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秘閣将口供和線索在短時間內整理了出來, 榮淩太後等不了那麽久,在和秘閣、國師商酌一番過後便準備讓空置的皇位坐上新的主人。
慈寧宮裏,榮淩太後一直愁眉不展,看得出很心煩。
侍女替她揉着肩頭, 細聲說道:“太後娘娘, 可是還有煩心事嗎?”
“哀家聽說昌羽公主和恪王之間有情誼, 這個昌羽公主就是禾悅的女兒嗎?”
榮淩太後也是找不到其他話來轉移注意力, 本來她也沒見過姬逐鶴幾次, 但齊王還活着的時候她就有聽人說齊王已經将這個來和親的公主視如己出了。
太後也不是不知道齊王曾經有愛上個一個叫禾悅的舞姬,“舞姬”這個身份能讓大漠尊貴的公主在齊國和正常人一樣行動自如,卻也是因為這個身份, 她不能被允許進入東宮為妃。
“姬逐鶴, 這個名字寓意似乎不是很好。”
小侍女也是聽過“賤名好養活”這話的,只可惜姬逐鶴的名字也并不屬于這一類, 所以如果她路不順, 也就只能怪命不太好了。
“……傅詩詩只見了恪王嗎?”榮淩太後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她若還是和以前一樣分不清楚狀況, 哀家可不會和陛下一樣慣着她了。”
北定王和九王相繼出事之後,傅詩詩仍舊支持了九王一段時間, 不管別人如何說, 她都始終相信傅封安是被北定王哄騙的, 那段時間她在宮裏靜養了許久。
再之後她被賜了封號, 便一直是以成熟穩重的模樣示人。
榮淩太後沒有找先帝問過其中的緣由, 但她總懷疑傅詩詩的瘋病并沒有好。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早就學會了隐藏。
太後在齊王活着的時候無法對傅詩詩如何, 如今新王還未繼位,以她太後的權力, 讓一個長公主消失并不難。
“禁軍已經到了長公主府外了吧?”
榮淩太後托起茶座,揭開茶蓋吹出兩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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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府裏可并不只有傅詩詩在。
姬逐鶴被她突然邀來一同用膳,她們說得不多,傅詩詩看上去也很是悠然自得。
好似乎齊王的死她一點兒也不吃驚。齊國的太後還健在,她一個長公主怎麽也不可能掀起大浪來,而且她待在這宮裏的命運無非也只有兩條。
聯姻或者困死在宮中。
“昌羽公主就不好奇嗎?本宮已經看出來你在想什麽了。”傅詩詩這臉上的笑散發着寒氣,甚至面相都與之前有些不同了,“本宮不會困死在這宮裏,也不會像你一樣無法主掌自己的命運。”
姬逐鶴覺得她的野心與之前的自己差不多,但她還沒有那麽快定下結論,而是反問:“長公主與恪王的約定……作廢了嗎?”
“約定?本宮可從來沒有支持過恪王登帝位啊。”
長公主府的大門被破開,姬逐鶴被這動靜吓得心中一顫,很快禁軍就包圍住宮殿,傅詩詩竟還是一動不動坐在對面。
禁軍統領先出來,他身後的太監送上一壺酒過去,神情很嚴肅,“長公主,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
姬逐鶴臉上笑出來,她起身後退t兩步,嘲笑了一下傅詩詩方才所說的。
不過她這笑很快又苦澀起來,這情形像極了她死前的場景,當時也是一個太監帶來一壺酒,不過她那時沒有傅詩詩這麽有底氣,姬逐鶴她是一心便想尋死的。
“放肆!”
傅詩詩一手打翻酒壺,怒喝一句。
她這一聲與她先前溫婉和氣的模樣大不相同,包括見過不少鬧事者纏鬥的禁軍統領在內,都被她這一聲給吓到了。
傅詩詩曾經瘋過,這事先帝、太後知道,還有負責看守她的人也都知道。太後早就不想留着這個會給傅氏蒙羞的人,如今給她選了個最體面的死法,她是應該好好拜謝才行。
太監手快,酒壺裏還有些酒,他是想着就算用手段也要把人命拿下。
他正要抓着傅詩詩灌酒,殿外又傳出一聲:“住手!誰給你們的膽子?”
“傅賀疏?”姬逐鶴沒想到被禁足的傅賀疏能趕來得如此及時,她這一刻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如果賜死長公主是太後的命令,傅賀疏現在阻止那就是與太後還有秘閣為敵,将來如果他不能穩坐皇位,那後面等待他的必然是數不清的逃亡。
禁軍的目标是傅詩詩,姬逐鶴往殿外過去攔住傅賀疏繼續往前,她道:“恪王殿下,止步于此吧。”
傅賀疏已經隐隐猜到裏面發生了什麽,他不想和姬逐鶴僵持,好幾次想要将人推開自己往裏面沖,可他偏偏兩邊都無法放下。
姬逐鶴是羽國人,還卷進了齊王被刺殺的案子和奪皇位的事裏,太後現在沒有對她下狠手,但難免之後也不會。
如果他想姬逐鶴活着,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
“……”傅賀疏看着殿內依舊好好的傅詩詩,他最終選擇握住了姬逐鶴的手。
府外是禁軍統領的馬,他将人拉上馬,迅速往宮門得方向過去。
傅封安身手好過很多人,姬逐鶴若是出了宮還能去染香坊和傅封安那邊取得聯系。可傅賀疏不能跟她一樣躲着,他将她帶出宮,這已經是違背了太後的意思了。
這出宮的路分許多條,傅賀疏走的不是最常走的那條,這邊過往的人不多,最後一扇門,那裏的守衛是林福僞裝的。
姬逐鶴心中甚是疑惑,傅賀疏身邊的人這麽快便守在此處,那也就是說他一開始便準備出宮了。
可現在傅詩詩才是性命受到威脅的,于情于理,傅賀疏帶走的人都不該是姬逐鶴。
……
暗林,傅賀疏在這裏棄了馬改步行。
姬逐鶴沒讓他扶自己下馬,問:“為什麽要帶我出來?”
