約,所以在她喝下毒酒命隕的時候他都覺得是蕭照宣為了奪得皇位逼迫他的。

他攥着拳頭,牙咬緊又松下來,還是很不服氣往下說道:“蕭照宣最後死了。”

這是姬逐鶴完全沒想到的。傅封安也不拖沓,很快解釋:“他探完公主墓之後我便讓慕雲和安姑娘去了他府裏殺他。”

蕭照宣最後死了倒是無所謂,姬逐鶴感覺自己剛剛聽到了更為不可能的消息,叫停了他,“等等,你說安姑娘?我記得我讓她離開明月坊之後她就死了,他是你的人?”

“因為本想将她留在殿下身邊照顧,但是她被您趕走了,不得已才假死換個身份。安姑娘是我在曲東救的人,那時我留落到曲東,同為乞丐,她分了我吃食,我替她揍小混混保護她……”傅封安似乎還有很多要說的,他一下便感覺到姬逐鶴的目光冷了,不禁又反問回去,“殿下這是吃醋了嗎?”

姬逐鶴閉着眼睛,坦然答:“沒有,九王私下裏還是不要稱我殿下,聽着怪讓人不舒服的。”

“那就……鶴姑娘?”雖然對她訴明了自己的心意,但他也還是不會輕易越線。調戲姬逐鶴固然有趣,但他也分得清姬逐鶴什麽時候開心,什麽時候他能主動觸碰。

“鶴姑娘”的确要順耳許多。沒有羽國國姓,也沒有那個“逐”字。

她其實也在意自己這個名字的由來。二皇子姬留玉,有“留”,與她名字裏的“逐”是寓意完全相反的,有時候她t和姬留玉同時站在一塊兒,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個喪家之犬。

“你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麽嗎?”姬逐鶴不給他回答的時間,完全自問自答,“我發現我很喜歡花雲會教會我的那些東西,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那麽多人的贊譽。如果将來有機會,我想去當普通的舞姬。”

“戚闵将軍說過,禾悅最善舞了。”

傅封安能對她的母妃這麽清楚那也是多虧了齊王,禾悅在嫁到羽國前也在齊國表演過,但齊王當時不過還是個東宮太子,他的太子妃決不能是一個舞姬出身。

傅封安靠在亭子邊的柱子上,說:“禾悅不是普通的舞姬,她是大漠的大公主,大漠國王的愛女。所以有時候,我也覺得殿下笑起來有狐貍那感覺了。”

姬逐鶴知道他肯定不是在罵人,不過她還是裝出生氣的模樣,問:“你覺得本宮是狐貍精?”

他覺得姬逐鶴這麽一問就更好笑了,答:“如果殿下覺得那也不是不行,畢竟被勾引到的人就在這兒。”

和他多說幾句還真讓他得意起來了。

姬逐鶴這邊有傅封安和他的鷹衛遞消息所以一點兒不着急,傅賀疏這邊就比其他四位皇子還要冷清了。

二皇子傅元讀書人雖說也安安靜靜的,但無事也會找身邊的下人說上兩句。傅賀疏在王府并不熱情,所以定府的下人看到他整日熱情圍着姬逐鶴轉,光是看着就能被吓暈過去。

林福被傅賀疏叫進宮來陪着,他也跟着恪王有些年,也是不曾見過他和長公主傅詩詩以外的人露出真面目。

但和在定府的他一比,他在傅詩詩面前又是收斂着性子的。

太後命令的是皇子不能出宮,所以太子和三皇子才會讓自己的妃子去找傅詩詩。所以他現在很是奇怪,傅詩詩都來看過他一次了,為什麽姬逐鶴現在也不來。

她還記得他們的合作嗎?不會已經被太子和三皇子給收買過去了吧?

傅賀疏劍也無心練,直接在宮殿外的臺階上坐下,自言自語道:“女人果然都是善變的,明明說好要站在本王這邊,這都過去兩日了,不會真的找了新的靠山吧?”

林福整日将傅賀疏這模樣看在眼裏,這些日子,傅賀疏嘴裏提的最多的就是“她”,林福裝不知道也不行,因為傅賀疏會拉着他一起讨論。

雖然不太清楚,但林福看出來了,恪王可能漸漸對昌羽公主有了感情。

傅詩詩也只有在齊王駕崩之後的第一日才來找過他,之後就一直在長公主的宮裏閉門不出,更是揚言了誰也不見。

傅賀疏對自己能不能坐上帝位已經沒了興趣,在榮淩太後眼裏他不會是一個好控制的皇帝,忠王也不可能了。四皇子不予考慮,目前來看,還得是太子勝算更大。

皇子宮裏送吃食要慢上一些,傅賀疏早就餓了,沒讓林福動手,他自己就把食盒全擺好,還有了意外的發現。

一張塞在空隙裏夾着的小紙。

這紙材質特殊,上面什麽字也沒有,不過傅賀疏見慣了這種傳遞消息的方法,倒也不急,趁着林福也沒注意将紙條收進了寬袖下。

……子夜,傅賀疏屋內。

他不需要人服侍入睡,屋裏點燈倒也常見了。

林福關上門離開後,傅賀疏就拿出了白日裏的紙條,在燭火上面借火燒了一會兒,白紙上隐隐約約顯現了字跡。

【秘閣藏黑白,北定、九王争】

這秘閣消息都很隐蔽,傅封安回宣都的事情如果不是秘閣的人傳出來的那還真找不到其他能懷疑的了。鷹衛不會放鷹眼的性命出來當誘餌,況且讓傅封安成為殺害齊王的兇手,對鷹衛更是沒有好處。

傅詩詩此前來尋他便說了,如果傅封安在宣都,她會想盡辦法除了他的性命。對此傅賀疏和傅詩詩鬧僵了,明明傅封安也是她的兄長,手足相殘,她如何能做得出來的?

不過他現在能放心一些,傅詩詩不過還是個長公主,她沒有調動禁軍的權力,榮淩太後也不會給她多少權力,應該再過不久,傅詩詩便會失去自由,永困在宮中。

同樣的夜,長公主寝殿裏也亮着微弱的燭光。

傅詩詩手舉着燭臺,站在什麽也未擺的桌案邊。

杜元公公一死,就再也沒人知道齊王曾派人來找過她,或許某一天,她能利用這個來威脅別人。

黑衣人靠坐在她的窗子邊,來的時候悄無聲息。

“長公主的心願就快要實現了,我是該先恭喜嗎?”

傅詩詩答得有些漫不經心:“也不用太早,皇帝诏書在我手裏,只要我想,這帝位人選能是任何一位皇子,包括傅封安。”

黑衣人“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對于殺傅封安會很果斷,沒想到你還是給他留了機會?果然女人的心海底撈針。”

傅詩詩臉上笑意全無,她複述了傅封安的名字,繼續說:“傅封安不過是抛出的餌,本想着他應該會借機會出來争一争這皇位。果然時間過去,他已經成了個懦夫。”

“……懦夫?我看可不像。”黑衣人屈起膝蓋,“闖北定王府的時候,他可是是威風不減,長公主可得小心了,此人若是就在身邊,那可是會很麻煩。”

傅詩詩不理睬他,将燭臺放在桌案上。

“那就試試,大不了……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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