傅賀疏木讷了一下,回答:“傅詩詩是長公主,她自己會有辦法脫身的。”
“……那如果今日恪王因為帶走了我致使長公主失了性命,你不會後悔嗎?”
她這個問得讓傅賀疏無言以對,他也算是一時間腦熱牽走的人。傅詩詩的異樣他不清楚,此前他也不知道傅詩詩和太後之間有什麽過節。
姬逐鶴準備告訴他,可傅賀疏卻先開口了,還提到了讓姬逐鶴完全不知道的另一個人。
他說道:“我收到了一個消息,有人在等傅封安回來奪皇位。”
傅封安回來奪皇位對這幾位皇子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所以傳信的人必不可能是其他四位皇子。
那麽皇位之争,最後坐收漁翁之利的人是誰?太後還是秘閣那邊?
傅賀疏:“不管是誰在背後推動這一切,我都不會讓他輕易得逞,皇位不會交到傅氏以外的人。”
暗林裏也會隐藏着竊聽消息的人,姬逐鶴也不放心傅賀疏一個人回宮,既然他都違背太後出來了,豈能有輕易回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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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香坊。
香菱許久未收到姬逐鶴的消息,此時還是白日,她坊內客人不少,傅賀疏便提着人從二樓窗子裏翻進去。
香菱接了其他人的報信才匆匆上二樓雅間,看到姬逐鶴完好無損站到自己面前,這心裏這口氣才咽下去。
“殿下,這三日過得可還好?若是再沒有您的消息,香菱真的就只能冒着風險讓宮裏的眼線去傳信了。”
她只顧着看姬逐鶴,一時半會兒也沒注意到她身後還有個齊國的恪王。姬逐鶴抓着香菱的手臂,也是讓她待會兒不要太驚訝。
“香菱,事情有些複雜,本宮的侍衛再過一會兒應該就會來了,正好恪王也在,我也不需要繼續隐瞞下去了。”
“恪王?”香菱順着她的實現緩緩轉頭,看到的是傅賀疏那冷淡的面容,“這、這不是殿下那個……”
“沒時間解釋了,傅封安很快就會來彙合,齊國現在已經開始亂了,也不知道他來的時候能不能帶來一點好消息。”
傅賀疏确信自己耳朵沒有聽錯,動作有些遲緩,和姬逐鶴看了半秒才出聲問:“傅封安……你找到他了?”
姬逐鶴覺得“找到”一詞有些牽強,于是糾正他。
“……我只是認出了他。”
傅封安并不知道姬逐鶴這麽快就将他賣了,翻窗進染香坊時沒有戴着鷹面。香菱也是見着他面孔熟悉,根本沒有懷疑這個人就是姬逐鶴說要等的鷹眼。
傅賀疏聽見了動靜也只是和香菱一樣擡頭看了一眼,這人也沒有就此停住,尋着姬逐鶴在等屏風後走進去。
“殿下,是恪王帶您出來的?可叫屬下好一頓找啊。”
“九王自己不聲不響就抛下本宮出去了,當然不知道我正好就趕上了長公主被賜毒酒的事。你知道本宮當時都在想什麽嗎?”姬逐鶴是笑着說的,可傅封安看出來她這根本不是在說玩笑話,“如果長公主早就預料到今日之事,她就是邀請本宮去替她喝毒酒的。”
傅封安聽出來了姬逐鶴對傅詩詩已然是有了敵意,不過這倒也正常。對于姬逐鶴來說,在齊國生存很不容易,如果自己安安分分只想着活下去,那被傅詩詩有預謀的叫過去沒人會覺得好受的。
“不過詩詩也沒有那麽聰明,在棋盤上,所有人都是棋子,她也是。”傅封安說完還回頭看了屏風外的其他兩人,又問,“他們也在等人?”
“是啊,等鷹眼呢。”
傅封安嗤笑出聲,“殿下不要說笑了。”
姬逐鶴移步繞出去,眼睛看往傅賀疏那邊,小心翼翼說道:“恪王殿下,久等了,你要找的人已經來了。”
傅賀疏鄙夷的盯着傅封安,懷疑道:“他會是本王的皇叔?”
傅封安實在是搞不懂姬逐鶴在想什麽,不過這裏都是能信的人,他也不必再裝着。
“你還記得我是你皇叔。”